《全网黑女星是知名作家》白日夜航

3、将错就错

　　“季昀你怎么了？”看到沈季昀脸色有点白，郑科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我、我没弄错吧，当时打开了你说有大师作品的文件夹，我看里面就两个作品，我看了一个觉得不太对劲，这么俗套的故事，不可能是大师写的，然后又看了另一个，然后才觉得被震动到，所以我才以为你是说错了编号，你想让我看的就是那个反转剧本啊……我没搞错吧……”

　　沈季昀眉头紧皱，想了几分钟想，最后只道：“没有。”

　　没人知道沈季昀在那几分钟里想了多少东西，她知道郑科看错剧本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完了，她的剧本早就被奇遇说过平平无奇，这样的剧本拍出来，必然不会引来很大水花，原主早就和那些赞助她的品牌签了合约，品牌给她一部分赞助，但她要保证拍出来的东西收视率达标并且没有负面影响，这些品牌是戚宴搞来的，目的就是等她的剧收获了无数差评后让她给品牌赔钱，现在她虽然不拍那个烂剧暂时没有那个风险，但是……她的剧本平平无奇，合约要求的收视率很高，她……不可能达标。

　　左右都是赔钱。

　　而且这部剧不拍也不行。

　　现在这部剧的场地布景道具什么都定好了，而且合约里早就把拍摄时间和播放时间都定好改不了了，现在再换个剧本重拍，费时费钱，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算她明知道这部剧要赔钱，她也要拍，还要拍得差不多，尽管剧本差，但也要拍出完整的故事来，达到合作平台的最低播出标准，让剧顺利播出，先完成合约规定的基本内容，这样她才能少赔一点。

　　沈季昀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但她也没办法，本想着如果拍了奇遇的作品，那么她靠着这部剧赚钱还有希望，但现在，希望全无。

　　她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样，有点窒息。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难道小说里既定好的命运都是不可以改变的吗？就像奇遇说的，人各有命，她沈季昀天生就适合给别人代笔，不适合创作一样……

　　算了，沈季昀不想考虑那么多，现在的办法，就是先不要通知郑科剧本有问题，就当做她的剧本是名家写的一样，稳住郑科的情绪，让他拍出来，能少赔一点是一点。

　　不然她真怕郑科这么一个寄全部希望于这个剧本，想靠这个剧本翻身的落魄导演，知道真相后会心态崩塌，无心拍剧。

　　他可是整个剧组的总导演主心骨，他绝对不能垮。

　　况且看过小说的沈季昀清楚，其实到了最后，拍了大烂剧的郑科混得很惨，在业内留下骂名，黯然退出转行，再也没有任何消息，根本没有凭借烂剧成名有更多的工作，虽然拍烂剧和沈季昀自己的作品一样，最后都没有水花得转行，但起码，郑科拍了他的作品，不会留下骂名。

　　所以沈季昀很快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对郑科道：“没什么郑导，我们什么时候开拍？”

　　郑科听沈季昀这么说，心情也轻松许多：“我会安排尽快开始的，你放心季昀！”

　　拍摄很快就开始了。

　　沈季昀的心也紧跟着紧绷起来。

　　这几天她一直在思考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要怎么走。

　　原本在自己的世界她唯一会做的事就是写小说，那这样看来，自己除了重新拾起写作，也没有别的办法。

　　写书的第一步是选择一家网站，成为签约作者，这活沈季昀熟，她马上上网了解了各家网站，发现在这个小说世界，要成为一名签约作者发表作品被别人看到，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每一个新入行的作者，在没有任何代表作的情况下想要签约成功，普遍要一年以上的时间，因为福利好的正规网站编辑数量有限，还要认真筛选申请签约的作者的作品看是否有潜力，整一套流程下来要花不少时间，再加上申请成为签约作者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大家普遍要申请一年才能知道结果。

　　沈季昀一想到这里就头大了，等一整年？恐怕她到时候早就破产穷得要去要饭了。

　　但其实，签约成为作者还有其他途径，比如说已经发表过具有影响力作品的作者，已经小有名气的作者，可以直接打编辑热线，可以直接快速签约，无需审查。

　　沈季昀想了想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设，毫无写作名气，只是个黑料缠身沉寂三年的十八流女演员，算了。

