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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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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又出了大事,一户姓李的人家,连主带仆十一人,一个都没活下来。
摩辞罗得了消息,心中仔细一想,知道是与上次娗宁说的话有关。不过覆春楼里的人,大多都是觉得与那些在城里流荡的乞丐、匪类有关。
一下子人心就又惶惶不安起来。
隆阳世子看中的小妾被人屠了全家,自然高兴不起来,只能来覆春楼寻一点乐子。摩辞罗对他厌烦了,就出了门去逛,他如今倒是与从前不一样了,也不挑剔,捞了一个姿色动人的姑娘就进了房里。
摩辞罗在外逛着,倒也没什么好逛的。她刚自墓里出来的那会儿,外面的街道上傍晚时人是最多的,夜市也比日间繁华,猜灯谜的、做糖人的大家围成一块。
可如今,街上竟然连挂着灯笼的铺子都不多了。
走的越发偏了,摩辞罗索性向西沅住的那院子去了。她们恰好在吃饭,琪风自然还是木僵的状态,西沅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对她说着这些天的琐事。
“我那在宫里的相好的马上要被放出宫来了。”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安好,宫里管的越发严了,我想溜进去看他一眼都没法子。”
摩辞罗将院子的门推开来,琪风突然动了一下。
西沅没有注意到她的动静,只是听到院子里有声响,她心下一紧,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木棍出了去。
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呀。”
摩辞罗笑了笑:“我恰好走到这边来了,就来看看你们。”
“上次送来的银子可用完了?”
“没有呢,送来八十两银子,我们两个人哪用得完。”
“琪风可好些了?”
西沅顿了顿:“你进屋子里来看看吧。”
琪风还愣愣地坐在那,靠背在椅子上。屁股下垫了一层厚厚的棉布。
西沅叹息了一声:“我看她这模样,觉得实在是不好,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整日躺又躺不下去,只能终日坐着,那处我替她擦澡时都一直是红肿的。”
摩辞罗凑近去看她,“我怎么觉得她刚刚好似动了动。”
“哪里?”
摩辞罗将手指放在她睫毛之下,“你看,她的睫毛在颤动。”
“还真是!那这琪风姑娘马上要醒来了?”西沅问。
“我不知道,不过还是将崇拓叫来一看才好。”摩辞罗说着,就要走。
琪风整个人像没骨头直接从椅子上滑落在了地上,摩辞罗去探她鼻息,已是无了。
贴身的铁片微微发热,摩辞罗无语半刻,问西沅:“琪风薨了,外面又不太平,你可愿随我回覆春楼?”
西沅摇头:“我还要在这等我的相好出宫来呢,他前几日给我递了信,让我在这安稳等他。”
摩辞罗知道劝不动她,只得苦笑:“没想到今遭来得这么巧了,恰好给琪风收尸了,那我便回覆春楼叫人来,把琪风后事给料理了。”
摩辞罗回程的路上仍有些气恼,她知道是那铁片作怪,将自己带到这处来给琪风收尸,她有些惊疑不定,难道天道真会关注这样一个渺小的女子?
还是说想让她认清,命理和天道早已注定,不管如何挣扎都逃脱不出既定的轨道呢?
摩辞罗这边还没想明白,思绪一团乱麻,没想到一回到覆春楼便遇上了一个故人——蒋家四小姐。
蒋笙莹此时的确就在覆春楼之中,她将裹住自己周身的面纱、圆帽都取了下来,专心致志地为雲儿画眉。
恰好这手抖了一分,雲儿心中已知不好却还是含笑问她:“画得如何?”
“挺好的。”蒋笙莹的手指轻轻在雲儿的黛眉上蹭了蹭,又给她拿了镜子,“你看。”
雲儿一看镜子却是愣住了,两弯细细的柳叶眉,与她的脸恰到好处,再弧一点就显得钝,再平一些就显得怪。
“画的真好。”
“是啊,真好。”两人的视线纠缠在了一起。
事后,蒋笙莹戴着圆帽、面纱下了楼,摩辞罗早就等在那了。
“蒋四小姐?”她好似不经意间发现了一般,惊讶出声。
蒋笙莹脚步没停,就全然当听不见一般。
摩辞罗拉住了她的手,她微微蹙眉:“我早就认出了你,但是一直不想用这件事来威胁于你,可楼中赤字连年,如今已是朝不保夕。看在我们相识的这一场缘分上,你能否捐一点闲钱,以免楼中的姑娘流离失所.....”
蒋笙莹嗤笑一声:“你这不照样还是威胁我么?”
摩辞罗轻叹一声,“若不是实在没了办法,我又怎么会出此下策。”
她话锋一转:“而且空悬山本就是你父亲答应给我们的。”
蒋笙莹笑出了声:“空悬山早在父亲死后就被那个蛮藤收了回去,如今她已经将金矿采集一空。”
摩辞罗说不出话来。
“你那么惊讶作甚?她背后站着国师大人,我自然只能给她。”蒋笙莹道。
秀人院里又拖走了一个姑娘,这些日子里,得了病的姑娘变得多了,死的自然也多了。
在秀人院里不讨人喜欢的赖田自然接手了这个麻烦,将病死的姑娘们一一拖出去,一边拖出秀人院低矮的院门,赖田一边想,若是能回覆春楼就好了。
覆春楼虽然大但事没有秀人院这么杂,他一个人又要倒恭桶,又要守门,经常还要拖着病死的姑娘去乱葬岗。
赖田唉声叹气,他宁愿死的人是他,被拖着走的人也是他。
他昨日吃了个三分饱,才睡了两个时辰,现下脑子昏昏沉沉,感觉随时就要倒下去。
将那姑娘的尸首丢进乱葬岗时,赖田抬了头往前看了一眼,他这一眼惊的自己险些尿了出来——乱葬岗中堆满了尸首,苍蝇和蛆虫在这些尸首中穿梭,还有不怕人的鸟鹰在不远处啄食人的眼珠子吃。
赖田干呕了一声,感觉自己的鼻窍像是被重新打通了一般,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传来。他屁滚尿流地离了开来。
这京城中怎么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