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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才 ...

  •   一

      这个让人伤感的悲剧发生在2009年6月14日,晚自习.

      被风吹乱的雨点,噼劈啪啪的扫射着它能触及的每一个角落.一点细小的水星绕过铝制的窗棱飘在我的脸上,又是一点.我微微转过脸看了看急骤的雨瀑.雨瀑中四下摇摆的梧桐,晃闪的路灯,跳抖的街沿,还有一个...一个楼顶上摇摇欲坠的人!

      满地飞溅起一串串洁白的水沫.雨,鞭子似的抽打着黑漆的楼房,黑漆的树木,黑漆的柏油马路.雨,也抽打在那个楼顶呆立的人身上.

      旭尧?那个永远全年级第一永远不知道礼貌为何物对任何人都视若无睹永远装神弄鬼装神秘的家伙?她会自杀?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忽然间被什么给揪的越来越紧,似乎汩汩的流泻出鲜活的血液。记得,那一双被打扰睡眠而泛起丝丝狠狞黑幽幽的眼,眼角是天生的粉红,我呆滞的看着那优雅的伸着懒腰却给人巨大压力的旭尧。“滚!”草地上的人轻轻的吐出不适宜的字眼却让人甘心的臣服。

      近了,近了。天台上那瘦高的人影。

      我放慢了脚步,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地面好像长的没有尽头。

      雨点还在地上跳着,像海面上的泡沫。雨越下越大,夹杂着人的嘈杂声,我缓缓的抬头看着僵硬着身躯充耳不闻的女生,眼睁睁看着,满脸的雨水,有些发烫。

      旭尧,肩头很宽,瘦削的脸,两腮的咬肌突出着,嘴唇轻薄,对女孩来说过分棱角分明的脸,显示出一副严峻,冷漠的神情。

      “下来,旭尧!”五米远的地方一个英俊的男人呼叫着,声音似乎被雨扯碎。

      高傲的斜了一眼英俊的男人,女生轻蔑的瘪了嘴角,冷冷的哼了一声。

      “妹妹!”纠结哽咽的男声在雨中越发凄凉。

      “滚远点。”斩钉截铁的吐出个字,女生抬高了下巴,狭长的眼轻轻的扫射颤抖着身体的男人“垃圾。”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在脑子里构思着虐心虐身翻天覆地情欲纠葛痴缠一世的故事。

      高台上任性的女人任性的抬腿,修长的腿在风雨中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

      不知为何见到她这个动作,我下意识的尖叫出声,女生抬了眼露出了一种鄙夷的神态,轻轻说了一句----‘笨蛋。’

      我被她噎住了,只是情绪复杂一动不动的望着冷淡的人儿。

      “现在总算干净了。”随着这么一句奇怪的话,没有任何预兆的,女人的身影一下就消失在天台上。

      ‘噗’

      一个小小的沉闷的响声传来,惊起一身冷汗。

      雨还在下,我瞪着空出来的一方天地,明明刚才还站着一个高傲的家伙,四下无声,每个看热闹的人都被惊呆了,我压抑住喉管里揪紧的酸涩,颤抖着一只手伸进衣兜里,下意识里觉得如果不
      做些什么,自己会跟着发疯。

      我缓缓的走着,仿佛徜徉在田间的小路上,此时脑中是一片清明,只留一张高傲的脸庞,眼角是天生艳丽的一抹轻红。

      当双脚离开天台,身体坠落的那一刻,我恍然间明白。。。。。

      原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火红的阴花大朵大朵开在脚下的黄泉路上,仿佛是天然的立体红色地毯,无限地延伸出去,直至地府的尽头,那瑰丽的红色与灰暗的天空形成色彩鲜明的对比,形成了地府的景色。

      我感受着16年来第一次脱离地心引力的控制飘荡在空气中的感觉,无声无息,心静无波,心沉如石。

      “文曲星已经渡劫?”

      “恩,刚刚还看到的,和我们押送的这个好象同一个学校。”

      “那文曲星已经只剩一个轮回就可重回天庭了?”