　　她默默叹声气。

　　这条路短时间内没法儿走通，也许她该想想别的办法。

　　沈季昀想了想，接手原主的身体之后她才发现她有一堆烂账，原主不善理财不善管理，有的钱给别人借了没要回来，有的借了别人的没还回去，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股票，要么她还是先把她的财产算清楚，这部剧拍完自己要还多少钱，再想以后的事。

　　但是想这些问题得花大量时间，沈季昀还要拍戏，很累，下了戏根本没精力想，于是她决定在拍戏的时候摸鱼走神想这些事。

　　而且她也不是很担心在片场没时间摸鱼走神，之前在自己的世界，奇遇出名之后接到了好些剧本邀约，有的剧本是边写边拍，所以奇遇会带她去片场让她代写剧本，这样写完就能现场对接剧组，效率高点，也正因为如此，沈季昀在片场观察到很多有趣的现象。

　　往往大导演的片场效率非常高，没有太多的人敢提建议，而且工作安排紧凑，大家没多余时间干别的，不停赶工程，小导演就不一样了，好多小导演特别喜欢在细枝末节上纠结，和剧组其他人吵架，很多主演因为看导演咖位小，不是很服管教，经常喜欢在一些问题上和导演争执吵架，沈季昀在小导演的片场里往往觉得非常轻松，因为总能看别人吵架摸鱼，没有给大导工作累死人的感觉。

　　郑科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导演，按照沈季昀的推断，估计这剧组吵架是不可避免的了，只要他们开吵，她就能摸鱼。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

　　一场重要的男主戏拍完之后，郑科乐呵呵地对男一号盛宜阳喊了“卡”，还夸他拍得好，但在所有人都觉得可以准备下一场的时候，盛宜阳皱着眉过来，对郑科说想重拍。

　　郑科问他为什么，盛宜阳说自己演得不好，他觉得情绪不对等等等等，最后还说到了觉得郑科的分析有问题，男主的情绪不该是怎样怎样的。

　　郑科被他说得脸色越来越沉重。

　　沈季昀听了盛宜阳的观点，其实觉得他说得非常对，但就这么讲出来，反对郑科，那不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子拉郑科的脸，让郑科难堪吗，尤其是刚才郑科还表扬了他。

　　如果是一些小心眼的导演，早就暗暗讨厌他以后再也不用他了，即便是很大度的导演，这样被当众指出错误，恐怕也会心有芥蒂。

　　就像郑科现在这样，脸色挺不好。

　　眼看着要发生点什么，沈季昀一副看戏似的表情，觉得自己可以摸鱼走神了。

　　可她刚准备这么做，便听脸色极度不好的郑科忽然开口道：“对啊！你说得对啊，我怎么没考虑到！”

　　只见郑科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对盛宜阳道：“如果男主角呈现的是你说的情绪，那他心中隐藏的情感和矛盾感，就一下子上来很多啊，是这样！”

　　说完，郑科马上又对其他人道：“各部门准备一下，刚才那条我们重拍。”

　　沈季昀听完愣了。

　　郑科这脾气还不是真一般好。

　　她似乎从郑科的话语中，完全听不出一丁点生气，只听说来恍然大悟的喜悦和对作品能换个新角度拍出不一样的感觉的期待。

　　这导演……嗯？

　　沈季昀突然想到什么，随手打开手机备忘录，按照以前的职业习惯记录了些什么。

　　但记录完又觉得可惜，可惜，她摸鱼走神的机会没有了。

　　不过一场风波过去，总会有下一场。

　　终于又等到一场戏，沈季昀刚和盛宜阳演完，而且觉得非常满意，准备听郑科安排下一场的时候，郑科忽然对盛宜阳道：“宜阳啊，你刚才那场戏，好像有点不行。”

