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零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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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迫不及待想去找冷连山问个清楚，但远远看到荣娘喊着“肉包”在院子里找他，凌云云咬牙，还是回到荣娘宫中，装作在树上睡觉，跳进荣娘怀里。
凌云云头枕在荣娘锁骨窝里，一起一伏的呼吸，让他无比安心。
他要保护荣娘，每天都能心安睡去，有所期待地醒来。
翌日，凌云云还在被窝里抱着妹妹舔毛。
皇帝就来了。
这么早？
凌云云连忙跑去偷听。
皇帝来的时候，荣娘刚练完早课，正由宫里的嬷嬷梳头。皇帝来得悄无声息，荣娘反应过来匆忙起身想要行礼，沈鸿毅却按下她的肩膀。
“你不习惯这些，也不必拘礼了。朕也不甚看中这些，只是当着太后的面注意些便是。”沈鸿毅坐在一旁看默默给荣娘梳头，抓起一个胭脂盒好奇地把玩，“宫里住得可还习惯？”
“太后体恤，衣食起居皆安排妥当，自然习惯。”荣娘偷偷看了沈鸿毅一眼，谨慎道，“陛下可用过早膳？”
“朕不习惯用早膳，在你这待片刻便要去上朝。”沈鸿毅看到凌云云，笑着招手，“咪咪，来。”
凌云云扭头装没听见，舔了舔屁股。
荣娘：“我叫他肉包，肉包，来！”
凌云云回头看到荣娘期待的目光，快走两步，跳上她的膝盖。
“肉包真乖，”荣娘挠挠他的下颌，看向沈鸿毅，“陛下也喜欢猫吗？”
凌云云瘫在荣娘腿上，露着肚皮斜睨沈鸿毅。
“以前养过一只玄猫……可惜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中毒死了。”沈鸿毅伸手抚摸凌云云滚圆雪白的肚皮。荣娘抚摸猫咪胸口绵软的绒毛。
二人同撸一只猫的肚皮。摸着摸着，两只手的手指将将碰在一起。二人僵住，对视片刻，又同时移开目光。但二人的手还停留在凌云云的肚皮上没有分开。
似乎，二人都在思考，谁先主动摸对方的手。
凌云云呲牙：你俩当我是死的？！这门亲事我也不同意！
凌云云猛一个仰卧起坐起身，咔嚓咬在沈鸿毅的手腕上。沈鸿毅皱眉。
“陛下！”荣娘惊呼，起身拉过沈鸿毅的手腕端详。
娇气。不就咬他一口么。
沈鸿毅注视着容妃。看她绣眉紧锁，焦急地端详他手腕上被咬的红痕，十分紧张的样子。
“无妨。”他拍了拍容妃抓着他手腕的手，却没有松开，稍稍握住她的手，“今日是十五家宴，镇北王会携王妃入宫，还有些其它亲戚，母后身子不适，容妃随朕一同出席吧。”
荣娘直直望着沈鸿毅。
二人目光相对，空气中响起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陛下后宫佳丽众多，为何非要我作陪呢？”荣娘反问。
“你是宫里的新人，皇亲国戚也应当见见，”沈鸿毅起身走到荣娘身边，摸摸凌云云的头，迎上荣娘的目光：“怎么，容妃不愿意？”
“如果是陛下意愿，自当遵从。”荣娘看向镜中，“只是民女出自乡野，恐扫了贵胄们的雅兴罢了。”
“怎么会，”沈鸿毅轻笑，伸手掬起荣娘一缕散发，“爱妃到场助兴，想来定会是一次难忘的家宴。”
墨色发丝滑落纤瘦细长的手指。
沈鸿毅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折身从袖口取出一根簪子放在梳妆台前。
“这芙蓉金簪送你。晚宴的时候戴上许是不错。”
