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纪事之直男与直男的爱情故事》落家秋

135、最后的争执

　　第一百三十五章，最后的争执
　　“没有，他们骗你的。哥哥说爷爷在爷爷就在。”
　　“可我给他留的糖都被别的小朋友偷吃了，我给他留的好吃的都变坏了。爷爷到底什么时候才出来，我想他。”往日里委屈涌上来，陈二舟再也忍不住，大眼睛扑闪着蹦出一颗颗晶莹的泪珠。
　　陈一帆千般柔声细语好生地哄。哄到小家伙终于哽咽着止住了哭泣。
　　“嘟嘟现在想吃什么？咱们去沈阿姨那里，哥哥给你买好吃的。”一大一小牵着手正要往外面走，猛听得背后传来一阵喝骂和吵闹的动静。
　　陈一帆迅速转身，就见大铁门被打开，陆斌从里面被推了出来。连他们来时买的那些礼物也全被扔出大门外。接着一老一少抢出门槛，钟叔手里举着那根铁棍子往陆斌身上猛抽。陆斌举胳膊挡，边挡边退。后面钟叶哇哇哭着，小珂一边护着钟叶一边去拦钟叔。但钟叔气急败坏地一把将两个孩子推开。小家伙没站稳摔倒在地上，钟珂赶忙去扶弟弟。
　　钟叔一边打一边骂。这个中年汉子五官挪位，星星斑斑的白发在风中招展。蓝色的眼睛被怒火激扰冒出古铜色的红光，很吓人。
　　“我辛苦这么多年是为什么。你只图自己痛快，自己高兴。越来越混蛋，胡闹。你想没想过这个家，想没想过你死去的娘跟姥姥姥爷。没良心的王八羔子，你气死我了！”骂到最后钟叔的身子跟着颤抖起来。
　　陆斌听着笑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是笑到最后那笑容渐渐干掉，变成了苦涩的。他站在墙根，看着明明才四十出头却已显得苍龙的钟叔，钟宝生。
　　“叔，有本事你今天打死我，打不死你以后别再管。我不信，我喜欢上陈一帆就能毁了这个家。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事我还记得，我从小受了多少委屈，因为我没爹没妈，我挨过多少人欺负。让我看别人的眼光过活已经够了，大学是我自己考上，以后的路我也要自己走。”
　　“是啊，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了。走吧，走吧。”钟叔一瞬间变得更加的苍老，深邃的眼窝好像黑暗无底的深潭，微卷的头发在风中撩动。
　　“我会走，但走之前有些话要讲清楚。有个人一直是咱们家的禁忌，但今天我要说出来。毁了这个家的是谁，是当年扔下我妈的那个男人。你不许我喊他爸，我初中跑去找他回来后被你狠狠揍了一顿。我听你的话，这十几年从没提过。但我再也不信我爸妈那样的爱情，不信有谁能真心对我。所以我混，乱交女朋友。但认识了陈一帆之后我觉得他不会背叛，他能陪我到一直走下去。陪我上学，陪我工作，陪我慢慢活到老。虽然他从没有给过什么承诺可我就是相信。这是命是缘分，就算最后走上我妈的老路我也不后悔。”
　　钟叔愣住傻在原地。
　　一旁的钟珂擦擦眼泪，忽然拉着弟弟的手往巷子口跑去。
　　两个男人面对面迎视着，一个脸上是迟疑惶惑，好像已看不透这个世界。另一个是冷冷的，两道浓眉紧锁在一起满是坚毅。
　　“叔，有些事说破了你别生气。其实你喜欢肖叔叔，他也喜欢你对吧。肖劲一表人才工作也不赖，我听沈姨说他年轻的时候说亲的姑娘都能从家门口排到巷子口。现在呢，四十出头了还是光棍一个。你呢，沈姨一直对你有意思你却装糊涂。既然你们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几句话像一颗闷雷炸响，钟叔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他再次高高地举起铁棍，雨点般朝陆斌身上落下。这次陆斌也不躲不闪任由他打。
　　陈一帆把吓坏的嘟嘟放到一边然后快步跑到跟前，拉住钟叔的胳膊苦苦劝说。
　　“叔，你别打了，再打会出事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把陆斌带坏的。”
　　“我不信，都是这小子犯浑。他现在彻底是无法无天了，我今天非揍死他不可！”
　　“呵呵，我说到你心里了吧，我没讲错。”陆斌不服软。
　　“我抽死你个王八蛋，让你胡说！”钟叔急红了眼，将陈一帆一把推开抡棍子就招呼。
　　陈一帆拉着陆斌的手想逃离现场，被打傻了的家伙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看一棍子抽下来，陈一帆挡在俩人中间。背上像被人用刀子划开一般，火辣辣地疼。疼得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陆斌瞧见陈一帆也挨打就不干了，他把人拉到自己怀里，一手抓住那“黑宝杖”。
　　“叔，你也用不着生气。分家吧，咱们分家。我什么都不要，放我一个人走。今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不许你胡说。”陈一帆刚要阻拦，钟叔又往陆斌大腿上抽了几下。
　　陆斌的脸扭曲狰狞，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就在这时候远远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
　　“不许打人，住手。”
　　一个穿着制服戴大盖帽的高大身影跑过来，后面跟着小珂钟叶。
