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春楼》快乐柯柯子

35、第三十四章

　　摩辞罗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了？”蛮藤在椅子上缓缓起了身。

　　摩辞罗一滴汗自额上掉下来：“我好像梦见那个蜘蛛了。”

　　蛮藤嗤笑：“难不成她托梦给你，让你去找她？”

　　摩辞罗点了头。

　　在她的梦里，好大一只蜘蛛在惊恐的三小姐身后，变幻成一个亦男亦女的少年影子。

　　这个公子若是真实存在，一定跟这个蜘蛛精有着极大的联系，他们绝不像是妖怪为了吸取人的阳气而产生的联系，反而像相生共存。

　　“你说精怪能生孩子吗？”摩辞罗问。

　　“精怪生孩子？你是做梦做傻了？别信那些民间小说，精怪用什么生孩子？只要脱离了六道，基本不可能再有生育的能力。”蛮藤顿了顿：“倒还是有一种办法。用自己的妖丹制一个孩子出来。”

　　“妖丹离体，那这个妖怪岂不是虚弱极了？所以十五年才找到这个妖丹制成的孩子？”摩辞罗意有所指。

　　蛮藤若有所思：“怪不得我一进去只看见那只蜘蛛。”

　　摩辞罗从床上下来：“我们去三小姐的院子，她一定知道那蜘蛛的下落！说不定今日她被那蜘蛛一吓也是为了从这事中脱离出来，故意演出来的！”

　　“两位姑娘，何事要来叨扰我们三小姐？她今日被吓着了，才喝了安神的汤药睡下去。”一个婆子拦住了摩辞罗和蛮藤。

　　摩辞罗道：“我们奉宰相大人之命查妖怪之事，现下有证据指向三小姐这里。”

　　“有什么事也等小姐醒了再说，她今日被吓得神志不清，实在不好再惊醒她了。”那婆子还是拦着，不肯退步。

　　蛮藤冷笑：“好忠心的一条老狗。”

　　这婆子脸色不变：“姑娘们早上早些来，我一定亲自给姑娘们开门。”

　　“我们俩再不进去为你家小姐排忧解难，你家小姐就会被那妖怪吃干抹净了。”摩辞罗笑：“反正公子已经被那妖怪夺了去，也不怕再夺个三小姐了，也罢，蛮藤我们走吧。”

　　她们两人转身就走。
　　那婆子犹疑一瞬，还是叫住了摩辞罗：“姑娘，进来说话罢。”

　　“有什么好说的？这位婆婆，你还是快些回去，等着给三小姐收尸罢。”摩辞罗也不回头，直慢悠悠地往前走。

　　“姑娘，是咱之前说的话不好听，咱给你跪下了，求你救我们三小姐一命罢！”

　　摩辞罗回过头去，见那婆子真跪了下去，又看蛮藤一眼，见她还在蒙头往前走，只好提高声音：“快起来，我们进去就是了。”

　　那婆子端起烛台进了去，“三小姐，快醒醒。”

　　“妈妈，怎么了？”三小姐从锦被里探出个头来：“我才睡下。”

　　“妈妈知道你才睡下。”她怜爱地摸了摸三小姐的脸蛋：“今日那些人来找你了，你快穿好衣裳出去与她们说清楚。”

　　“说什么？我不去！我已经睡下了。你去跟她们说，你叫不醒我！”三小姐将锦被盖在自己的头上，闷声闷气地说。

　　那婆子叹息一声，“三小姐，你还是去吧，那妖怪今日你也见着了，它使你吓成那样，说不定下次就冲你而来了。”

　　“不会的，我又不去招惹她。妈妈，你不懂，就别听她们乱说。”

　　摩辞罗进了来：“哦？你居然这么笃定这妖怪不会害你？”

　　那三小姐在床榻上，乱滚乱爬：“妈妈！快将她们赶出去！快！”

　　摩辞罗笑：“不用了，我们自己走，这事我们已查清楚，你与妖怪勾结，到时你自去跟宰相说去吧。”

　　“我没有！”三小姐起了身：“我没有与她勾结！”

　　“她？她是谁？”摩辞罗问。

　　“她......”三小姐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蒋笙妏的两个姐姐都已出嫁，家中只有个终日不见身影的弟弟和一个体弱多病、从不出院门的妹妹，她心中孤寂，便经常和别府的姐姐妹妹约着出去玩。

　　一日她们在戏院看戏，演的是白娘子的戏。演白娘子的花旦腰身细，嗓音清脆，脸也娇美。

　　戏演完后，一姐妹就邀她下来与人玩。

　　这花旦胆小，一直默默不语，听她们玩闹，突然有位姐妹提了蒋笙妏。

　　蒋笙妏一听，这人明里暗里就酸她。心里不高兴，直接站起来就要与她互骂起来。

　　那花旦拦了她：“宰相府的千金，何必要跟她这不入流的角色争辩？”

　　她仔细一想，是这个理，便听了这花旦的劝：“也是，虽然我不过是庶出，不如你这嫡生女，但是我宰相府里，一个庶出女都比你这小门小户的嫡生女吃喝穿戴要好上不少！”