荣娘差异地看着沈鸿毅离开，回神看向金簪，眉头的结似乎成了死结。
凌云云眨眨眼。这皇帝精神得很，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要死了。
昨天晚上莫不是他喝多了，自己想象出来的鬼话？
金灿灿的簪子闪得晃眼。荣娘握在手中，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在问他：“陛下多疑，想要试探我的目的，又为何要送我此物呢？”
凌云云有些烦闷地舔了舔毛。人真是麻烦，总是喜欢说一半留一半，说的那一半也未必是真话。如果人都像猫一样，喜欢就互相闻闻舔舔，不喜欢就一巴掌打飞，哪还有那么多糟心事。
他得寻个机会探究怂包皇帝的底细。若他真的命不久矣，自己倒也不在乎送他一程。
总之，不能让荣娘再被他们兄弟相争牵连了。
家宴前，荣娘看似波澜不惊，但凌云云依然能从她满不惊喜地用羽毛逗妹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忧虑。
是啊，毕竟今晚镇北王那个王八蛋要带着王妃一起。
荣娘喜欢沈鸿辛，沈鸿辛让她去勾引自己亲弟弟，亲弟弟沈鸿毅似乎也察觉到荣娘的意图，带着她去见沈鸿辛的王妃，但这沈鸿毅貌似也并非对荣娘无感……这哪里是什么家宴？分明是鸿门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冷连山都被打瘫在床上了。发生什么变故，他都能护荣娘周全。
如果不是荣娘想为家人平反，真恨不得直接把他们都送去投胎。等等，他也不是不能把他们送去投胎。
把他们送走以后，自己变成皇帝……然后这天下都送给荣娘，以后冷连山看到他也得低头跪拜吧！他怎么早没想到这茬。
凌云云追着羽毛一边跳一边高兴地想。
自己定是被那些道士的道理糊弄久了。他本是妖，学什么人求仙问道。
呸。他再次鄙夷曾经的自己。这次一定得聪明点，等他好好修炼妖法，那些道士无奈他何，甚至因为害怕躲着他……真有那一天，世界多美好。
窗棂框边随风轻轻飘动的纸人抬起头，张开手顺着风扑到凌云云额头。
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期待中，躺在地上开心打滚的凌云云额头像被蜜蜂叮咬，连连摇头，终于扒拉下来一张扑腾着还想再扑向他的纸人。
如果察觉到他的杀气或邪念，就会阻止他。
纸人没有五官，但在头上黏着一根白色猫毛。纸人身上用红色朱砂画着驱魔符……符字幼稚生疏，断断续续，却还是能看出冷连山曾经潇洒挥笔成为第一仙门弟子临摹的符咒字帖的影子。
凌云云气恼哈气，把纸人烧成灰。
好啊，被打瘫了还多管闲事。
等陪荣娘过了鸿门宴这关，再去找他算账。
酉时，嬷嬷们把荣娘装扮妥当出门，正赶上皇帝也到了。
凌云云从来没见过荣娘打扮得这么华丽。紫色的绫罗，金丝绣凤凰，银线纹祥云，牡丹茉莉熏香，眉心贴花黄，唇瓣点珠翠。
皇帝在院子逗妹妹玩，回头看到荣娘的样子也愣了片刻，才微微颔首，“这芙蓉簪你戴着合适。”
“谢陛下。”
不知是脂粉红，还是荣娘红了脸。凌云云握起猫猫拳。不知真假，但荣娘面若桃花。
红鸾星动，好事将近……呸。月老系的什么破红线。等他确认这皇帝真的命不久矣马上给他剪了。
满月夜，无星也无风，宴会在莲花池旁的阁楼上，灯笼红烛，红绸锦缎铺满整楼台阶。凌云云到处窜，听小宫女们窃窃私语，羡慕皇帝宠爱荣娘，才这般铺张奢靡，纷纷凑来看热闹。
华服加身，珠翠压头，荣娘听不到宫女议论，专注地走着费劲儿的每一步，还是一个没留神踩到了裙摆，险些绊倒，将将扶住栏杆。听见脚步不稳，沈鸿毅回头，伸出手。
