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Flashbac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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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lashback
好久不见。
“好久——”纱和拿着护具，刚要回御幸一个“好久不见”，一旁的女高中生们却因为见到了活的偶像，齐齐兴奋地尖叫起来。
“原来御幸前辈真的会来！”
“啊啊！是我的神明大人！”
“高岛老师没有骗我！好开心！”
“能来青道太棒了！”
“好帅好帅好帅——第一次看到真人真的好帅——”
学妹们似乎一早就得知了御幸会来的消息，都不知从哪里变出了签名板、球衣和应援物，拿着手机冲上来求签名合影，一时如千军乱马过境。
纱和被吓了一跳，一头雾水地给她们让路，留下了打到一半的招呼。
“什么情况？”她回到选手席，不知道该问谁，“你们知道他会来吗？”
“只听说泽村会来。”
“不是挺好的嘛。御幸学长毕业之后，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学长还是那么受欢迎啊。”
……
大领学妹们也围绕着御幸议论纷纷。
她们的女子棒球部已经彻底发展成了强豪，现役部员多达九十名。青道又新建了宿舍和更多的训练场地，资金当然是毕业生捐赠的。
青道女子培养出了国手和职业球员，她们都在尽心尽力地反哺母校。美咲仍然每年出钱，是青道最大的金主。纱和也捐了一些最新的器材，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御幸也给女子棒球部打了一大笔钱。
OG们不停感慨。
“御幸学长高中的时候都不怎么理我们女子部的，没想到却是唯一一个给我们捐款的OB呢。”
“对对，我当年入部的时候兴冲冲地去跟他打招呼——你们看，自家学长是个帅哥，还是世代最强捕手，十几岁的时候碰到这种人，都会有点崇拜吧？但是御幸学长好盐啊，嗯嗯啊啊了几声就走了，所以再也没有跟他说过话。”
“我明白这种心情。误会了好多年。”
“我也是。高中的时候觉得他性格好差，毕业后也没有关注，结果真的是很温柔的学长呢。”
……
纱和第一次听说这事，怀疑学妹们以讹传讹。不过听到大家对他的误会那么深，不由得开口解释：
“那家伙只是有点腼腆啦。虽然有时候讲话不好听，但是不会对女孩子那么说的。”
她说御幸高中的时候就是嘴硬心软的人。
学妹们对视一眼，然后笑着异口同声：“那是对学姐你啊。”
大家都是阅历丰富的成年人了，有什么话都点到即止。在座的人只是笑着用过去式调侃曾经，都默认彼此早就有了新的人生。不过，每个人都能听得懂这句弦外之音。
御幸对女子棒球部另眼相待，真的只是因为他的人特别好吗。
纱和忍俊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御幸被女高中生们围在中间，低着头签名提供Fan service，偶尔还拍张合影，像个大明星。
刚才去教练办公室打招呼，曾经的小礼现在的高岛部长说，这几年招到的学生很多都是慕名而来。他们都喜欢御幸。
少女们都新奇地打探各种问题，大家也最关心御幸今天能待多久，会不会跟大家一起比赛。
纱和在旁边绑着护具，断断续续听到了一点。
御幸现在是职业选手，最重要的事就是避免身体受伤。所以他说，不会去跟隔壁OB一起比赛，但是听说女生这边依旧缺人，于是过来当个主审。
他不参赛，对男生们来说是一件损失，但却给少女们发了福利。学妹们又一次开心地欢呼。
“欸——这么开心？”御幸收起签字笔，看了看活蹦乱跳的少女们，似笑非笑地说：“那，一定要去甲子园啊，你们几个。”
“是！”
“好哦，就当做跟御幸前辈的约定！”
……
纱和背对他们站着，听到这番对话，一动不动。
初夏的日光在浮云中流动，照拂在灼目的操场上，忽黯忽亮，好像扭转了时光。
——一起去甲子园吧。
——好啊！这是约定吗？
少年御幸的语调张扬清亮，和她的对话言犹在耳。差不多也是这样的五月时节，不多不少，刚好十年。
纱和抬起嘴角，不自知地转向了操场的另一边，遥遥望去。
那边就是他们许下约定的地方。
她笑着看了一眼，转头对河合高喊：“小月，去热身。”
