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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平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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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微尘握着青瓷瓶的手明亮的阳光下愈发白皙,宛如玉雕的一般,叫人移不开眼睛。
清新的雪气压过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令人精神为之一阵。薛真接了那瓶药,拆开服了两粒,而后便看向不远处正和裴清光站着一起的春暄,招手唤道:“春暄!”
“少主!”春暄扔下裴清光,飞奔过来,想抓薛真的手,又怕弄疼他,只好牵了一片袖角,惶急地往他手上瞧。薛真右手血淋淋的,原来穿的青碧色衣衫,袖子全然成了赤色。春暄心中又疼又气,一双杏眼盈满了水,骂道:“这帮天杀的,怎的将你伤成这样。你逞甚么英雄,救不了便不要救,别人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怎的!”
薛真往后一躲,避开春暄探寻的目光的同时按了按她的手背,顺道将剑也塞给她,安慰道:“好啦,这点小伤也值得你哭哭啼啼,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又没死,还不快将你的眼泪收一收。”
春暄将谢微尘等人望了望,因此把眼泪擦了,垂手静听号令,只是双目依旧红红的。
一众人见他二人劫后絮语,都知趣的散了开去,齐盈夏悄悄在一旁跟谢微尘低语:“这俩人也是个傻子,别人来要他性命,如何不一剑杀了他,那日客栈里,他武功分明不弱,怎的这般菩萨心肠……”
“盈夏。”谢微尘皱着眉扫了她一眼,齐盈夏立刻做了个鬼脸不敢作声。
薛真自然听了这话,他也不恼,只是面色平静地吩咐欲言又止的春暄:“我疼得很,你叫上清光姑娘,我们赶紧下山去吧。”
春暄答应了一声,抬首寻时却不见裴清光,问了天琅派几个弟子,也都说不曾留意,回来跟薛真复命时,嘴扁得如鸭嘴一般,薛真往她身后望了一眼,奇道:“怎么了,清光姑娘呢”
“你还惦记着人家呢,人家早跑啦!”春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催促道:“走罢!”
薛真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是我们牵连了人家,她走了也是应该的。”
一行人就此下山,薛真受了伤,走路自然较平时慢上许多,春暄几次想扶他,都被嫌挡路而推开了。谢微尘在前,薛真停他也停,如此走了一刻钟,到底是薛真忍不住,道:“谢少侠,你不必等我,先走罢。”
谢微尘依旧慢慢前行,反问道:“伤口还出血吗”
经他一问,薛真才留意到自己的伤口已止血,只是疼痛难忍罢了,不由脸上带了笑,感激道:“已经止了血,你这药可真灵。”
“这可是我门的独门秘药,止血愈伤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一道颇为自豪的声音响起,薛真转头去看,只见天琅派一名浓眉大眼,相貌周正的男弟子从自己得意地挑了挑眉。
谢微尘在一旁道:“这是我派的弟子,白霜飞。”
“等一等——”
薛真原本要同白霜飞打一个招呼的,谁知忽然听闻一声高喊,众人齐齐向后瞧去,只见深林的道中现出一蓬草,草后是身着白衣的裴清光。她急急地跑了过来,停在薛真前面,芙面微红、鬓角沁汗,边喘边骂:“受了伤还跑甚么跑,害我好追!”而后又将杏目圆睁,命令道:“坐下,将衣服解了!”
薛真被她气势所镇,兼之又见过她医治过那书生,便当真乖乖席地而坐,由春暄来替自己解衣服,只是血已干涸,衣物剥离之时不免牵动伤口,疼得他脸煞白,眉也紧皱。
裴清光仔细将每一处的伤都瞧了,撷下怀中尚带着水珠的草药的叶,塞进嘴里嚼成沫子后,一一糊在患处,而后又撕了薛真干净的里衣给他包扎好。待一切完毕后,她吐了口绿荧荧的唾沫,拍拍手道:“好啦,这一个月你都忌食辛辣发之物,酒是决不能沾的,等到了镇上,我再给你几瓶药,便不会留疤了。”
薛真撑着春暄起来,道:“多谢——”
“裴清光。”
薛真原本只是狼狈,经她一治后,衣衫褴褛,多处负伤,不仅看来愈发狼狈,还凄惨无比,若是走在大街上,必然因人侧目,甚至还有被人报官的可能。
春暄正想着如何要她家少主避人回添香楼,却见谢微尘不知何时脱了他的外袍递给薛真。
“”薛真满脸疑惑地看谢微尘。
“如今永和镇鱼龙混杂,你这样回去,势必要引人注意的。”
薛真略一思索,便接了那袍子,将原来的破烂衣裳给换了下来。他正处少年时期,并未长成,身量不及谢微尘,在谢微尘身上穿的合身、衬得人玉树临风的外袍叫他穿了,很有些小孩子偷穿大人衣裳的意思,纵然春暄给他扎紧腰带、挽起了袖子,仍是松松垮垮的,显得人更瘦削了。
“谢少侠,”薛真抖了抖衣裳,双目如鹿眸,笑盈盈地看向谢微尘,道:“你住在何处,这衣裳我叫春暄洗好了还给你。”
谢微尘见薛真稚气可爱,不免眼底也带了笑,道:“我们暂住在城西,三日后知秋山庄迎客,咱们大云山上见。”
知秋山庄的名器大会,正是他二人千里迢迢北上的目的,薛真听他要去,便应承了下来:“也好,我们三日后见。”
于是几人便结伴下山,到了镇口遂各自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