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的忧虑》封鸥

2、回国啦！

　　不二周助话音刚落地，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来自己常年被罚跑所积累出来的经验。
　　他僵硬扭头——
　　果不其然，一旦背后说手冢国光的坏话，必定会被对方当场抓包。
　　手冢国光缓步走来，周身自带冰山气场，所过之处，众人避让。

　　“好……巧啊，手冢。”不二周助的笑容有种破裂感。
　　“嗯。”手冢国光板着一张脸，推推眼镜，一本正经的更正：“我虽然喜欢网球，但是没有恋物癖，不会和它结婚的。”
　　不二立马站直身体，高声回答：“是！我知道了！”
　　手冢国光非常满意他的回应，点点头算是饶过这个话题。

　　越前龙马见手冢国光穿着一身运动衣，也没带行李，不太像是要来机场坐飞机的样子。他用眼神表达出疑惑。
　　手冢国光道：“欢迎回国，龙马。我是受你父亲所托来为你接机。”
　　“！”哦豁，我爹居然学聪明了。龙马心中感慨，面色不变，板着一张正经脸，乖巧道：“那麻烦你了，前辈。”
　　又忍不住疑惑，“前辈，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他和手冢同是职业选手，在国际赛场遇到过许多次。
　　据他所知，手冢自国中毕业之后，一直留在德国参与系统训练，之后所组建的团队也是在德国。
　　去年四月，德国职业网球公开赛，越前龙马参加了比赛，两人在德国相逢。
　　为了表达对彼此的怀念，两个不太会表达感情的大老爷们进行了一场友好的赛前切磋。
　　越前龙马不客气的赢了。

　　虽然不是正式比赛，但是两人都拼尽全力。
　　那一刻越前龙马终于扬眉吐气，真正意识到：他已经，彻彻底底赢了手冢国光。
　　总算报了在青学时候被压迫的抬不起头的耻辱。
　　这该死的好胜心。

　　越前龙马十分不客气的用球拍指着手冢：“我等着在正式赛场上打败你。”
　　然后……

　　没有然后了。
　　手冢国光没有参赛。
　　在预赛的前一天，手冢国光的团队宣布退出比赛，他本人甚至都没到场。

　　难不成是怕了？
　　那倒不太可能。

　　龙马很清楚这位队长大人的为人秉性，他是不可能因为输了一场比赛而退却。
　　但又十分不解，这样一位永不退怯的队长，为什么会在比赛前夕决意退出？
　　他也曾在赛后试图联系对方，然而手冢国光却像是蒸发了一般，信息不回，家门不归。龙马蹲了一个礼拜没蹲到人，签证即将到期，只好收拾包裹回了美国。
　　没想到居然在日本看到他，出乎意料。

　　越前龙马将手冢国光上下打量一遍：三十岁的成年男人，即使穿着轻便的运动服，但举手之间流露出的气势依旧让人忍不住追随左右。虽然被戏称是扑克脸、移动的冰山之类，但其实非常有领导者风范。
　　看上去也不像是被打自闭的模样啊。

　　大概是越前龙马眼里的疑惑太重，连不二都看了出来，“唉？龙马不知道吗？手冢已经注销职业选手的身份，回国半年了。”
　　龙马心中猛地咯噔一声，“不再是……职业选手？”他定定地看着手冢，企图从对方身上得到否定答案。
　　手冢面无表情，对着龙马轻轻点下头，认可了不二的话。
　　龙马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突然坍塌了一点。

　　在他的认知里，手冢国光是不可能放弃网球的。
　　那是个以职业网球为毕生目标的男人啊。

　　“真是遗憾呢，还以为手冢会打一辈子职业网球。”不二笑眯眯道，“不过，现在能在青学当网球教练，也挺不错的。”
　　龙马回过神，看了看不二，又看了看手冢，眉头都快拧成一股绳。
　　可是他明明记得，桃城武才是青学的教练啊。难道桃城武终于觉悟了，认识到他带的队伍是永远赢不了他老婆橘杏的队伍，所以辞职了？
　　手冢看出他的浓浓疑惑，解释道：“桃城的腿受了点伤，我只是代理教练，暂代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他一直和桃城在一起，帮对方打理青学的校园网球队。所以，在越前南次郎打电话请求桃城武帮忙到机场接人的时候，他恰好听到，这个任务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越前龙马总算理清楚了一切，可是心里依旧空落落的。
　　告别不二和裕太之后，龙马带着行李上了手冢的车。
　　如今大家都不再是冲动的少年，有些话不再适合冲动的问出口，怕伤了彼此体面。
　　但越前龙马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了。

　　路边的景色他一丝都没有心情观赏，汽车停在家门口，越前龙马却紧盯着汽车方向盘不动弹。
　　手冢提醒他，“龙马，到家了。”
　　越前龙马舔了舔嘴唇，还是问出了口：“前辈，你为什么要放弃职业网球？”
　　问出话的时候，龙马已经认定，他接受不了任何答案。
　　无论是陈年旧伤，还是说热情衰退、体力无法跟上等等，都不是手冢国光放弃职业网球的理由。
　　他至今记得，那时候在青学，十四岁的手冢冒着旧伤复发的危险为自己展示零式削球。
　　那时候他看着网球的眼神，让人一眼救能够看明白：手冢国光，是一个非常喜欢网球的人。
　　那样的人怎么会放弃网球？

　　手冢并没有因为他的问题而紧张忧郁，他坐在司机座上，态度可算得上是十分悠闲，食指一下一下轻轻地点着方向盘，认真思考了一番。
　　“龙马，你今年二十八，而我大你三岁，今年已经三十一。”
　　龙马抬起头，不太明白手冢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可能不太能了解，二十八和三十一之间的差别。虽然只有三岁，但是，已经过了三十这个坎，我人生的三分之一已经给了网球，而接下来的时间，我想留给自己。你能明白吗？”手冢国光看着龙马的眼镜，细声说道。
　　此时的他褪去了一身的冰冷，夕阳照耀下，显得温柔而又理性。
　　见越前龙马一脸迷茫，手冢直白道：“我只是不再打职业，并没有放弃网球。我对它的喜爱和热情没有变，但现在的我，更想回归家庭。”手冢哽了一下，想到自己现在还没有成家，于是更正，“回归生活。”
　　龙马重复：“回归生活？”他想到了已经成家的各位昔年队友，想到了马上要结婚的龙崎樱乃，突然悟了，“所以，你是想谈恋爱吗？”
　　手冢国光：“……”
　　不愧是龙马，一下说中了核心。
　　手冢思索一番后，艰难的、僵硬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龙马恍惚地下了车，连帽子掉了都没注意。
　　大概是没想到看上去冰冷冷的队长居然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讲真的，要不是亲眼得到证实，他还真以为手冢会和网球过一辈子。
　　所以真的是年龄到了，就不得不考虑起家庭了吗？龙马的迷茫成倍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