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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劳教所内 ...

  •   第六十一章,劳教所内
      断片:喜欢的缘由是什么,不知道。喜欢的导火索是什么,不确定。然而陆斌在感情上还没蠢到家,他曾仔细搜索过自己的内心。让他无法忽视,让他感受到陈一帆强大存在的大概是从进劳教所开始。陈一帆笑了。这么说,我要是把你改送进监狱,或者再给你弄个终身监禁,那你不得爱我爱得更死心塌地!有病吧你,变态,受虐狂!
      别人站在台子上讲得是痛哭流涕,恨不得现在就撞墙抹脖子,以死谢罪。陆斌在下面看着乐,一边乐还一边拍手。等他上去了,抓抓头发哼哼鼻子:“我也是干了不少坏事,实在太可恶。不过一句两句也说不清,回头我再想想。”
      自然这种德行换来的是更严厉的批评教育和劳动强度更大的改造。但陆斌咬着牙死扛,逼急了饭也不吃闷头去干活。劳教毕竟不是坐牢,工作人员发现这小伙真够拧的,给了特别看护。陆斌一边绝食一边干活,直到他第三次昏倒在劳作房工作人员害怕了。专门给他安排了心里辅导员。而这个辅导员不是别人正是主动要求过来的肖叔。肖叔的全名叫肖劲。部队退伍之后一直在刑警队工作,一次行动中负了伤。上级领导给予了照顾,把他调到了危险程度低很多的派出所。而他主动要求去了负责管辖火车站那片的。
      禁闭室里,俩人见面,肖叔没客套开门见山。
      “你在这里的情况我了解了一些,你可以死扛下去。但从今天起每天下午两点开始是我们单独的交流时间。我也不开导你什么,就讲讲你小时候的事。从你出生到你母亲过世两年多点不算长。今天先给你起个头。”肖叔看着面前的臭小子心里一乐,老陆家的人还真都不是容易服软的。
      “你一出生身子就孱弱,老生病。寒冬腊月发高烧,你妈冒着风雪带你去打点滴,在诊所连输了三天的液。你好了你妈却病倒了,她那一病小半年才好。小时候你被邻居家的猫抓了,你妈怕你脸上留疤想尽办法找来各种药跟偏方。怕药有副作用,她在自己胳膊上割道口,拿自己先做实验。知道你妈为什么身体一直不好么,一半是因为你那个爸害的,一半是因为你。这些事一点一滴多了去了,我记忆好咱们慢慢说道。还有次是你五个月大的时候,冬天你们家点灯油……”
      “别说了,给我闭嘴!”本来低着头无表情地听着,陆斌突然抬头怒吼一声。
      “老子不讲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么,对得起你姥姥姥爷么!”肖叔比他吼得更大声。
      陆斌捂住耳朵不听,肖叔吼得整个楼道都是他的声音,由不得他不听。陆斌想离开,肖叔就把他抓回来,接着讲。有几次俩人都动上手了,但肖劲在部队是特种兵种,身手可不一般。只是退伍太久年纪也大了些。但即使如此,米粒未进的陆斌也不是他的对手,只两三下就把人摔倒。大手把那又横又愣的脑袋按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闷着嗓子接着说。
      每一次陆斌从禁闭室走出来都是一手捂着脸一手掏耳朵。反抗得太激烈脸上常常是青一块紫一块,肖劲下手还真没客气。回到宿舍有几个好奇的小年轻走过来,他眼睛一瞪谁也不敢问。又过几天,陆斌发现自己出现了耳鸣的现象。
      身体上的疼痛是其次,心里的折磨才最难挨的。夜里开始失眠,劳作时总冷不丁出神犯错。一个月之后陆斌投降了。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开始配合着吃饭,服从劳动改造。每个人的性格迥异要因材施教,在肖劲的建议下劳教所不再强求陆斌上台讲说。但思想感悟还是要写,这家伙也真拿起笔写几行字。或许是抄别人的,或许是从别人自我检讨时听到记下来的。但勉强都说得过去,劳教所再也挑不出毛病来。所以在两个月零十二天后陆斌被放了出来。
      出来那天是肖劲来接的。俩个人谁也不说话,肖劲带他去了一家火车站附近的小酒馆。点了几个菜,要了几瓶烧酒。几杯酒下肚,陆斌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思想上才算真正地给放了出来。
      俩个人话不多,陆斌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哼哼一两声。肖劲来来回回还是那些话,五大三粗的男人肚里词也不多。讲陆斌的妈妈年轻时多漂亮,又多善良。讲他的出生给这个家带来了多大的惊喜。当然多多少少也提及那个陆斌脑子里一点印象也没有的父亲。
      出奇地陆斌没并有去追问过去,追问他的亲生父亲什么样子。
