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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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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浓郁的香气飘进我的鼻间,抬起头,一名宫装佳人坐在面前,兴致盎然地看向我,她虽然没有娇媚的面容,温婉的神采,慧丽的眼,却拥有一种属于宫廷的端丽娴雅,亲切万分。佳人含笑低头,一双妙目温柔似水:“公主命我在此等候你醒来。”
我略显迷惑:“公主有何事?”
“见到公主便能知晓。”我只得由她领我出门,日间在昏迷中被送进了药房,只知道外面是一片楼台亭阁却不知在月光下显现出来的一片建筑群是如此古意盎然,其间有假山小榭,蜿蜒窄道,还有一湖碧水,悠悠荡荡的湖面上躺了一尊镂空勾画的小船舶。
走着走着,来到一坐院墙边。
“请在此等候,容我禀告一声。”佳丽朗声而退。
我点了点头,平缓了下自己呼吸,转过头看着古老的宅院,院中寂静无声,零星矗立着几棵古老的罗汉松,树影间偶尔传来无名小鸟的嗷叫。我听了只觉混身凉嗖嗖的,全身一紧。就在这时
,‘咯吱’一声,前方的古木大门应声而开。
“公主有请。”
刹那间,心脏里头一个猛跳,而后手脚微微发颤。透过宫装美人的肩头看向那香蕈缭绕,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空空荡荡无一婢女。先前的佳人朝里头恭敬地欠身道:“奴婢告退。”我看向佳人离
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现在要独自面对了吗?
懵懂间入得大门,身体猛的一顿,一个白衣俊影赫然出现在眼前,那人沉静的一笑,露出一丝熟悉之感,我的心一紧。
“打开门,说亮话吧。”旭尧话音一顿,嘴角一勾,如三月春风“你如果不愿意做药人的话,我会另选他人,毕竟前世你与我也有同校之谊,要走要留随你自己的意思。据我所知江南四大家全
数落网,无一遗漏,你的家人已经全部流放至川蜀苗疆一带,想必你即使出得了宫廷也无依无靠,最终命运恐怕是流落街头。”
我黯然伤神,心思百转,冷静的目光闪过一丝绝望,天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我心里连一分离开的念头都不曾有,那可是药人啊!我为什么现在还想着倾尽所有只为眼前人病好如初,这,这是
怎样的一种疯狂心思。那,那个女人知道吗?
复杂地凝望着烛光之下的孑然孤影,满腔的酸楚无处躲藏。爱,竟是这么折磨人的东西么?“我,愿意做药。。人。。”语气一滞,欲哭无泪,心想:罢了罢了,爱便是爱了,随它去吧,只要隐藏好自己见不得光的爱意就好。
“啊?”旭尧被一口茶水呛住了,许久才道“你真想清楚了?药人可不是做着好玩的!”
“我知道!”
“唉?”旭尧后退一步,莫名其妙,眼睛直直的看着我,似乎看着一个傻帽“你小时候撞过脑子?不会吧,听说你的成绩也不错的。”
白了一眼烛光下晶莹的面容,我心下一片凄凉。呐喊着-------------------------:你个白痴!---------------------------
“如果我不做药人,那朝廷又将搜罗小孩一个一个浸在药材中,你叫我于心何忍。何况根据药师所说,我体质最适合,不是吗?”谎话无需思索就自己出来了,只是说话的时候心里空荡荡的。
脑中不期然想到一句烂俗的话----世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
是夜,公主曰:江南柳氏活泼可爱,珠圆玉润,见之甚喜,遂留宿于公主府,次日晋为贴身奴婢,教其诗书礼仪,琴棋书画,育之为良材。
房里没有掌灯,我独坐于黑暗中。
假装什么也不在乎,轻声吸气。
旭尧径直的看着我的眼睛:“宫中多耳目,我放你在身边一来避免身世败露一面护你安全。”语毕。嘴角一勾:“不想对我说点什么?看来你在古代倒是适应,日间也不见你有何慌张神色,一副随遇而安的姿态。”
