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救赎的99天》勤真

3、第三章

　　“修道漫漫路,修心自当先。若想开启密室，请先找到心魔。”庄庭说道。

　　“你他妈又在说啥？！！！”戚让终于暴走。

　　“戚先生，愤怒的情绪就不断耗尽您的能量值，请您保持冷静。”庄庭说。

　　保持冷静，保持冷静，保持冷静。戚让心中默念，现阶段最重要的是通关，而不是和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庄庭生闷气。

　　庄庭再次读出戚让的心思：“我也不知道我是人是鬼，是魔是妖，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便在异世界工作。”

　　这话使戚让来了兴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待在这里的？”

　　庄庭回答：“我在异世界已工作了105年11个月03天。”

　　“原来你是个老妖怪啊。”戚让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惨了，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戚让只不过待了不到一天就觉得生不如死了，这个庄庭已经待了一百多年了。

　　庄庭这次竟出奇地不作答。

　　戚让感受到了庄庭的回避，便不追问下去，闭眼沉思密室的问题。

　　找到心魔。心魔在哪里？这个世界对于戚让来说固然是枯燥无味的，戚让的家境不是很好，虽说生活在城市里，但由于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工作繁忙，一年之内很少与戚让相见，从小和爷爷奶奶长大。

　　戚让的爷爷奶奶都是善良本分的人，从小教育他谦卑有礼，懂得谦让，所以才起了“戚让”这个名字……戚让正回忆着往事。

　　“您还真是谦卑有礼呢。”庄庭打断了戚让的思绪。

　　戚让再一次被激怒：“你能不能闭嘴，没看见我在想事呢。”

　　“您若是从三岁开始回忆往昔，估计第一关都过不了了，”庄庭回答，又忍不住损戚让一波，“您真是我见过最迟钝的客户了。”

　　戚让握紧了手中的拳头，向桌子狠狠砸去，指着天空大喊：“你他妈有完没完？”

　　椅子缓缓有了动静，轻微摇晃起来，戚让察觉椅子的变化，再次狠狠砸向桌子，可是这一次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刚刚明明动了。”戚让自言自语。

　　庄庭再次忍不住开口，这一次庄庭直接爆粗口：“你是个傻逼吧，提示这么明显了还不知道？”

　　戚让彻底激怒，再次恶狠狠地砸向桌子：“你才是傻逼！”

　　椅子开始疯狂震动，“唰”地一声，戚让就像坐在了跳楼机上一样，笔直地向上飞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戚让吓出了魂。

　　随即，“跳楼椅”又带着戚让转了一个前翻360度，然后又来了个后转180度。

　　戚让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身体却被一个“大摆锤”一样的椅子随意玩弄，这一刻，他觉得又恐惧又羞耻。

　　几个来回下来，椅子终于停下。

　　随着庄庭淡淡地一句“密室开启”，椅子突然消失，将戚让整个人凭空扔下。

　　戚让再次失重，漆黑的空间让他再次领略那日被卷入漩涡的恐惧。顽强的求生欲使戚让向不见五指的空中抓去，似乎想要抓住希望似的，胳膊囫囵地向上摆弄了几下，依旧是无用功。

　　突然，一双大手接住了戚让，他跌落到一个人的怀里，速度缓慢了下来，世界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戚让确信的是：这是一双男人的手臂正在抱着他降落，因为胸膛平坦且坚硬，手臂清瘦却有力。

　　抵达目的地，男人将戚让缓缓放下，戚让赶忙想要抓住他，却再次抓到了空气。

　　“庄庭？” 戚让对着空气问。

　　过了将近三十秒钟，庄庭才缓缓开口：“嗯。”

　　戚让放下抓着空气的手，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庄庭官方且不带感情的声音又在戚让耳边响起：“您已进入密室，是否开启第三道题？”

　　戚让不解地问：“我是怎么开启密室的？”

　　庄庭回答：“开启密室需要找到心魔，您可以仔细想想自己一直在现实生活中压抑并藏在心里的感情是什么？”

　　戚让想起儿时父母很少回家，每次回来都会翻看他试卷时，然后就是一通责怪，最后，撂下一句“不听话就等着我回来收拾你”便走了；上初中高中时，爷爷奶奶攒着父母给的钱，将戚让送进了重点高中，忙碌的学业使戚让苦不堪言，同学们也会因为戚让是“留守儿童”的缘故，对他不冷不热；上大学时，戚让因相貌端正，交往了几任女友，但最终，都因为戚让拮据的条件和节省的习惯而分手；在公司上班时，总是因为家庭的普通遭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戚让回想自己的这25年，过得庸碌平凡，隐忍谦让。他不是一个学习的料，却为了家人的期望，刻苦学习，费劲力气地考上当地一所重点大学。毕业后，投放无数简历，挤破头进入一家全国300强的互联网企业当着小程序员。他也不是一个脾气平和的人，性格敏感细腻，但是几乎没有让旁人看到过自己的坏脸色。

　　这么多年，压抑在戚让心头的感情是什么呢？

　　是愤怒。

　　一个从来不给别人脸色的普通人在进入异世界的24小时内，发飙了无数次。戚让适才感受到异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最大不同。

　　“所以你不断激怒我，其实是为了帮助我开启密室？”戚让问庄庭。

　　庄庭悠闲地说：“算是吧，还有一方面是因为，你实在是太笨了，朽木不可雕也。”

　　戚让这次非但没有生气，还笑着赞同：“是是是，我最笨，现在可以开启第三道题了么？”

　　庄庭说道：“第三题，刚刚接住你的是谁？”

