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清》落*

11、共侍一夫

　　我本就是宜妃宫内的女官，现在自己主子回来了，我自然应该从永和宫搬回来。

　　只是，让我惊愕不已的却是姐姐的出现。

　　原来，她也是宜妃的女官，只不过来历比起其他人来稍微高了点 —— 她是宜妃从德妃那儿要过来的。

　　当然，这些都是毓霜在我离开永和宫之前告诉我的，她说，若是没有我姐姐的离开，她也不会因德妃的女官数量不够而被选入永和宫……

　　我听了之后，心底微微地颤抖起来，我知道姐姐是个才貌双全的人，但却不知道她这么讨宜妃喜欢……

　　天下间有哪个做额娘的不希望将自己所喜欢的女子嫁给儿子做老婆呢？

　　我理解宜妃做额娘的心思，但并不代表我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自己的姐姐嫁给自己的情人这个残酷却又可笑的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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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延禧宫，烛光闪烁，宜妃的手里端着茶杯却不喝茶，像是在玩弄着什么似的。

　　在她的身旁，站着一个肤如凝脂、气若幽兰的女子，她此刻低垂着眼帘，而脸上的神色在烛光的照射下看不出是喜还是悲。

　　我猜，应该是喜吧，因为宜妃的刚才说出的那句话 ——

　　“莲馨啊，明日你便出宫回府等着嫁给九阿哥吧。”

　　我想，宜妃的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姐姐听的，更是说给和我同跪于殿内的胤禟听的。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该来的终归要来，只不过和前世比起来，这次的赐婚是在很“纯洁”的情况下到来的 —— 至少胤禟没有碰过姐姐。

　　“胤禟，你也别跟额娘这儿跪着了，这件婚事额娘早已向你的皇阿玛请奏过了，皇上也准了。”说着，宜妃放下茶杯，慢慢地坐直身子，“你都老大不小的了，是时候娶个福晋进门了。”

　　“额娘，您若非要逼我迎娶莲馨，那么我也不得不告诉您，我要连同莲蕊一齐娶进府。”

　　话音未落，我的心就被狠狠地雷了一下``````

　　胤禟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是在使用所谓的“咄咄相逼”的战略么？

　　岂料宜妃一听，立刻拍桌而怒，秀丽的容颜瞬间就被愤怒抹去了原本的柔雅，漂亮的凤眸瞪得老大却半天也吼不出一个字来。

　　我见状，赶紧弱弱地低下脑袋，不敢再看着满脸愤然的宜妃，心里却琢磨不透她为何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到底是因为胤禟不肯娶姐姐入府而生气，还是因为胤禟一定要娶我进门而发飙呢？

　　苦思不得其解，只能在心底默默地叹气。

　　自己穿越千年仿若大梦一场，只是在清醒之际才发觉人非旧时之人，事非旧时之事了。

　　有够悲哀的``````

　　“娘娘息怒！”

　　正在这对母子陷入冷战的时候，一声凄凉婉美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我的心口一跳，知道姐姐要闪亮登场了。

　　果不其然，姐姐恭敬地跪在宜妃的身旁，双目含泪地仰视着宜妃：“娘娘这般厚爱奴婢，奴婢这一生都会紧记在心，对娘娘的恩宠生生世世感激不尽，只是……”

　　说着，她神色哀愁地看了一眼跪在我身旁的胤禟，便抽抽噎噎地说道：“只是奴婢实在不愿看到娘娘和九爷为了奴婢而大动肝火。奴婢知道九爷对莲蕊的心意，奴婢愿意做九爷的侍妾，将这福晋的位子让给莲蕊。”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静得有些诡异。

　　只见宜妃两眼冒光地看着姐姐，脸上的表情有着愤怒，有着惊愕，也有着隐隐的怜惜……

　　我轻咬着嘴唇，看向泪眼汪汪的姐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这是在以退为进吗？

　　姐妹日后同床共侍一夫，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么？

　　我微微侧过头，看到胤禟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不禁担忧起来 ——

　　谁都看得出姐姐已经是铁了心想要嫁给胤禟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姐姐对胤禟的感情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喜欢了，而是转变成了一种着魔的爱恋。

　　面对这样楚楚可怜的姐姐，我到底该怎么做……胤禟，又会怎么做……

　　“胤禟，你自己都听见了……”

　　说着，宜妃幽幽地叹气，转眸之间流露出一种万分无奈的疲倦，“你若硬要迎娶莲蕊，额娘也不再阻拦你，只是你皇阿玛早有旨意，册封莲馨为你的侧福晋，这样一来莲蕊自然只得做你的侍妾。”

