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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千年灵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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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灵芝（五）
白衣女子看着少林方丈，淡然道：“原来你瞧不出我是什么妖孽。”
少林方丈脸色一僵，他确实瞧不出，方才那一问，不过是习惯性的震慑，他既然入了江湖，心就不静，对佛法的掌握又能有多高深？
“哼。”
白衣女子不再多言，衣袖一挥，那白绫突然暴涨数十丈，竟飞速围绕颜家庄的弟子游动，缩小范围，直至将他们裹成一团，然后飘浮到空中，疾速朝谷外飞去，随后朝着某个方向重重丢下。
一时人声远去，不知那些弟子是死是活。
白衣女子又望向剩余的武林人士，道：“你们也想我送一程？”
那些个武林人士个个面面相觑，既心惊她的手段，又不甘心就这样下山，一时竟无人出声。
白衣女子见无人应答，双手微抬，谷中忽然开始弥漫起云雾，再往前一送，平地起风沙，狂风裹挟着沙石劈头盖脸打向武林人士，一时间只听得场中叫痛声四起。
同时，飞沙有规律地绕着武林人士，那些武林人士不得不朝谷外躲，须臾间便走得一干二净。
一时只见谷内空空，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地方，此刻只剩柳毅、颜香楹和白衣女子三人。
柳毅见此种种变故发生，心内暗惊，却也称快。
他看不穿白衣女子的手段，心知自己不是对手，只是那千年灵芝却无论如何不能相让，若对方能商量就好了。
他拱手道：“姑娘，在下非常需要这千年灵芝，敢问可否割爱，在下感激不尽。”
白衣女子看了他一眼，道：“你也要灵芝？”
柳毅道：“在下爱妻身中剧毒，需灵芝救急，求姑娘将灵芝让与我，在下日后愿衔草相报。”
闻言，白衣女子打量了他怀中的颜香楹一眼，道：“仙草虽好，却并不对症，此物于凡人无益。”
柳毅却并不相信她的说法，他为救颜香楹早已殚精竭虑，千年灵芝是他最后的希望，怎么肯因为陌生女子的一句话就放弃。
他怒道：“这么说，姑娘是不肯想让了？”
说罢，便将剑提起，实在不行也只能靠武力了，即便要他拼了这条命。
正在此时，颜香楹却忽觉喉咙发痒，“呕”地吐出一大口血。
柳毅顿时失色，慌忙揽紧她，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不停帮她拭去唇边鲜血。
颜香楹气息紊乱，断断续续道：“毅哥，你……不必强求，我……我自知大限已至，你要好好……”
柳毅心乱如麻，不肯听她的遗言，打断她道：“你，你胡说甚么！有千年灵芝，还怕什么病治不好……”
香楹艰难地摇摇头，道：“生死……有命，毅哥……你别伤心，我……”
柳毅脸上痛苦之色一览无余，语无伦次：“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和你长长久久，生生世世在一起，我们还没遍览天下美景……”
他语声哽咽。
香楹抬手，轻抚他面颊，叹道：“今生怕是不行了，若有来生……”
“什么来生，我要今生今世就跟你白首偕老，来生太远……来生我要如何寻你？”
香楹神智渐昏，她的眼皮如山般沉重，只觉立时便要坠入黑暗，只是心头还有一事无论如何放不下，她生怕此时睡过去便再也醒不过来，便极力撑开双眼，双手颤颤抓住柳毅前襟：“毅哥，你……你听我说！我死后，你三年五年记得就好，切不可记太久，更不可……不可随我轻生，你……答……答应……我……”
柳毅眼圈发红，不断摇头：“我不答应，不答应！永远都不会答应！”
香楹却已经失力地倒进他怀里，昏睡过去。
柳毅双手轻颤，探了探她鼻息，探知到还有若有似无的一丝气息，便将她轻轻放下。
起身握剑面对白衣女子，冷声道：“姑娘，你当真不愿将灵芝相让？”
白衣女子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指着颜香楹道：“你妻子大约还有半月时日，你们若此时下山，还能好好道别，过段安然日子。”
柳毅剑尖指向白衣女子，怒道：“你闭嘴！不必耸人听闻，我只问一句，你让是不让？”
见他神色坚定，白衣女子道：“凡事讲究先来后到，仙草既是你先寻得，你自然有权取之，只是，我好言再劝你一次，此物对她当真无益，你们不如下山去罢。”
柳毅却根本不听她的话，飞身前往一把摘下灵芝，又匆忙回来扶起香楹，轻唤：“楹妹，楹妹！”
见颜香楹似要醒来，便将灵芝掰下小块，要喂她吃进去。
忽然，白衣女子打断他，道：“你，当真不悔？你不信我无妨，但你如今病急乱投医，若不对症，又该如何？”
柳毅的手顿住，低声道：“可除了这千年灵芝，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救她……”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你不怕反而害了她？”
“那我就去陪她。”柳毅语气轻轻，却透着股坚决。