荣娘握住他的手。
二人手牵手向走上楼。
身后伺候的宫女太监眉目传情，没多久就传到了凌云云耳朵里。
这怂皇帝也没有要咽气儿的样子啊，还在这撩拨荣娘呢，荣娘可是个心软的，经不住他这么撩拨。凌云云三步并做两步，窜上楼去。
顶楼大殿上，宾客已至。凌云云一眼就看到了和王妃推杯换盏的的镇北王，当即咬牙切齿，眼中冒火，骂骂咧咧地地跳到荣娘腿上，下巴搭在桌沿透过桌子缝隙瞪着沈鸿辛。
这人心里有鬼，便不敢见观音。
沈鸿辛连眼都不敢向荣娘方向瞥。
废物。
凌云云骂骂咧咧的猫言猫语在荣娘听来只觉得可爱，伸手抓抓他的耳朵，从银盘里夹了根鸡腿给他。
“恭喜陛下，佳人在侧，良辰美景，千秋万代。”沈鸿辛笑着起身举杯，剑眉轻挑，风姿华贵，一饮而尽。
“借镇北王吉言，”沈鸿毅举杯看向荣娘，“容妃，来。与朕共饮此杯。”
“妾身今日不适，不宜饮酒。”荣娘抚着猫头，平静道。
沈鸿毅举着酒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仰头自饮，摆了摆手，“皇兄也不必客气了，皇嫂初次入宫，听闻今日去和母后请安，一切可好？”
沈鸿辛笑答：“太后久病未愈，未能亲见，只隔着屏风听了教导。缠绵病榻许久也不见起色，今日入宫前，为兄还携内人去莲花山祈福，愿太后长命百岁，万世富贵。”
“长命百岁，万世富贵。”沈鸿毅重复念了一遍，薄唇轻勾，“甚好。”
凌云云一眨眼，沈鸿毅便换了脸色，十分和善看向镇北王妃：“皇嫂一切可好？”
“陛下万福。臣妇一切安好。”镇北王妃俯身作揖，“听闻容妃一舞震皇城，不知今日是否有幸，亲见风姿一二。”
坏女人。舞女那么多也不看，怎么就非要荣娘跳给她看啊，都没给怂皇帝跳过呢。她算哪根葱，还在这点上舞曲了。
凌云云蹭了蹭荣娘的手心，咱们不理她。
荣娘捏捏他的肉爪，微微点头。
“容儿刚说身子不适……而且今日戴着朕送的簪子，太后吩咐制的新衣华贵，也不适合。皇城不缺舞姬，来人，”沈鸿毅招手，“拿舞曲名单给镇北王妃过目。初次入宫，皇嫂也要尽兴才是。”
“……谢陛下。”镇北王妃余光瞥见沈洪辛不悦，讪讪入座，随手指了两个舞，漠然看向舞姬。
曲乐变，新菜上。
凌云云啃着新上的烤鸭舔了一口荣娘被子里的清酒，看青衣持扇舞姬退出，红衣持剑舞姬涌入。
一窝猫都五颜六色的，朱玉阁的妹妹骨架肤色也都不同，这些舞姬都白得发光，一般高矮胖瘦，还蒙着红色薄纱，乍看过去还以为眼花了。
规矩倒是规矩，可好像天天山珍海味，天天吃也没意思，还不如山间逮的蚂蚱蝎子烤了吃香。
不过这舞姬的剑舞好像是模仿荣娘……但到底功底不稳，只学了个花架子，只有中间两位剑随身动，倒几分荣娘的风姿。
凌云云舔舔爪子上的酒水，盯着舞姬发呆。沈鸿毅见容妃脸色不对，多看了几眼，看着看着视线就被容妃怀里的猫吸了去。只见这白猫一口酒一口肉吃得甚香，还一边舔爪子一边看着舞姬吧唧嘴，活像个富贵员外。
酒气上头，凌云云舒服地瘫在容妃怀中，心想一会儿等宴席散了，得在沈鸿辛身上下个追音咒，总得及时知道他盘算什么，还得在他身上撒泡尿……
陡然受凉般凌云云炸毛，警觉地竖起耳朵。
有杀气？！
嗖——嗖——
两道银光，直直向沈鸿毅射去。
哦。反正他也要死了早点死了总比晚些牵扯荣娘……
后脖颈一紧，然后整只猫突然飞向空中。
荣娘抛弃了他，向沈鸿毅奔去。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零十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