　　众人哄笑，那人自觉没脸，走时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那花旦：“一个戏子也不知道哪来的脸面，敢掺和起正经小姐的事来。”

　　蒋笙妏护那花旦：“我蒋笙妏看上的人，就算是戏子也比你这要高上不少的。”

　　“多谢姐姐维护。”那花旦含笑。

　　蒋笙妏看她越发顺眼起来，第二次出府玩，特意只找了这花旦。

　　这天戏院演的是一出新戏，演的是女子当家的戏。

　　看的蒋笙妏热血沸腾，那花旦甜了嘴巴：“我看着姐姐也有这当家的气魄呢，日后说不定也能像这戏里一样，招婿上门，自立门户当家作主呢。”

　　蒋笙妏笑了笑，有向往之意，随后又叹一声：“可惜我家中并非如戏中一样，我还有个弟弟。日后父亲自然会将家中诸事都交予他。”

　　那花旦说：“姐姐莫担心，我有法子，让你家弟弟远走高飞，再不回来。”

　　“你能有什么法子？你不过一个戏子。”蒋笙妏不信。

　　花旦笑道：“姐姐不信，也可将我送到公子的院子旁边一试，若是事成，我与公子远走高飞，岂不是成了姐姐的心愿？”

　　蒋笙妏再仔细看这花旦的脸，见她生的妖娆，也不免信了一分：“我将你带回去，只告诉你怎么去公子的院子，其余事情我皆不理不管。”

　　“姐姐放心。”那花旦媚眼如丝，“我们定能远走高飞再不回来。”

　　蒋笙妏携着这花旦回了去，晚些时候，婆子跟她说：“你带回来的那个戏子不见了。”

　　蒋笙妏漠不关心：“不见了就算了。”

　　“万一她乱走，到了宰相院子里或是公子院里可怎么好？”这婆子担忧道。

　　“我们就当作不认识她就行了。”蒋笙妏将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

　　再过几日，宰相府突然就闹起了鬼。

　　蒋笙妏自公子的院子旁经过，都能看见一具具尸体被搬出来。

　　她一开始还忧心那花旦，想她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后来才猛然醒悟，这花旦入了宰相府后这些事情才出来的，那岂不是说明——妖怪就是那花旦？

　　蒋笙妏后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父亲找来了捉妖的人，捉妖的人一波波地进去，却再没人回来。

　　是她害死了这么多人，是她害死了她的弟弟。

　　蒋笙妏说到后面已经满脸是泪了，那婆子也哭着说她糊涂。

　　“本来就是一介女儿身！能嫁个好夫婿不就行了！何必去妄想那些男子才能做的事情呢？”那婆子眼泪从混浊的眼眶哗哗地落下。

　　“你这婆子！你不过是奶过我几天，还真把自己当成我娘来说教了？”蒋笙妏尖叫。

　　“所以你也不知道那妖精躲哪去了？”蛮藤问道。

　　蒋笙妏答道：“许是在花园子里，当初那个花旦便很爱那种僻静冷清的地方。”

　　“她今日吓我，也是我在花园时吓的。”

　　“可是她当时不在那。”摩辞罗摇头：“那她大概又是去了别的地方。”

　　“公子的院子、三四小姐的院子，我们都查了，可是没有那蜘蛛精的踪影。”

　　蛮藤补充道：“还有宰相的院子没查。”

　　“是啊。”摩辞罗点头，与那三小姐道别：“回见了三小姐。”

　　“你们敢去查父亲的院子？”蒋笙妏嗤笑：“你们还是别白费功夫了，父亲不会答应的。”

　　“他不答应的事情可多了，”摩辞罗笑：“以后会更多的。”

　　一个老仆苦着一张脸：“两位姑娘....”

　　摩辞罗也不想为难他：“你去通报你家老爷，让他出来自己与我们说。”

　　老仆：“老爷已经睡下多时了，明日还要早起去上早朝呢。我们实在没有这个胆子去扰他清梦啊。”

　　蛮藤哼了一声：“那就我去。”

　　摩辞罗道：“今天你也看到了，这位蛮藤姑娘脾气不好，万一她急起来......不如您现在赶紧去请请你家老爷？”

　　那老仆叹息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进了去。

　　他重新出来时，这老仆换了张笑脸：“两位姑娘请进，我家老爷在里面等呢。”

　　老仆在前带路，摩辞罗跟在后面，手里悄悄结了个印，片刻后小声对蛮藤道：“她果然就躲在此地。”

　　蛮藤点头：“她匍匐在房顶。具体是哪一屋还得再看。”

　　摩辞罗问道：“你怎么知道？”

　　蛮藤拿出手里一搓蛛网。

　　摩辞罗笑着搭上蛮藤的肩，道：“看来这蜘蛛精和蒋越瑞是老相识了。说不定还是老情人。”

　　蛮藤白了她一眼，将她的手移开：“别跟我嬉笑，我们俩又不是老情人。”

　　摩辞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