女人孱弱如柳,红纱帐里慵懒抬首。
我虽身体只有区区5岁,但只要想到那身体是旭尧,全身就不可控制幸福的颤抖,我手慢慢握成拳,却又最终松开,轻叹一口气:“伤心失意又何用,自随你坠下高楼之日我便与过去失了联系,过去的记忆强留着亦是苦了自己。”
浑身颤抖咬破下唇,我闻见空气里花香浪荡,只觉眼前之人声音如丝如媚,酥滑入骨。
满身的血液遽然失去了控制。
低头看着她远山云雾般高不可攀的脸庞,火红的唇上残留着茶水的滤液,轻轻阖动着,慑人心魄,仿佛正邀请着我的品尝。
我整个人在这一火一冰的温度里,忍受着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狼狈的转过自己的头,厌恶的用指甲狠狠刺进掌心,痛恨自己的痴心妄想。
“过来。”冰冷的声音没有温度,说出的话却让我差点喷血:“躺下。”
“还不怎么想睡。”我抖着手捧起桌边的茶盏。
突然,一股大力托起我的身子,下刻便躺在了软塌之上,那么近,两人的身体几乎顷刻间就要碰到,女人的呼吸紧贴着我,让人粗喘出声。大脑晕眩中神使鬼差的差点就覆了上去,不知是因为
她唇的诱惑还是惯性所致,却终于还是关键时刻狠狠的偏转了头。
“睡觉。”
一只玉手揽过我的肩膀,我。。。无语。
一夜未眠。
次日,罪人之后,候补药人,皆聚于公主宫殿之上,等候发落。期间我注意到三个熟悉的面容,其中傲然屈膝在宫殿右角落的是往日在狱中如远山般淡定的黑衣少年,他的身边毗邻而跪的是温婉如玉的紫衣少年,端其眉目间依旧高贵温顺,惹人喜爱,双手温柔的揽过他的二弟,两人相依相偎,浓浓的兄弟之情让人为之动容。
正恍恍惚惚间,忽闻一阵琳琅脆响,一身浅绿色裙装的宫女,薄施粉黛,斜挽玉簪,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俏生生环视大厅之内所有少年少女。
“奉茶。”娇滴滴的软语只把人听的骨头酥软浑不知身处何方。
语落,窸窸窣窣随后而至的各色宫女手捧茶盏鱼贯而行。
我瞥了一眼身边悠悠荡荡刚泡开的茶水,心下疑惑。
怎的还未见人便上茶水,难道有何阴谋?轻飘飘的斜眼望向角落里略微熟悉的面孔,只见他们三人皆已经取过茶杯一饮而尽。
‘啪,啪'大厅此时响起一个突兀的鼓掌声。
“此乃断魂芝,一月之内不服解药便七孔流血肉痛致死,尔等只要乖乖听公主的吩咐,我每月便会给你们解药,如若不然,死无全尸。”
一个墨绿色的身影从石柱后款款而来,正眼一看,原来是前日在药房与公主讨论药人去留的男子,前日睡的迷糊不知道这人的长相,今日一见,只见此人生的贼眉鼠眼,一看便知其心眼狭小猥琐难处。
“药师!”一个孱弱的身子袅袅婷婷从大厅外走来,身后跟随着两排训练有素的宫女。“你怎可私自下药,你视我于何物!”
“公主!”猥琐的药师白了一张脸,显然是不知道公主会亲自前来。
“罢了,去把解药拿来。”旭尧一转开头的柔弱,目光威严的扫射前方。
“公主,此药只要一经服用便无法彻底清除毒素,只能每月服用一颗药丸控制毒性,解药根本不存于世间。”药师低垂着头,掩住其奸猾的眼。
“你。。。”旭尧一手捂住胸脯,一手抬起跪坐的少年,每经过一处便微微颔首,似乎有愧疚之意,到最后尽是口中一个闷哼,丝丝血迹从嘴角边蜿蜒而下。
哼,我轻声的叹气,怪不得早上看见旭尧神色不自然的往口中塞一包东西,原来是打算留用苦肉之计,仔细一琢磨,好一个狡猾的天才,一面装傻撑楞把下毒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一面搀扶罪之后收揽人心,甚至不惜吞食糖汁造假,让人误以为其身患重病,孱弱如柳,硬生生产生一种怜惜之情。
可怕,可恨,可悲。
更深入的想,江南四大家精英后辈皆立于此,大多数人都以继承人的身份培养,只要稍加利用,便可造就一大批有用之才。公主的势力可谓如日中天,一往无前。
直到旭尧来到我的身边,一双玉手欲如先前扶起跪坐的身子,我微微一闪,侧身躲过,有些生冷的开口:“不敢劳驾公主千金之体。”
端的是满目的苍凉,心中一片寂寥。毒药!我怕什么!
命早早就交付了,还怕再死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