　　沈季昀听着稍稍动了动眉毛。

　　她真的不觉得盛宜阳这场戏有问题，盛宜阳刚才的表现甚至称得上是完美，她不懂为什么郑科要这么说盛宜阳。

　　作为奇遇的代笔时，她也在奇遇的作品片场待过不少时间，这种场景她见过，演员明明演得很好，但导演就是要挑刺，这是因为演员之前得罪了导演，导演故意找茬儿呢。

　　想到这里沈季昀开始怀疑，难道自己刚才看错了，郑科之前表现得毫无芥蒂只是伪装，他现在是在给盛宜阳找茬儿？

　　她正这么想着，盛宜阳已经开口问自己错哪儿了。

　　郑科说了一堆。

　　沈季昀不是演员，也没有原主的记忆，有些专业的东西听得不是很明白，但看盛宜阳那副为难的神色，估计他也不好受。

　　如果等会儿盛宜阳又要反驳郑科，他们吵起来……沈季昀已经在想自己等会儿要怎么趁机把上午没清点完的原主账户再整理一遍了。

　　但这次她又预判错了。

　　只见盛宜阳听完郑科的长篇大论终于开口了：“原来如此！郑导您想得对！”

　　他说着，跑向远处自己的座位，拿了笔和剧本过来，然后就开始在上面记录起来。

　　沈季昀愣了一愣，偏头看去，这才发现盛宜阳的剧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他的心得体悟。

　　她愣了一下。

　　郑科又笑嘻嘻地说：“太好了，看来咱们俩理念相同，那就重新拍一遍吧，季昀你觉得如何？”

　　沈季昀作为一个不专业的演员，比较尴尬地道：“呃……好。”其实她根本没太听懂他们要怎么重拍，但他们没有说到要她改什么，所以那她就按之前的方式表演就好了吧。

　　她正这么想着，郑科和盛宜阳忽然同时发问：“季昀，你刚才是不是没听懂？”

　　沈季昀：“啊？”

　　“没事啊，我们再给你讲一遍，你肯定能理解我们改过的表演方式有多么巧妙！”说着，郑科和盛宜阳已经开始给沈季昀讲解起来了。

　　沈季昀刚开始还一边听一边禁不住感叹盛宜阳和郑科的热情，但后来被慢慢带动起来，居然沉浸在他们的想法中了。

　　“原来是这样！”到了最后，沈季昀也发出感叹。

　　等她带着恍然大悟的喜悦离开片场时，吹了一阵儿冷风，这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她明明是准备在片场尽量节省时间，然后摸鱼把原主的杂事处理处理再想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的，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沉浸在郑科和盛宜阳对这部剧的讨论氛围里去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是很好的，尤其他们讨论的是自己写的东西。

　　以前她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发生，没想到还真的发生了。

　　沈季昀自嘲笑了两声，想到一些往事，然后停住回忆。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以后不能被他们带偏了，还是要尽量多挤一点时间出来，想想以后的问题。

　　但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第二天一天下来，沈季昀又重新被带偏。

　　郑科和盛宜阳太有精神了，一遇到问题就可以马上展开热烈讨论，一有更好的想法就马上会提出，还老是追问她有什么看法，有时候一场戏大家要来回试验好几遍，直到满意为止。

　　沈季昀刚开始还觉得好累，后面被他们的改动小小震惊了一下，作为一个非专业没有经验的演员，原本按照剧本尽力演出来的东西自己已经很满意了，却没想到被郑科和盛宜阳小小一改，她居然觉得自己的表演又通透了许多。

　　确实发生了很多不一样，正如她写书一般，一个小小的改动，也许会让整个剧情的氛围情调大不相同。

　　沈季昀莫名其妙又沉浸式演戏了一天，并且发现这一天又忘了摸鱼。

　　她为自己忘了摸鱼而感到愧疚，并发誓明天开始好好摸鱼。

　　但明天……又是被两个打鸡血的同事弄得斗志昂扬的一天。

　　并且后天也是如此，大后天也是如此。

　　直到某一天开始，沈季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今天第一个想着要做的事是和盛宜阳郑科讨论一下昨天没讨论完的表演方案并且进行实践，而且她居然觉得自己充满期待。

　　沈季昀回过神来，扶着额头，觉得自己被他们彻底带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