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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扶桑日出曙光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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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古寺后院
男人一身白衣虔诚地站在佛像前,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一串崖柏,手腕上还绕着几圈沉香木串,他双手合十,闭着眼,长且翘的睫毛在轻轻颤动,嘴唇轻启,走进了听,好似在嘟囔着“南无阿弥陀佛”。
他站在锦鲤鱼池边上,佛像在他的对岸。
这里是古寺的后院,常被用来放生,这池中都是些带着灵性的不凡之物
白衣男子身边还站着一个黑衣女孩,微卷的中短发,乖巧俏皮的齐刘海盖在白皙透亮的小脸上,看起来不过二十岁。
女孩先睁开眼,拿起刚刚顺手放在池边岩石上的你小包鱼食蹲在鱼池边温柔地逗弄着池中鲤,忽然,“安南山,看招!”
她抓了一把鱼食洒在男人站立的池边,成群的鱼儿蜂拥而至,溅了男人一裤腿的水,朝他做了个鬼脸,便自娱自乐地咯咯笑起来。
他睁开眼看着女孩,“穆东篱,佛门禁地,施主休得胡闹。”言语中带着一丝调笑与宠溺。
转过头,他也拿起另一包鱼食喂了起来,只不过那挺直腰杆伸手洒鱼食的姿势,像是在普渡众生,清冷依旧。
清晨风,池中雾,他并非是这寺中人,却给人一种他就是这寺中人的错觉,似看破红尘,似六根清净。
夜里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钱又不是我借的,要钱你们找她去啊!”跪坐在地上的女人披着长而凌乱的红色波浪卷发,撕心裂肺地喊着,眼睛肿的像核桃那般,眼下的青黑也不知道她多久没有休息过了,手腕上被一层层纱布缠住,她受伤了。
“诺扶昕。”男人拿起桌上的身份证,看了一眼。
“你是法人,也是担保人,她跑了我们只能找你,给你三天时间,拿不出钱来,小心你女儿。”说话的男人穿着花色短袖,露出整条花臂,手指夹着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说起话来甚是凶恶。
说话间,他用烟头朝着跪在地上的诺扶昕指了指,冒着火光的烟头距离她的脸不过一公分,最终,他把烟丢在地上,碾了一脚,转身出门去了楼梯间。
这天夜里,天异常暗,漆黑如泼墨,上门要债的几十个男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家里各个地方,已经熟睡。
此起彼伏的鼾声,让囚禁中的诺扶昕更加清醒。在她身侧,被派来监视她的女人也已睡熟,一个决定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她要逃!
别墅一楼的门早已被收债公司撬烂掉,她觉得这是老天眷顾她,给她最后的机会,如果不走,等待她的是一轮又一轮的折磨,甚至,牢狱之灾。
她蹑手蹑脚地下楼,连鞋子都没有穿,一路跑,一路跑,从黑夜跑到,天亮了......
“妈妈,妈妈,妈妈救我!”穆东篱在梦中呓语,她梦到自己在小区里被纹着花臂的壮汉尾随,她害怕极了,她一路跑,一路抄小道,拼了命的想要甩掉身后的人。
她听见那人打电话说要把她抓起来逼她妈妈现身。
她梦到妈妈被人抓起来逼迫她签下两百万莫须有的欠条;梦到妈妈用大红剪刀割腕;梦到妈妈被逼跳江却又被花臂男救起;梦到妈妈被扣上克扣国家工程款的帽子;梦到妈妈和自己说过的话,发过的信息;梦到妈妈浑身是伤从江城司法局出来......
穆东篱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的坐起身来,心脏像被狠狠地掐住,掐得她快要窒息。
五年了,每每梦回之时,那年惨烈的家庭悲剧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困着她的梦,捆着她的心。
她无数次梦到自己回到了曾经的家,她最想念,却再也回不去的家。
在她身侧,安南山似乎被她的大动作惊醒了却依旧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到:“怎么了?”
“没事,噩梦。”穆东篱躺了下去,安南山伸手搭在她的腰上,把她圈到自己怀里,继续睡觉。
穆东篱望着天花板,眼泪止不住地流,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夜晚,她也是这样浑浑噩噩,彻夜
难眠地熬到天泛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