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罪恶的忠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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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背警察职业道德的事……么？”杜若宪喉结微动，随即沉静地点了点头。
要想抓住一个完美犯罪者，最好的方法就是成为他的同谋，唯有这样才能实现取证，但相应的，作为代价，身为警察的自己必然会蒙上终生无法抹除的致命污点。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教授。”明明心里早已经这样决定过，此时此刻，却还是感到了一丝紧张。
以前，无论是被歹徒用枪口顶住太阳穴，或是被极端分子泼了满身汽油时，他都没有丢失过自己的从容丝毫，可这次面对的是立于犯罪史顶峰的莫里亚蒂教授——
就连大名鼎鼎的福尔摩斯先生也拿他没有办法，自己一个普通人又能做到哪一步呢？
也许在对方看来，自己那点小心思根本就洞若观火。在他忙着编织幼稚的法网陷阱时，对方已经无声无息地张开了一张更加隐秘而出色的蛛网，正从四面八方徐徐收紧。迟早，对方的蛛丝会精准地牵缚住他的每根手指，每条思绪，让他从此每个动作都身不由己。
想到这里，杜若宪的指尖克制不住地发起了抖，就算攥紧成拳也无法缓解。
那是任何弱小的动物遇到强大的天敌时都会有的本能反应，是一种刻在基因深处的恐惧，它们在血液中拼命叫嚣着，叫他快逃。
可他仍然固执地站在原地。
光是站在原地，就快要耗光他全部的意志力。
敏锐的本能让他清楚感觉到了他们的实力是何等的悬殊，他这么做无异于是与虎谋皮，但他必须要迈出这一步——
为了小颖。
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深不可测的沼泽一样，表面上芳草茵茵，实际却极其致命，靠近一秒钟都能感觉到莫大的危险，更何况与之朝夕相处。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小颖这样浑然不觉地把双脚都踏进去，然后被对方一点点同化和吞噬。
即便面对的是几乎为零的胜率，也要克服本能的恐惧迎上去，简直就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愚蠢而又可爱。
“很棒的反应呢。”威廉微微一笑，伸手为杜若宪理起了衣领，如同上司向下属施舍关爱一样，虚伪而极具侵略性，“我答应你，从此与小颖同学切断联系，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会优先找你。”
杜若宪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线。
“但现在，我还只得到你言语上的承诺，这可不够，让我看到你行动的决心怎么样？”
“需要我怎么做？”
“这次的推理比赛，你主动输掉，以表诚意。你输掉的话，我们的交易就此生效，否则作废。”
不愧是犯罪界帝王，控制欲果然很强，才刚结束谈判，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玩弄新到手的棋子了。
杜若宪感到一阵喉咙发紧：“可以。”
也许，主动投入罗网的自己，注定将会深陷其中，无处可逃。最后到底是自己先一步沦为对方随意玩弄的傀儡，还是对方被自己彻底拖入伏法的深渊？
人生中第一次，就像溺水之人的双脚永远地失去了土地一样，他突然感觉到前路竟是那样的无助与不可捉摸……
另一边——
“周队，查到了。”一名警员快步走到周警官旁附耳起来。
“你们查到什么了？”杜若颖问。
“不关你的事，小孩子一边去。”周警官不耐烦道。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们刻意挑我哥……挑杜警官不在场的时候说，肯定是很重要的情报。”
“这个情报本就是由杜警官提供，我们只是负责证实了一下而已。”警员解释道。
杜若颖用极度怀疑的眼神打量了一番眼前两人：“真的？”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周警官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杜警官晚上在对面大楼执行任务，于21:15左右，正好看到这个房间的灯突然熄灭。我们刚调取到街头监控，证实了他的话。”