说完，他轻轻掰开颜香楹的嘴，将那小块灵芝喂她吞下。
过了会，并不见颜香楹有什么起色。
他心中沉重，却见颜香楹的脸色缓缓好转，有了丝血色，他大喜，正待再喂之时——
情况却急转直下，颜香楹的脸色竟由红转黑，又由黑转为惨白，口里更剧烈咳嗽，浑身颤抖起来！
柳毅急忙扶住她，慌张道：“楹妹，楹妹，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颜香楹原本昏昏沉沉，此时却忽然瞠大双眼，双手猛然抓住柳毅的前襟，道：“毅哥，毅哥，你要……”
一语未竟，生生一口气上不来，就那么欲言又止地直直瞪着柳毅，气绝而亡！
纵有万千不舍，纵有千言万语，此刻又该对谁说去？
“楹妹……”
柳毅怔怔看着她瞪得圆圆的双眼，手指不由自主地去探她的鼻息，末了，竟似失了魂般，一动不动。
突然，“啊——”
他仰天长啸，那啸声苍凉悲恸，令人不忍卒闻。
白衣女子将头偏过去，似有一丝不忍。
“楹妹。”柳毅低头，抖颤着手将颜香楹的双眼合上，自己眼里的泪却一滴一滴落进土里。
他面色平淡，语气冷静：“你莫怕，是毅哥害了你，毅哥这就来给你赔不是……”
说完，手掌蓄气，断然朝着自己的天灵盖拍下！
白衣女子手指动了动，但最终，没有阻止。
柳毅一掌拍下，用了自己十成十的功力，登时一命了结。
昏惨惨一缕魂魄脱出身体，他懵懵懂地左右看了看，像是要去寻找什么东西，然而四周荒芜，脑袋空空，他想寻的又是什么？
茫茫然间，他的魂魄正要循本能离去，却忽然一道白色身影飘到他面前：“随我来。”
正是那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领着柳毅的魂魄风驰电掣，朝某个方向追赶而去。
二人，不，两鬼飞了一段，看见前方有一黑一白两只鬼差用锁链拉扯着一女鬼，朝幽冥路而去。
白衣女子拉住柳毅，加快速度赶到前方，挡住他们的去路。
猛不防眼前一花，两只鬼差皆唬了一跳。
那黑无常喝道：“大胆！何方妖孽，竟敢阻挡地府鬼差去路？”
那白无常则定睛一看，见是白衣女子时露出诧异之色，他缓住黑无常，道：“原来是你，孟采悠。”
孟采悠对他点了点头。
白无常又道：“你不属鬼界管辖，我们本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挡住我等去路，却是为何？”
孟采悠将柳毅的魂魄推向前方，道：“你们忘记将他带走了。”
白无常瞧了瞧柳毅，道：“他阳寿未尽，乃是枉死，不属我俩职责范围。”
“但请行个方便。”
白无常道：“我俩顺手带他走也不是不行，但此事与你有何干系？”
孟采悠看了看柳毅和颜香楹，见他俩的魂魄还懵懂着，只是呆呆的。
她道：“我只是多管了桩闲事，可否请两位鬼差将此二人魂魄放至一处，进了地府亦能相伴？”
黑无常冷笑道：“笑话，人死后魂归地府，如何调度乃由判官和阎王大人决定，岂由你作主？”
白无常也道：“此事却是我俩有心无力，没有上官命令，怎敢私自做这举动。”
孟采悠自袖中取出一物，道：“请二位将此物交予阎王。”
两位鬼差定睛看去，那东西放出祥瑞之光，却是一朵千年灵芝！
当时颜香楹只吞下了一小片，故而这千年灵芝看起来仍旧是完整的。
两位鬼差大为诧异，这天地间的灵物最是可遇不可求，这孟采悠却如此轻易送出？
那白无常讶道：“你要将此物送予阎王？”
孟采悠道：“烦请二位告诉阎王，这千年灵芝乃柳毅之物，他与颜香楹伉俪情深，却命运坎坷，还请阎王看在灵芝份上，对他二人稍加照拂，令他们可再续前缘。”
白无常看看两个新鬼，又探究般看了孟采悠一眼，略加思索后便点头道：“也罢，我便帮你将话带到。”
孟采悠道：“如此多谢了。”
“不必。”白无常道。
遂偕同黑无常带着两个新鬼，晃晃悠悠地朝幽冥而去。
孟采悠于原地目送他们离去。
她看到柳毅与颜香楹的魂魄虽然仍旧懵懵懂懂的样子，却在不知不觉中互相靠近，依偎一处之时，便回转身子，朝来路走去。
却突然，一阵气血上涌，她的身体震了震，有些站立不稳。
“咳咳——”
她急咳两声，口中吐出一大口黑血！
与此同时，天际突然风云变色，大片黑云急遽飘来，远处更是隐隐传来闷雷之声。
她抬头望了眼天色，勉力撑住身子，踉跄着向前走去。
天色愈来愈暗，狂风四起，只吹得路旁树木左右摇晃，枝叶纷落。
雷声愈来愈近，仿佛顷刻就要落下。
“咳咳……”
孟采悠顶风前行，举步维艰，只觉眼前发黑，却凭着股心气，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迈去。
突然，天际一道响雷劈下，在她脚边炸响。
她险险避开，却眼前一黑，身体发软，差点跌倒。
平地中忽然现出两个身影，其中玄色身影向前一步接住她，低头叹道：“何苦如此逞强？”
另一个湖绿色身影急忙上前，口中急唤：“姐姐，姐姐！”
她着急问道：“尊主，姐姐她的伤势如何，可要紧么？”
“暂时无妨，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带她躲一躲天劫。”
那玄色身影拦腰抱起孟采悠，踏进一个时空漩涡之中。
湖绿色身影也急忙跟上。
两道身影随即淡去，消失于空中。
他们身后，狂风肆虐得更加厉害，遍地落叶被吹得四处飞散，扬起又落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