　　肖劲的两道眉峰全立了起来，眉目冷峻。他大步流星走到跟前一把将钟叔手里的铁棍夺了下来。
　　“跟你说多少次了，孩子都大了你怎么还老动粗。”
　　“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你走！”
　　“你打人我就得管，不然要警察干嘛。”肖劲把铁棍子在手里掂量掂量，又冰又沉。瞧瞧被揍惨了的陆斌，看看站在墙角一脸悲戚的陈一帆，俩孩子挺可怜的。
　　“宝生，别犯犟劲。孩子已经懂事，你就放手一次吧。又不是做了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没必要闹得这么难堪。
　　钟叔冷笑：“说的轻松，不是你家的事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看就是你在背后给他们撑腰，这小子才敢这么胆大妄为。你就是看笑话，看我们家的笑话！”
　　“我是那种人么。你怎么变得这么不通情理。我劝你还是先冷静下来不然解决不了问题。”肖劲耐心地劝。
　　“我冷什么静，家都要散了。”钟叔试图夺回自己的武器，肖劲比他高出一个头，手臂上扬人扑了个空。
　　“宝生再胡来我真把你关局子里。你这是故意伤害，几码要拘留几天。”
　　“你关吧。就有本事欺负老百姓，当什么人民警察。你就是公报私仇。”
　　“我们之间有什么私仇可报。”肖劲摊开手笑。
　　“你……”钟叔顿了一下没讲出来。
　　“叔，你咋跟疯狗一样逮谁咬谁。”陆斌突然说话。
　　“斌子，不许胡说。”肖劲呵斥。
　　但为时已晚，钟叔已经听到。上前去猛踢了陆斌几脚又狠狠捶了几拳。拳头打在陆斌的胸口，自己身形晃晃差点摔倒。
　　陈一帆想去拉开又没敢动。
　　“这次该打，我不拦着。”肖劲看到爷俩动武突然乐了。
　　“要打一次打够。反正谈不拢就分家。别逼我，逼急了我就找人卖了这房子，咱们一拍两散。”
　　钟叔停止了殴打，他后退一步重新打量眼前的陆斌。这个混小子已经不是上小学上初中那个娃娃了，那时候懂事乖巧。即使上了高中性情有变但依然还是个正常孩子。而现在，他真的看不懂弄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养大的，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心寒，这十几年的汗水心血全白费，这十几年的养育真是失败。
　　“好，分家，我答应你。”
　　“宝生，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也……”
　　钟叔挥手打住，接着讲：
　　“你不用走，我走。这屋这房本来就是你的，我没把你教育好也没脸住下去。三个孩子是跟着我过的，我一起带走。我们爷四个该离开了，不能死皮烂脸还占着你陆家的地方。你是没爹没妈没人管，自己看着办吧。”
　　钟叔回头冲着小珂：“孩子回屋，收拾咱们的东西，咱走。”
　　“爸，您别闹了。”小珂看到这情形都急哭了。
　　“走，收拾东西。”钟叔突然大吼一声。
　　小珂低着头把两个吓傻的弟弟带回院子里轻轻关上了门。
　　陈一帆蹲在地上抱着脑袋难过地闭上了眼。
　　肖劲拍拍裤腿叹了口气，他掏出烟给陆斌递过来一根，俩人都点上。
　　陆斌猛吸了几口又吐出来。看着这从小待到大的老院，多少光阴多少孩提时的影像从脑海里慌慌而过。
　　“你们俩回去吧。放心这有我不会让你叔搬走的。他是气糊涂了。”
　　“肖叔，你为什么不反对我们。”陆斌把烟从嘴上拿下来发问。
　　肖劲笑笑，笑得不明意味。有几分苦涩挂在嘴角。
　　“我要再跟你叔一样，不把你们逼上绝路了。”
　　“谢了，我们马上走。这里就拜托您照看，有事给我打电话。一帆就在市里面，有紧急状况他能赶过来。”
　　“好，我会的。还有最近你们也不要出现，该干嘛干嘛去。我会慢慢劝说你叔，让他想开点。”肖劲说完走到陈一帆跟前把年轻人拉了起来。
　　“小家伙，在我眼里你一直挺懂事。陆斌的眼光不错，我祝福你们。”
　　本来还陷在痛苦里的人听到这话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但看到那张刚毅的面孔摆在眼前，刚才的一切似乎不是梦。自从和陆斌在一起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得到别人的祝福，诚心的祝福。
　　陆斌要打的，有人坚持坐公交回去。
　　“你到底跟钟叔说了什么，他那么生气？”有人满是忧伤地在公交车上问。
　　“没说什么。放心不会再有第二次，我保证。”陆斌把胳膊大胆地放在身边人的脖子上轻轻搂住。抬头看公交车窗外匆匆而过的路人，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陈一帆的病一直没好完全，在陆斌的逼迫下他又跟实习的公司请了两天的病假。俩人在租屋里白天基本不出门。一个看书一个陪着看书，一个上厕所一个陪着上厕所。陈一帆突然觉得眼前的家伙变成了小孩，跟牛筋糖一样怎么都甩不掉。当然趁他休息睡觉的时候陆斌会偷偷跑到客厅玩电脑，依然打CF。
　　不过人也长了心眼，会把声音调到最小，把卧室的门从外面反锁。喝空的啤酒瓶会收拾起来，满地的烟头会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听卧室里有动静就赶紧按了屏幕的电源按钮，咳嗽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