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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于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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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我觉得不妥，但又担心他当真用这些饭菜有什么急事，毕竟顾客就是上帝，便临时关了铺面给他做。
反正有银两拿。
酸笋煮鱼盛入他带来的大锅，烧豆腐一溜钻进食盒，他道声谢，转身离去。
我有些疑惑地叫住人：“这位公子，你要这么多菜是做什么？”
他头都不回地道：“摆宴。”
哦，摆宴啊。
231.
损失了一晚上食客的我开了铺门，扬首便对上李婶不怀好意的视线：“生意抢不过我吧？都闭门歇业了，早点关铺吧。”
我撇嘴不言，抬眼瞅见李婶手上捧着的玫瑰糖年糕。
嘴上骂得起劲，手上诚实地用着我的配方？
行吧，看你能嘚瑟几天。
232.
接下来的几天，几乎每顿饭点总有一两个人来点菜，包去了我的所有食材，我几天没有正常开业，终于觉出不对劲。
几个人口径统一——“摆宴”。
这都摆了一星期的宴了！到底什么宴啊？
我好奇又不解，这日午饭做完，便嘱咐翠竹帮我看店，一个人悄咪咪跟在了提着大包小包的老者身后。
老者一路绕着小道，还是人流拥挤的小道，我终于不负众望地——
跟丢了。
233.
这不科学。
莫非我被什么神秘组织盯上了？
我瑟瑟抖了一下，回了铺面。
*《风竹日记》
98.
一路乘马车游山观景回了京城，舒坦。
我脱靴更衣，不知道安小娘子到了没？
我不是关心她，我是关心我的人心值。
指腹摩挲着座椅扶手，我吩咐下人到安氏小铺看看，可以的话顺道带点菜回来。
99.
我敛袍起身，想着这几日靠转卖滇菜赚了不少人心值，心底一阵快意。
忽闻猫爪站在门前：“大人，于大人在门外找您。”
我闻言一个激灵，惊得转了头：“谁？”
猫爪重复道：“于大人。”
“于高谦于大人。”
我眨眨眼。
于大人？传说中全朝信服的刚正不阿于大人？！
穿越来此地，关于这位于大人的故事我也是听了不少……于大人小时便以前朝舍身救国的英雄为偶像，立志此生为国不为私，后来他也的确做到了。直言上书从不偏私，大义灭亲铁面无私，位居阁老，常理来说人在朝堂居高位难免招人耳目，他却一反常态，全朝人皆畏他敬他，实在因为他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官。
而我这么一个碌碌无为的芝麻官，每次见到阁老也只敢微笑示意，一句话都没多说过啊！
这……这……
我揽镜看看自己的发型乱没乱，清了嗓：“请于大人进来。”
100.
于大人穿着一身元色长袍，表情凝然，入屋带起一阵衣风，我连忙起身相迎。
不知于大人此行何意，我微微扯出个笑容，朝他行了一礼。
于大人是本朝老臣了，面上满是岁月雕琢的痕迹，此时此刻他也拱手朝我回了一礼，我心里慌得一批，面上仍旧喜怒不形于色地引人入了屋。
101.
屋外春寒，正好喝口茶暖暖身子。
于大人却是不急用茶，只是把茶盏端在唇畔呼气吹凉。
我蜷了手指覆在滚烫瓷杯壁，指尖染上暖意，寻思着开口问道：“大人，您冷吗？叫下人上个火盆？”
他展演一笑，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身体好着呢。果然没看错你，是个尊老爱幼的。”
我默然半晌，浅浅笑着，又问道：“大人光临寒舍，晚辈受宠若惊。不知大人此行有何指示？”
他低头抿茶：“指示谈不上。”
“怎么说？”
“镇江知府冯坚贪污受贿，是你查出来的吧。”屋外风大，帘幕撞上窗棂，呼啦作响。
我把这三个月发生的事在心里走了一遭，想到冯坚那模样，微微蹙眉，此刻已向皇帝呈了上书，他应当不久就要锒铛入狱了。
阁老还关注这事？我懵懂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干的不错，”于大人笑了，“我知道，他是太后的人，你身为御史，仍能持初心，不容易。”
我连连谦逊道：“为国为民只是臣的本分罢了。”
“好，好得很！”许是我的话戳中了阁老心窝子，他仰首把杯中茶一饮而尽，一掌拍在还在眨巴双眼的我肩上，“虽说现在是太平盛世，结党营私之徒依旧猖狂，我见不得。”
我心里暗叹，真是耿直啊于大人……
我鞠了一礼：“于大人心怀天下，朝中奸佞会越来越少。”
他道：“哎！罢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宽，看好眼前就是。”
我笑道：“是啊，天平盛世，百姓和乐，这就够了，求不得十全十美的。”
他叹着说了句“也是”，又嘱咐我若是太后为难我，尽管去找他，他罩着我。
好粗一金大腿，我出息了。
102.