　　这么简单的题目？戚让回答：“庄庭。”

　　“回答正确，是否开启第四道题？”庄庭继续发问。

　　“开启。”戚让说。

　　“第四道题，选择题：瞎子背着聋子过河，哑巴拉着瞎子过河，几天后，瞎子被发现溺死在河中。请问：凶手是谁？
　　选项A：聋子
　　选项B：哑巴
　　选项C：瞎子
　　此题只有一次作答机会。”庄庭说道。

　　紧张感涌上戚让心头，这个脑筋急转弯不是一般的绕啊？可是这和异世界有什么关系呢？

　　“提示：这道题与异世界和现实世界都有关系。”庄庭提示。

　　戚让心里开始盘着逻辑：如果瞎子等于现在的我，过河难道是因为我差点溺死于水中？我背着聋子过河，聋子是谁？庄庭么？不对啊，庄庭不聋。哑巴又是谁？也不可能是庄庭，他嘴皮子比谁都溜。

　　“提示：还剩7小时18分29秒。”庄庭提示。

　　戚让的思绪没有被打扰，继续整理着逻辑，突然想道，选项中还有个C。瞎子自己如何溺死呢？

　　庄庭忍不住再次提示：“您觉得瞎子是谁？”

　　“我。”戚让说。

　　“没错，那聋子呢？”庄庭问。

　　“应该不是你吧？”戚让试探地问。

　　“当然不是。”庄庭说。

　　“是处于这个世界的人么？”戚让问。

　　“当然。”庄庭回答。

　　戚让环顾四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小花！”

　　庄庭沉默片刻，大声喊道：“小你妈花！再猜！”

　　自从庄庭接住戚让之后，戚让的脾气小了许多，他并没有反驳庄庭的话，反而自己挠头开始沉思：不是庄庭，不是小花，难道是我？

　　“就是你，”庄庭已经不想和戚让浪费太多时间，直接提醒了下去，“你首先要明白的是，你在异世界的地位与我跟你的关系，现在我是考官，你是考生，从我和你的关系中，来盘这道题的逻辑。”

　　“你是考官啊？”戚让惊讶地问道。

　　“那你以为我是谁？”庄庭反问。

　　“你不是客服么？”戚让一脸单纯地说。

　　庄庭此刻一万个后悔救这个“傻逼”，压根儿没有回答他的话。

　　“好啦，我开玩笑的，我再想想。”说完，戚让再次陷入沉思。

　　“瞎子是我，聋子是我，那哑巴是谁？哑巴不会也是我吧？等一下，身处这一关唯一一个不会说话的，是小花？” 戚让心想，又细细品味着题目的内容：哑巴拉着瞎子过河，“难道说，在上一题目中，是小花指引着找到密室的入口就说明小花是哑巴。”

　　“你还不算傻。”庄庭第一次觉得戚让配的上重点大学高材生的身份。

　　“嘿嘿，那我为啥是聋子呢？”戚让又问。

　　庄庭如果此刻有脸的话，头上应该是三道竖线。

　　“是不是因为，你处于上帝视角，我却总是不听你的提示，所以我就是那个聋子？”戚让又问。

　　“你还不算太笨。”庄庭正准备开骂，听见戚让的分析，转了态度。

　　“那既然我是瞎子也是聋子，小花是哑巴，被杀的人也是我，那还会是谁杀了我自己？”戚让自言自语地说着逻辑。

　　戚让闭着眼睛不断地在大脑内展现着各种逻辑，逻辑太多使庄庭也读不过来了。
　　猛然间，戚让睁开双眼，说道：“没错，就是我杀了我自己！”

　　如果瞎子和聋子代表的是正处于异世界的戚让的状态，小花是哑巴也是戚让的引路人，过河代表戚让的自我救赎，那么最后杀死自己或者拯救自己的也只能是戚让本人了。

　　可此时还有一个问题：聋子和瞎子都是戚让，那么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自己。

　　是瞎子！戚让立马在自己的大脑中给到了答案，自己身处的正是五感世界中的视觉关卡，他所丧失的，就是视觉！

　　还没等庄庭开口问出那句“你想好了么？”，戚让就已经按下了“选项C”。

　　“回答正确，”庄庭的语气中透露着满意，“你终于有了点重点大学高材生的样子。”

　　“那当然！最后一题呢？”戚让得意地说。

　　“最后一题，您眼前是什么颜色？” 庄庭问。

　　“黑色啊！”戚让心想这题也太简单了吧。

　　“回答错误。”庄庭说。

　　戚让仔细环顾了四周，疑惑地说：“就是黑色啊。”

　　“回答错误，”庄庭顿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吐槽起戚让的智商，“如果这么简单我还问你干嘛，你个憨批。”

　　“刚刚第三道题不是也挺简单的么？”戚让回嘴。

　　“那是系统随机给的题目，”庄庭说，“不过一般最后一题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你从小到大考试不都有最后一道大题么。”

　　戚让细细回想着庄庭的提示，心想：最后一道大题？一般最后一道大题都会紧扣主题，围绕学过内容的中心思想来出题。那么在这个世界当中的中心思想是什么呢？

　　是视觉！

　　戚让给出了自己答案，又展开了下一个疑问：失去视觉的人如何分辨颜色呢？

　　戚让激动地对庄庭说：“我想到了！失去视觉的人是不会分辨颜色的，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黑色是什么颜色！”

　　庄庭对此颇为满意：“那么这道题的答案是？”

　　“是无色！”戚让回答。

　　“回答正确。恭喜您，通过第一关。”随着庄庭优雅磁性的声音，一束光在戚让眼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