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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恶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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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庚白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血和缠满绷带的张峪满脸苍白。他站在床前,张峪眼含泪水看了一眼贺庚白,而后扭过头闭上眼。
“贺总,他左手手腕上有几处刀伤,流血有点多,不过已经包扎好了。额头的撞伤,最好还是找时间去医院拍个片子,防止有后遗症。”医生收拾好药箱,默默走了出去关上门。
房间重归寂静,死一般的沉默。
贺庚白点了一根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落在张峪沾满血迹的红色绷带上。
点烟的手有些颤抖,他不相信他记忆里的傅阳晟能做出这种事。
事实摆在眼前,地毯上残留着淡淡的血迹刺激着他的鼻腔,就连烟草味都盖不住,莫名的烦躁。
明明在心底该坚信傅阳晟不是那样的人,可这种坚定地信念在这一刻微微有些崩塌。
贺庚白猛吸一口,烟草刺激着肺火辣辣的疼,他一阵咳嗽,肺揪着心脏一块疼。
“先生,你没事吧?”张峪从床上坐起来,起身的那一刻手脚发软,几乎要栽在地上。
“别动,回床上。”贺庚白说。
张峪愣了愣,默默的钻回被子里,过了半晌,他把头撇到一边,小声道歉:“对不起...先生,是我的错,是我没用,没能拦住他,对不起...”
张峪抬起右手,挡住自己的脸,小声抽泣道:“真的...对不起,我怎么就...这么没用,明明是先生您把我捡回来,我却...”
“不关你的事。”
“先生...”张峪颤巍巍的往贺庚白身边挪了挪,贪心地又靠近了些,“我...”
“有话就说。”
“我不知道您和...和傅先生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是,他...他...一定不是会轻易伤害别人的人。”他怯生生的回答,头压的越来越低,“因为先生说过,他是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人...”
“这次一定也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张峪用手抚摸着额头上的伤,面露一丝痛苦,随后又很快压下去,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我没事的。”
该被安慰的人却安慰起自己来,贺庚白心口一空。他看着那张脸,视线却模糊到遥远记忆里的一幕。
曾经的傅阳晟也是这样一脸笑意的故作坚强,只是太过蹩脚,一眼就能看穿。
遥远记忆涌了上来,心口居然有些烦闷。他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眼前的人是张峪,不是傅阳晟,更不是少年时的傅阳晟。
不知觉中,烟灰落在地上,奶白色的地毯瞬间被火星燎出一个洞,贺庚白把燃到一半的烟掐灭,起身道:“好好养伤。”
当贺庚白推开门时,张峪掐着被角,鼓起勇气问:“先生,我...是您的累赘吗?”
贺庚白的脚步一顿,他没有回头。
“我还能...”张峪的眼角涌出泪水,“还能留在...留在小少爷身边吗?”
“别乱想。”说完这句话,贺庚白头也不回的离开。
直到门被彻底关紧,张峪仍然望着贺庚白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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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阳晟猛踩油门,仪表盘上的指针指向100。他透过后视镜观察汽车后方。他明白被贺庚白找到是迟早的事。
在A市,手眼通天的贺庚白就是规则。
根本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能做的只有尽量节省时间,在仅剩的时间里了解爷爷的病情,为他安排国外的医院和护工。
而自己,呵。能算个什么东西,说得好听是争个鱼死网破,说的难听是自寻死路。结局从他回国的那一刻就已然注定,根本不可能改变。
车后跟着不少于五辆黑色奥迪,只是追在车后,没有一丝要拦下他的意思,视线前方是一条尚未施工完毕的死路。
在那短暂的时间里,傅阳晟甚至想过加速直接冲过去,死就死了,但最终还是踩了刹车,对死的恐惧仍然让他强行冷静下来。
车后方下来一个男人,他敲了敲傅阳晟的车玻璃,示意他接手机。
“你就不怕我直接加速冲过去?”傅阳晟接过手机的第一句话。
“但你没有。”
“呵,确实没有。”傅阳晟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如果你挡在我的车前,我一定不会犹豫,你信不信?”
电话被挂断,徒留耳边的嘟嘟声。
这一次,傅阳晟被带到了一个新的精美牢笼里,手脚都被手铐禁锢住,眼前被漆黑眼罩遮住视线。
咔哒一声,有人进了房间,那股冰冷气息愈加靠近,仿佛视线在将他凌迟,手臂上裸露的皮肤战栗发抖。
“贺庚白!有意思吗?”因挣扎手铐剧烈的撞在金属的柱管上。
没有任何回应,仿佛那些视线只是他的错觉,根本没有人站在他面前欣赏他的窘迫。
衬衣被陡然剥开,突如其来的裸/露感让傅阳晟呼吸一滞,随后是剧烈的挣扎。手指在腹部上游走的动作,傅阳晟从心底抵触和抗拒。
“住手!贺庚白!!!贺...唔...”
修长的手指掐住他的唇,灵敏的舌尖撬开舌关,凶猛的舌在他口腔中随意搅弄,粗暴,蛮不讲理。
这样的吻...让傅阳晟从心底里恐惧。
“知道为什么我能找到你吗?”贺庚白伏在傅阳晟耳边问。
“因为我在你的身体里装了定位,无论何时何地,”贺庚白将手指塞进他的口腔中,“我都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你。”
口腔中的异物感让傅阳晟作呕,但更令人作呕的是贺庚白的所作所为。定位?把他当成了什么?他的所有物?
“你派去的所有人都被我拦下来了,你爷爷还在我手里。”
“贺庚白!!!你个混蛋,禽兽!”
贺庚白就这样冷眼看着他发疯。这样疯狂的行为,是在离开的那几年里学会的吗?
难怪会动手伤人。
“他的生死掌握在我的手里。”贺庚白掐住傅阳晟的颈脖,“你也一样。”
“你就以这样的姿态,好好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
“让你就这样活下去,把对我的恐惧深深烙刻在心底。咬舌自尽?怎么可能。不吃不喝?会有一根又一根的营养针扎进你的血管里。”
“喂!混蛋!你他妈的,放开我...”
咒骂声仿佛钻不进贺庚白的耳中,门再次被关紧。傅阳晟的世界依旧一片黑暗,安静到只能听见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他就这样被忽视,以这样糟糕且羞耻的姿势活下去?
这比让他死难受千万倍。
黑暗,恐惧,羞耻,每一种情绪都能轻松压垮他。眼泪会被眼罩瞬间吸干,在这个世界上,连他难过的证据都不会被留下,只有深深地绝望无时无刻与之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