淫雨霏霏，屋外穿来一阵急促脚步，我以为下属有什么要紧事，便唤人进屋。
随着房门一开，春风灌入里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食物香气。
啊，我想起来了，我方才派去安氏小铺的侍从回来了！
于阁老还在这坐着呢，出去出去。我方才树立起来的不卑不亢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设形象不能破灭啊。
103.
只见那位二货兄台丝毫没注意到我跟前坐了位大人物，径直走向我跟前，邀功似的说道：“安姑娘安全抵达，铺子正在卖稀豆花，属下尽数包了回来。”
疲惫的微笑.jpg
我抬手指指桌面：“放下吧。”
他还欲说话，我连忙起了个话头堵住他的嘴：“你也累了吧，我跟于大人在谈事情，先下去吃点东西。”
他抬头看看我，又看看于大人，转身退下了。
104.
桌上豆花香气扑鼻，圆润地盛在一口大似井缸的锅里，我与于大人一瞬静了声响，四只眼睛盯着锅里白花花的豆花不动了。
终于是于大人率先打破沉寂：“萧大人，好会生活。”
我抬首说不出话，又闻于大人大袖一挥，道：“正好有点饿了，劳烦萧大人给我盛一碗。”
我连忙起身取碗，侧腕调羹斜斜划过豆花，白嫩嫩脆生生被割裂成方块，上头缀了几颗朱红枸杞，乖巧倚躺在豆花面上。
我把碗端给于大人，他接下碗，几下把豆腐花跺得稀碎，直接吃下。
105.
我还没来得及给他加调料呢。
他徐徐转过头来，视线对上我，竖起大拇指：“好吃！你也吃！”
我轻咳一声，拾了蘸料放他面前，他拒绝：“我喜欢原汁原味，你试试，真香。”
闻言我便也为自己打了一碗，清润瓷碗盛着温热豆花，凉中透暖，咬下一口，清香充斥满口，又急不可耐地再咬下第二口，好吃！
“是吧，”于大人看着我道，“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比起钟鸣鼎食，还是这般清淡的欢愉更舒爽。”①
我眼观鼻鼻观心，道：“想不到于大人对吃食也有兴趣。”
“那是，”于大人应声，给自己斟了盏茶，慢悠悠道，“食色性也。”
我噗嗤笑出声：“下官亦以为然，美酒为我饮，美食为我餐。此身生长老，尽在太平间。”②
于大人哈哈笑了两声：“萧大人，真性情啊。”
想不到于大人看着严肃，心下却是如此有趣的灵魂，我略感震惊，和他愉快地洽谈起来。
106.
“所以说，萧大人很钟意这家铺子？”于大人调笑着问我。
我想了想，原身是京城本地人，不能借家乡菜为由头了，便道：“是，安氏小铺的菜式以自然入味，醇香不带匠气。”
“那这么说，”于大人一顿，“倒值得前往一尝。”
我笑道：“为安家小娘子招揽了这么一位贵客，她可得好好感谢我。”
“好端端的，做什么学人家拍马屁，”于大人觑了我一眼，话锋又陡然一转，“不过你会说话，我听着舒坦，多拍拍。”
我：“……”好一个老顽童啊。
107.
我与于大人竟就着豆花开始喝酒，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实在想不到，我穿至此地，交到的第一位朋友——居然是这么忘年的忘年交？
如此坐了许久，于大人要回府处理事物，便告辞了。
108.
我坐在房里回忆着这迷惑的一下午，视线又转上了那盆豆花。
我把方才唤了进来，问道：“你买了这些？”
他连连摇头：“没有，我把她家的豆花全包回来了，这只是其中一份，外头还搁着七盆。”
多少？！
我懵逼。
好家伙，那我明早去街坊免费发放豆花赚人心值吧。
暂且还没有想出别的赚人心值的法子——不如就先照着这个馊主意办？
我扒拉一口稀豆花，安排道：“明日晚上你再去买。”
“不对，早上你也去买。”
“那中午你也去买吧。”
我想着对策，突然对上这位兄台疑惑又似是有些恍然大悟般奇妙的眼色，突然明白了这位兄台的顾虑。
我摸了摸下颌，对，我这么日日包场她家店铺委实不妥，倒显得我意有所图。
于是我灵机一动，那就不顿顿了，隔三差五吧。
又道：“你明日去买早饭，换个靠谱的去买晚饭，午饭就不买了。”
他“哦”了一声。
我又道：“回来的路上走人多的小道，别让人发现是我买的。”
他又“哦”了一声。
我又道：“若是她问你买这么多菜做什么，你就说家里摆宴。”
他又又“哦”了一声。
我大手一挥：“下去吧。”
他正欲离开，我又叫住人，问道：“对了，你叫什么？”
他垂着脑袋：“属下叫涂影。”
涂影？好拗口。
我转身：“即日起，你叫兔耳。”
作者有话要说： ①苏轼《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
②邵雍《欢喜吟》
欲盖弥彰的小风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