这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这里仍然是属于她们的训练场，她们正一同为了前进甲子园努力着。
但是纱和陪河合在牛棚接了几个球，才发现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们都很久没有打整场比赛，也没有一起搭档过了。两个人都退步不小，完全没有记忆中配合得那样默契。
“你跟光舟在家都不练传接球哦，退步这么多。”纱和数落起后辈，说他们夫妇在浪费天造地设的投捕配置。
“学姐，我们在一起不是为了玩传接球的啊。”河合现在吐槽纱和仍不嘴软：“明明不打棒球了，却还是这么棒球脑。”
“……”纱和拍了拍手套，“算了算了，尽力投吧。”
她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御幸竟然真的戴上了面罩，走到了本垒板后面，准备当这场比赛的裁判。
“实在不行，”纱和转回头来，对着河合瞥了瞥御幸，“就想象一下是我身后那个男人在给你接球好了。我不会告诉光舟的。”
御幸一直是每个投手的梦中情捕。高中时就是这样：她和奥村只得偶尔认命，像难姐难弟。
果然，河合没反对，只是笑。
两个人回到钻石球场，河合去了投手丘，纱和走向本垒。
站在打击区的少女频频瞄着御幸，显然兴奋又紧张。纱和走过来，女高中生先对她鞠躬打了个招呼，站好后又忍不住向身后瞟。
纱和跟着看了御幸一眼，刚好他也看了过来。浅褐色的眼睛中满是玩味的光，瞳色似乎比记忆中的深沉了一点。
四目相对，纱和拉下面罩，公式化地对他说了声“请多指教”，便蹲了下去。
这种类型的交流赛主要目的在于交流。OG们不认识现役的学妹，也没有提前研究。纱和不清楚打者的数据，无法事先准备，只能临时观察她们的习惯，勉强跟河合配合。
然而比赛开始后不久，纱和就发现御幸给她划的好球带很窄，什么边边角角的球都不给。几个坏球下来，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他的严苛。
高中时代控球很好的河合被选到了连续保送。纱和蹲在地上，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
说到底，她捕球的水平也退步了。
很久没有蹲捕，手套不是惯用的，投手也在复健中，身后的男人还在背刺她。
高中时任何一场比赛都没有现在这么难。
……
纱和不动声色地瞄了瞄新上来的打者的站姿，又抬眼看了看投手丘，心有余力不足。
高中的时候，她曾对亚里莎说，即便御幸将来会比她走得更远，即便她不可能一辈子走在更前面，但至少当时，她不想输。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却没想到再见到他之后，还是会不服输。哪怕只是游戏般的比赛，她也不想输。
纱和的余光频频朝身后瞥去，然后陷入了思索。
捕手的工作之一是揣摩裁判的偏好，可她凝眉想了片刻，却根本无从下手。
曾经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但现在的她却根本不清楚御幸这家伙在想什么。
……
“Ball！”
御幸清越亢朗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只有纱和听了想打人。
她捡起一个外角低，这球的位置有商量的余地，但御幸不由分说给了坏球。
如果现在是高中，纱和会毫不迟疑地认定御幸在针对她，但快三十岁的人总不至于这么幼稚……吧？
球数落后，纱和思索着下一球的球种，久久没有动作。
河合站在投手丘上，一直等不到指示，也不由得看了御幸一眼。
她摇了摇头，却不是对捕手摇的——有些学长秀恩爱的方式十年如一日。虽毫无长进，却依旧让人咬牙切齿。
到了第二局，御幸的表现愈发得寸进尺。
纱和不小心漏了一球。
这球不是很难接，但却掉到了地上。她还没捡到球，就听见身后的男人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闷笑声。
这混蛋。
一点也不专业，还是职业选手呢。
纱和忍住回头和御幸理论的冲动，没有像高中时一样抬脚就踹。
好好的交流战变成了捕手和裁判的心理战。纱和拿出了一决胜负的气势，引导河合又投了一局半。到她降板为止，OG队只落后一分。
