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lvet State》payaki

10、第十章

　　阿隆索眯着眼睛把挤了牙膏的牙刷塞进嘴里，不情不愿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正在迷糊中感觉有人从后面抱住了自己的腰。
　　苦于嘴里都是牙膏沫，阿隆索只好用手肘碰了碰那个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家伙。卡西把脑袋放在阿隆索肩上轻轻蹭着：“难得周末没事，又这么早起来。”
　　阿隆索回头准备瞪他一眼，却看见卡西笑嘻嘻地看着他，然后凑上来在他的耳边印着轻吻，痒痒的感觉让他玩心大起，用沾满了牙膏沫的嘴唇贴上了他的。
　　“甜的。”卡西舔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又想亲上来。
　　阿隆索低声笑着把卡西的牙刷塞到他手里，转身专心刷牙不理他，等他带着一脸的水珠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的卡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质疑的眼神没有得到回答，反而换来的是他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水珠：“Xabier你真好看。”
　　“好看也要去跑步。”阿隆索弯起嘴角笑了笑，带着得意的神情往厨房去，决定不吃他这一套。
　　“我明明没那个意思。”卡西一副委屈的表情，“不过如果不去跑步你肯定更好看了。”

　　周末的清晨街上显得很安静，阿隆索在街角站定，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后抬头看着清晨淡色的天空，回头看着卡西慢慢跑近。
　　“热死了。”卡西摘掉了脖子上的围巾。
　　阿隆索看了看他的围巾，笑着没说话。
　　“这个……”卡西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随时保持风度这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Xabi，下次我陪你去健身房吧。”
　　潜台词就是——我们下次能不能不要大清早出门在大街上跑步了。
　　阿隆索笑了笑拉住了他的手腕：“咖啡店就在前面了，然后可以去旁边那家店买新鲜的奶酪。”
　　卡西站在原地看着他：“我就知道，那些吃的对于你来说比我都要重要。”
　　“不会，都很重要。”不出意外地看见卡西鼓起一张脸，阿隆索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毛茸茸的，清晨的阳光洒在曼萨那雷斯河上，心情好像也被阳光熨了一下，平整的喜悦。
　　卡西趴在河边的栏杆上看着河面：“Xabi，明天晚上Sergio他们约我去吃饭，你来么。”
　　阿隆索摇摇头。
　　“就知道，再这么下去他们都要说我金屋藏……”最后一个字在阿隆索看起来变化不大但事实上已经开始凌厉的眼神中被卡西吞了下去。
　　“不知道你们这群号称搞艺术的怎么这么喜欢热闹，艺术家不应该是喜欢安静喜欢独处的？”阿隆索自己沿着河岸往前走，让栏杆一根根滑过自己伸出去的右手。
　　“那你会被艺术淹死的，我们需要从人群里寻找灵感。”卡西拉住了他空着的左手。

　　咖啡店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周末的集市总是不缺乏人气。卡西在几分钟之前神秘消失跑得不见踪影，阿隆索就端着杯子安静地端详着周围的人。
　　他们手里拎着新鲜水果蔬菜，刚出炉的面包，色彩鲜艳的披肩，甚至抱着造型奇特的花瓶，或站或坐地扎堆在一起聊天。
　　西班牙的气息，他在心里笑了笑靠上了椅背。
　　家里的集市比这里更热闹，偶尔念及但也只是一晃而过。习惯了居无定所的生活，安定下来一阵子以后总是觉得应该离开，继续上路。
　　也许人总是觉得坚持习惯比较简单。
　　忽然眼前一花，然后看见一束用玻璃纸包着的鸢尾伸到了自己面前，回头看见卡西笑嘻嘻地站在自己背后。
　　看着他有点愣神的模样，卡西捏着他的下巴弯下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阿隆索眼角余光不经意瞟到了旁边那个盯着他看了半天的姑娘的脸明显抽搐了一下。
　　“从窗户外面就看到你在发呆，是不是十分钟不到就开始想我了？”卡西把花放在桌子中间，重新在阿隆索对面坐下。
　　“我在想，明天晚上我陪你一起去好了。”阿隆索轻轻转动着自己的杯子。
　　也有可能，习惯会因为一些人一些事最终产生一些变化。
　　这是阿隆索抱着那一大束鸢尾，一边走一边看着卡西往嘴里塞苹果派的时候产生的想法。