　　宜妃一语未毕，胤禟便蹙眉吼道：“额娘！！”

　　“这件事儿到此为止，额娘累了……”宜妃弯眉一抬，简单却又生硬地打断了胤禟的抗议。

　　我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忍不住转目看向搀扶着宜妃缓缓离去的姐姐，心中茫然一片，正欲收回视线，不料她却回头望了我一眼。

　　我不禁一怔，在姐姐那双柔媚的凤眸中竟会透射出一道仇怨的目光……

　　这一刻我才醒悟过来，走在宜妃身边的这个女子，已经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姐姐了。

　　“蕊儿……”

　　耳边响起胤禟的低唤声，我扭过头看他，却发现他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失落。

　　我勉强地弯了弯唇角，用自己最淡定的语气说道：“看来姐姐非你不嫁了。”

　　语落，我的眼睛居然不自觉地酸涩起来，要哭了么？

　　努力张大双眼，试图将所有的泪水都盛在眼眶之中，莲蕊啊莲蕊，绝对不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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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我还是劝胤禟先回府休息，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这种儿女之情本来就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在大家都被累死之前，还是先努力睡觉吧。

　　然而，在胤禟离去后不久，姐姐就神色庄重的来找我，我不禁一愣，今晚在大殿上她还没和我争够吗？

　　“怎么，妹妹不打算让我进来么？”

　　我一怔，才发觉自己光顾着琢磨，竟把姐姐挡在了门外，于是急忙干笑道：“姐姐请进。”

　　姐姐无声地勾了勾唇边，看似勉强的冲我微笑点点头。

　　我看着她苗条的身段，娇媚无边的容颜，忍不住在心底暗自感叹：这样如水般秀气的女子若是嫁给胤禟做福晋，俩人也算得上是无比般配了。

　　虽然我没有姐姐生得美丽动人，但也不至于差到只配做个小妾吧``````

　　当然，这是题外话，身份与地位并非是我最在乎的东西，可这次的情敌偏偏是自己的姐姐，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到最后就剩下恶心了。

　　“莲蕊，姐姐知道你和九阿哥早有私情，我也不是一个无情的女子……”

　　说着，她竟然伸手轻柔地拨开我耳边的碎发，“你我是姐妹，也是女人，或许这就是天意，让我们姐妹爱上同一个男人……不过你放心，姐姐不会拆散你和九阿哥的，就算我们一同嫁入九爷府，我也定然不会用自己这侧福晋的身份去阻止你服侍九阿哥的。”

　　她说得句句含情，我却听得接近吐血。

　　平心而论，姐姐刚才说的这几句话实在是太雷人、太震撼了，这水平早已超过琼瑶阿姨编的那些经典台词了``````

　　如果我现在还是在二十一世纪，那么我绝对会咧开嘴大笑一场，然而，此时的我却身陷在这场看似被恶搞的姻缘之中，就算是咧开嘴笑，估计也会跟哭差不多吧。

　　“妹妹？”

　　见我不说话，姐姐忙伸手摇晃了一下我的肩头，我转目对上她那异常多情的视线，心中猛生一股冲动 ——

　　“姐姐，你若是嫁给了九阿哥，那十四阿哥怎么办呢？”

　　此问一出口，姐姐便蹙起眉头，轻咬着下唇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见她面带犹豫，我就继续煽风点火而道：“我看得出十四阿哥对姐姐你的在意，你离宫的这几天，他日日都惦记着你，可如今你却要嫁给九阿哥，这让十四阿哥如何是好呢？”

　　姐姐微微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多了一抹温柔，“十四阿哥，他会忘记我的。”

　　我倒，她酝酿这么久，就想到了这么风凉的一句话。

　　胤祯啊胤祯，看来这一世你比我要悲惨``````

　　“妹妹，天色已晚姐姐不再久留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刚才宜妃娘娘下了旨意，让我明日便回府，你自己在宫中千万不要乱生事，过不了几日也就可以像我一样回府了。”姐姐细眉微挑，那语气像是在警告我什么似的。

　　我颔首对她笑道：“姐姐放心，妹妹一定不会在宫内惹是生非的。”

　　这句话绝对是百分之百的敷衍，眼前的这个姐姐，虽然有着让我感到熟悉的眉眼，却给不了我一丝亲情的温暖。

　　或许，我们之间，早已是名存实亡的姐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