很久没有打棒球，也很久没有蹲那么长时间，纱和从地上站起来，冷不丁吃痛闪了膝盖。
她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站稳。
而就在这时，御幸眼疾手快，伸出手臂托住她的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行动迅速果决。
“哗——”
OG这边的选手席没什么动静，但女高中生那边却响起了一片惊呼。
纱和顺势攀住了御幸的肩膀，扶着他站稳。
他们高中时会勾肩搭背，不止一次有过近距离接触。那个时候像小孩子在一起打闹，没有摩擦出悸动的滋味，只有亲密无间的熟稔和纯粹的热情。
但是这次，纱和不小心嗅到了御幸身上陌生的味道，疑似是古龙水，和记忆中的感觉不一样。他的身上被阳光晒得很暖和，可是她有点排斥，很快说了声“抱歉”，站到了一边。
不是“多谢”，而是“抱歉”。
御幸也收回手，像一般的举手之劳，随口嘱咐：“当心点啊——”
他话没说完，似乎还想揶揄她已经不是高中生了，行动没有以前灵活，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张口。
“……”纱和摘下面罩，用胳膊夹着，然后直面御幸，看了他一眼。目前为止，他们的互动都很客气生疏，找不出一丝熟悉。她找了个话题问：“你怎么会有空来的？”
今天是周末，职棒的比赛全在白天，所以纱和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御幸会出现。
御幸也掀起面罩，露出完整的俊颜，龇牙笑道：
“我啊，特别来送fan-service的。”
“Fan-service？”纱和下意识朝女高中生们看了一眼。
她们齐齐盯着这边，搓着双手，目光如炬，像十几只晚上出来觅食的小浣熊。
纱和心想，饭随爱豆，但是御幸却说：“啊，听说有位K姓女士因为很想见我，所以买了几百万的GOODS——”
总之，K姓女士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不惜一掷千金，下了很大的订单。如果他不为这位粉丝提供一下“特殊服务”的话，好像有点太不近人情。如果外界知道他们这么怠慢球迷，对球团的形象多么不利——
御幸说得煞有介事。
纱和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久别重逢的初恋果然会变成陌生人，有必要重新认识。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御幸看着他的K姓女士，笑声愈发爽朗：“哈哈，不用谢了！应该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纱和忍不住问：“听谁说啊。”
没错，她就是这个K姓女士。
纱和在脑中罗列了一串嫌疑人名单，比如美咲，仓持，奥村，泽村……每个人都有可能向御幸透露自己在打听他的消息。
但使“K姓女士”暴露的元凶，正是她自己。
不久前，御幸碰到目前在球团商品部任职的渡边，以为老同学又来喊他拍带货视频，却没想到从他那里听到了纱和的消息。
渡边说，他们最近收到一笔大订单，十分可疑。
球迷中确实有富婆会买大量周边摆阵，但每款买了上百件……总数量高达一两千件货品的订单还是很罕见。
他们同事怀疑存在倒卖行为，才追溯了一下客户信息，拿给渡边看。只是渡边一看到收货人的名字，马上了然：没事了。
“可见卖周边还是有意义的，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渡边微笑着说，“清田同学还在关注你吧。”
御幸：“……呃。”
虽然，他最后还是被迫拍摄了尴尬的营业视频，配合宣传自己的GOODS，但知道纱和买了自己的全部周边，也算获得了一点有价值的情报。
用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啊……
御幸的嘴角很难忍住不翘。
作者有话说第4章 Flashb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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