　　放下手里的茶杯合上了笔记本，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距离和卡西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几个小时前卡西打电话来很用很高兴的语气告诉他晚上带他出去吃饭。阿隆索一边挑出自己觉得合适的衣服，一边思考着可能会有什么让他这么高兴的事情。
　　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不再刺目的红色渐渐消失在了不远处的高楼后面，留下天空中透着金色的一片橙红。阿隆索一边扣上衬衣一边走到阳台上，感觉傍晚带着丝丝凉意的风吹过，血液里有点似乎也有些不安分的因子开始躁动。
　　到这里多久了？也没有记得去算日子，城市里的浮生偷闲，忘记时间的生活显得闲适而真实。
　　随着人群挤上地铁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开始思念更空旷的感觉。到底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最想要的，阿隆索有点困惑地看了看玻璃窗中自己的倒影，想起卡西笑起来弯弯的眉眼和他手上化妆品的香味混杂着烟草的味道，不知不觉地翘起了嘴角，可同时心里有点淡淡的不安，指尖在地铁光滑的扶手上划过，转头去看贴在另一边的站名指示。
　　比预计的时间更早到达，餐厅在七楼，阿隆索走到一半看到不远处的玻璃橱窗前站着一个自己很熟悉的身影。
　　“看什么呢。”走到他身后才发现这是家珠宝店，同时卡西身上那种清淡中带着点凛冽的马鞭草的香味飘进了鼻腔，让人觉得精神一振。
　　卡西这才看到他，笑着捏了捏他的手，然后指了指橱窗里的展示品：“Xabi，你耳朵上的耳钉是这里买的。”
　　阿隆索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你现在又看什么？”
　　卡西示意他自己看，阿隆索凑过去，看到了他正在看的东西：“胸针？你要送给谁？”
　　“不是不是，后面那本宣传册，打开的那页，看到了没有。”
　　阿隆索这才注意到杂志上那个造型简单而流畅的戒指。
　　“看到了没？”
　　“看到了啊。”
　　“感觉怎么样？”
　　“嗯，挺圆的一个环。”
　　卡西果然被郁闷到了：“你就这么个评价啊。”
　　“其实挺好看的。”阿隆索转过身来看着卡西，“然后呢？”
　　卡西眨了眨眼睛：“然后我们吃饭去。”说着搂住了他的肩膀。
　　“今天到底要庆祝什么？”
　　“待会再告诉你。”

　　“这么说，马尔蒂尼让你去米兰？”阿隆索放下了手里的叉子看着卡西。
　　“他是说希望我能去帮他们一起开发Dolce & Gabbana的彩妆系列，我想，应该是这个意思。”卡西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这完全可以看作你事业的一个转折点。”阿隆索看着他，“怎么样，想去么？”
　　卡西端起杯子却没送到嘴边，想了想又开了口：“这样的大牌做全新的开发，机会确实很难得。”
　　“一般来说这样的品牌决心开发新系列以后都会大量投入，看看Armani和Givenchy珠玉在前，相信他们肯定也会。而且，”阿隆索伸手碰了碰卡西的指尖，“真正有切身经验的人设计的东西才能成经典。”
　　“你怎么这么了解！”卡西看了看阿隆索一脸“那是当然”的表情挑了挑眉毛，“我还是觉得挑战性不小。”
　　“说了和谁合作没？”阿隆索快速地把Dolce & Gabbana的影响力人员名单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你猜猜看。”
　　“卡卡？”
　　“真没趣，居然被你一猜就猜中了。”卡西摇摇头。
　　“那你还担心什么。马尔蒂尼邀请你，就是相信你的实力，何况还有卡卡合作。”阿隆索冲他眨眨眼睛，代替了下面的话。
　　“反正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考虑。说实话，我倒是没有想过离开西班牙。”
　　“那西班牙有什么可以让你进一步发展的空间么，Loewe？”
　　“还有Zara，对了还有皇马。”卡西终于笑了起来，“这可是西班牙最大牌的品牌。”
　　“你说得很对。”阿隆索终于也笑了起来，“可以去皇马当形象设计顾问。”
　　卡西点点头，端起了杯子：“Xabi，谢谢你的意见。”
　　“嗯？真的要去皇马当顾问？”阿隆索眨了眨眼，也把杯子举了起来。
　　卡西笑而不答。
　　高脚杯相碰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阿隆索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感觉着酒精的作用逐渐生效，脑袋有点沉沉地看着窗外，车里的音乐是他给卡西刻的CD，U2的精选集。
　　就这样陪着他，跟着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从来没有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