      年轻人喝着酒,听着。
      “你妈年轻的时候贼漂亮!巴掌大的瓜子脸,水灵灵的大眼睛,还绑着个到腰长的大辫子。是你们家那条巷子里最好看的,出了巷子在火车站那片也是出名的大美女。每天黄昏总有小伙子在你们家门口晃悠,我跟你钟叔怎么赶也赶不走。你妈结婚那天,咱巷子附近的小酒馆全坐满了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在那喝闷酒。”
      “你是不是喜欢我妈?”陆斌突然问。
      肖叔笑着摇摇头。“你妈是很漂亮,可我也有心上人了,她跟你们家有渊源。”
      “谁?那你为什么不娶她?一把年纪了到现在还单身。”
      “臭小子你还管起我来。她死了,在我心里死得干干净净。还有我结过婚只是你不知道。”看看酒瓶,爷俩个说着说着已经下去一斤多白酒。
      肖劲只送到了巷口。陆斌在一家人诧异又惊喜的目光下,闷声不吭地回来了。虽然他的解释简单粗暴但没人在意。回来就好,回来就是天大的喜事。没想到家里人渐渐发现陆斌的性情变了。没那么暴烈没那么冲动,有时候也愿意给家里帮帮忙干点活。只是比以前更加爱喝酒爱抽烟。
      陆斌的心事,他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烦恼的确没人知道。
      其实从进劳教所的第一天开始直到他被放出来,有一个人的脸一直阴魂不散地在他脑海里出现。就是那个把他送进来的家伙。
      无时无刻,无时无地。如同魔症了一般。
      初进劳教所被□□呵斥的时候,让他写悔过书的时候,逼他上台讲感悟的时候,半夜睡不着坐在床上发呆或者上厕所的时候。
      起初他以为只是恨的关系,可是后来觉得恨意并没有那么浓烈。
      俩人碰面的次数并不多,说的话也寥寥无几,甚至还不如他妹妹钟珂多。可就是想,管不住。休息时一个人坐在僻静的地方。看天,看地,看远方,看看自己掌心,看着掌心上那纠结曲折的纹路。即使回忆都不美好甚至惨烈,但他就是忍不住。努力地去追忆他们每一次碰面的地点,碰面的缘由,当时的天气,当时的心情,后来的结果。追忆他们曾说过的每一句话,他们争执冲突的每一个细节。
      被劳教的生活太无聊,无聊到陆斌干起了一件更无聊的事——打手枪。在以前他绝不会亲自动手,也不会委屈自己。因为身边从不缺女朋友。唯一一次的长期禁欲还是为了夏绾盈,当时整整憋了两个月。实在是忍不住他去找了蒋黎黎,结果竟然是碰到了那个家伙,最后跟一个男生上了床。想到这躺在床上的陆斌突然笑了一声。
      深夜里。他睡的是上铺,躺在硬梆梆的铁架子床上。所有人都睡着了,清冷的月光透过墙壁上的小窗户毫无表情地照进来。一丝光亮落在麻布一样粗糙的被子上。已经被关在这里一个半月了,从没发现日子会过得这么漫长。他渐渐地听了进去,也无声地接受肖叔的说服。但没有了抗争就没有了敌人,没有了敌人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寂寞,寂寞难耐。 如果是以前他会拉着女朋友去宾馆开房,带着兄弟们去上网,或者去酒吧喝酒调戏一下漂亮妹子。但现在只有冰冷的高墙和冰冷的床铺陪着他,白天还有一张死人脸等待着他去面对。
      巨大的空虚侵扰,从脑袋蔓延到胸口,从胸口继续往下蔓延。
      “艹。”他骂了一句。放在以前他会鄙视死这种事情,只有那些找不到女朋友的挫货才会干。但寂寞难耐,寂寞的他还是把手伸到毯子下面。
      闭上眼睛,开始想想曾经的美妙场景,突然脑海里出现一副年轻苍白的身体……
      陆斌突然睁开双眼一声闷哼。
      他被吓着了。
      “陈一帆,艹你大爷的。”他把惹事的妖精骂出来。但“陈一帆”三个字一出口,胸口像被电流击中莫名地心悸。
      “斌哥,半夜不睡你干啥呢?”下铺早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小屁孩悄声问。
      “操心不少,睡你的觉。”
      “不是我操心你,斌哥。是这床老吱吱呀呀地晃,我睡不着啊。”
      “我说你们干嘛呢,大半夜还聊天!”其他室友也被吵醒。
      “行了,我知道了。”陆斌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走去洗手间。
      这是在劳教所发生的糗事,让一向自认为光明磊落豪气直爽的陆斌也有了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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