“原来如此，”杜若颖会意，“这样犯罪时间就缩小了——如果关灯的是被害人，那说明他是九点一刻之后才遇袭的，如果关灯人是凶手，说明九点一刻正是犯罪时间段。”
“没错，这样就可以排除掉从九点一刻到十点半都有不在场证明的人。”
“我那段时间在餐厅吃夜宵，一步也没离开过，餐厅工作人员可以作证。”陆忍嘉赶紧说。
“你胃口真好，吃了海沙拌饭后还吃得下夜宵。”岳茵挖苦道。
“什么啊，就是因为吃了那样奇怪的鬼东西，让我催吐了老半天，最后把肠胃吐了个干净，才不得不去找点吃的垫肚子的啊。”陆忍嘉不悦皱眉，“哼，反正现在嫌疑人只剩你和维平叔两人了，你再怎么酸我也没用。”
“谁……谁酸你了？！”岳茵显然被激怒了，“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人最可疑吗？怎么偏偏就那个时间段去吃夜宵呢，还吃了一个多小时，中途一次离席都没有，不奇怪吗？肯定是你用了诡计，我知道的，侦探小说里经常看到那种制造时间差的把戏！”
“疯子，懒得理你。”陆忍嘉白了她一眼，随即大步流星离开了。
“周队，我们在被害人房间阳台外找到钓鱼线，落地窗上发现了细丝摩擦过的痕迹。”阳台上，一名警员高声道。
这时杜若宪和威廉也过来了，于是周警官和杜若宪一起进入了案发现场。
“这搓钓鱼线，无疑是用来给阳台玻璃门上锁的，钓鱼线尾端朝右，说明凶手布置完这一切之后，趋向于从右侧逃走。”周警官的目光徐徐抬起，直望向8168右侧的房间——
8167，那是岳茵的房间。
两人走出案发现场，周警官来到岳茵面前：“岳茵小姐，请问您愿意配合警方，让我们检查一下您的阳台吗？”
“嗯……可以哦，我阳台怎么了？”岳茵一头雾水道。
然而谁也没同她做出解释，众警员就这样闯了进去，将窗帘拉开，进入阳台。
杜若颖站在门外远远望着，发现虽然这两个房间紧紧相邻，窗外风景却大不一样，被害人房间可以看到视野非常开阔的大海，但是这个房间的视野却被隔壁8166号房间外凸的阳台隔墙削去了一半。
“周队，阳台发现一架伸缩爬梯，拉长后长度刚好可以够到隔壁阳台。”
“周队，爬梯底下发现一团钓鱼线，材质看起来和案发现场的一致，不过还需要带回去进一步化验。”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周警官露出愉快的笑容，“凶手是岳茵不会错，她绕过走廊监控，从阳台进入被害人房间杀死了被害人……”
“这是不可能的。”杜若宪说，“首先，携带爬梯出远门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
“这个梯子缩到最小的时候只有半米见方，藏在行李箱里不会很显眼。”周警官指着岳茵的行李箱辩驳道。
“这个行李箱本身就只有半米见方，是塞不下半米见方的东西的。”
周警官不信，可是试了一下却发现果然如此，他只好换个猜想：“那也可以用快递之类的方式。”
“快递会被拍照记录留痕，凶手一般不会这么做的，”杜若宪耐心解释，“而且这个房间的所有物品都呈现出远离阳台的状态，比如桌上——这么多化妆品，宁愿挤在一起摆不开，也不愿意往阳台方向挪动分毫。岳茵小姐恐怕有很严重的恐高症吧？”
“嗯，没错……”岳茵紧张地点了点头。
“她骗人！”周警官生气地叫了起来。
“不，她没有骗人，正因如此，她才能接受景观面这么差的海景房间。”杜若宪说，“更何况，用钓鱼线反锁阳台这个动作根本就是多余的，密室杀人案一般趋向于把现场伪装成自杀，而不是事故。作为事故现场，根本不会有人在意阳台窗户锁没锁，在窗户旁边留下钓鱼线更是画蛇添足。试问，为了这样一个不必要的掩饰，却要准备这么大的犯罪工具，难道不是得不偿失吗？”
周警官心虚地擦了擦额角：“说这么多，全都只是你的推测，可我们找到的物证却是实打实的。”
“不是推测，我有证据，”杜若宪说，“翻越阳台去杀人，这样大的动作，必然会暴露在你们刚找到的街头监控里，可你们并没有在监控里发现这样的画面吧？这就足以说明一切了。恐怕是真凶利用了岳茵小姐恐高，‘绝不会接近阳台’这点，故意布置了这样的栽赃吧？”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死寂，直到岳茵突然哭出了声。
“谢谢你，杜警官……”
杜若宪向她递去一张纸巾，正要安慰两句，话到嘴边，却突然被她身后凌厉的目光蓦然噎住。
那是威廉的目光。
“不可以再有第二次哦，杜警官。”
威廉轻启双唇，用无声的唇语对他警告道。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罪恶的忠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