      “恩,她自愿下界进入七世轮回,修身养性。”

      “可我听到的小道消息却并非如此,传说文曲落白尘是为了寻找自己的一只人参而下凡尘,那人参在仙气缭绕的天庭修成了人身偷偷下了界,文曲愤恨不已,发誓七世之内必抓回此顽童。”

      走在我前头的两个帅哥公差,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手机一边议论。听到他们唾沫横飞地谈论我无半点惊动,文曲?天庭?这些经常出现在神话故事中的词语在此时堪比白菜萝卜,难道是这彼岸花
      的花香迷醉了我所有的感知,还是但凡是人,只要入了黄泉,便将往昔一笔构销,做到心如咫水?即使这样,可旭尧就是文曲星这件事情却让我微微动容,怪不得她周身总是缠绕流淌着一种莫名的气息和一股神秘的磁场。

      “丫头!”一个俊俏的公差大哥转过头来,对着我一吼。“嘿,说你呢!”

      被他一喊,我抬起迷茫的眼睛,混不知已经走到了阎王府门外。

      “现在你自己进去,阎王老爷会给你安排去处,是重新投胎还是留做公差等等琐碎事情。好拉,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走了。”差哥颠倒众生的微笑一下,晃荡着离开。

      我直直地看着那英挺的背影,叹息,不知道脑子里现在乱糟糟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唯一坚定的扎根在脑底的就是一双眼睛,眼角是艳丽的红。摇了摇头仿佛是甩去无限烦恼,我抬起一只白青的手撑开眼前五米左右金碧辉煌的大门。

      ‘叽。’

      古老的大门随着咯吱声缓慢张开。里面漆黑得像一个大洞,让人有些颠倒分不清上下,似乎一失脚就要坠进去。

      ‘进来。’

      一个威严的声音回荡在空旷中。似乎从遥远的历史中传来。

      “噼啪。”一时间,大厅左右两边的烛台全部被点亮,,透着鬼气森森的蓝绿色。模糊中看见一尊三米多高的人像,面容严峻,周身闪耀着神圣的光,烟雾缭绕中掩不住身上的肌肉纠结。

      我心里不禁捏了把冷汗,感觉到此时自己的卑微与渺小。仓皇中移开了视线,却在下一刻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是她?只见高昂着头,一身白衣更显挺拔的旭尧挑了挑眉毛,嘴角是一抹寓意不
      明的嗤笑。

      “尔等都是死期未到便早早离开了人世,为显阴界公平,特赐予尔等前世之记忆重新投胎,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轰隆隆的声音震撼了我的耳膜,不知觉便跪下了双膝。“可。。。。可以。。”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只要能早点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就算是再跳一次楼我也愿意。

      “不行!”一个冷冽的女声打断了我的颤抖和阎王的思绪。

      “恩?文曲,有何不满?”阎王黑着脸紧皱了眉头。

      “阎王老哥,就这样让我去投胎也未免太薄情了点吧,至少也给我挑个好人家再说,虽说我下凡尘是为了修炼心性,可是你给我安排的人生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还给我一个兄妹□□,你是欺我仙力已失是吧?”

      “妹妹,此话怎讲?私以为人间有句话说的好--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增其所不能。兄妹□□也是,父女□□也是,都是心性之锻炼,相信妹妹在前世已经了悟了些许的人生真道。”即使此刻乃是胆战心惊,我也不难看出阎王爷的打算,换句话说就是阎王故意刁难旭尧,两人肯定在先前有过间隙,所以在如今旭尧被阎王得找机会报复。“恩,算了,顾念你我相识一场,
      我再加送一个忠仆给你,如何?满意否?”

      “有仆人?听起来不错的样子。”懒懒的伸直了腰,旭尧眼瞳波光流转。“相必此生应该是落在了大户人家,享受锦衣华服,山珍海味。\"

      \"正是,正是。”阎王眼神里透入出狡猾犀利的光彩,转眼打量起匍匐在大厅中央的我。

      周围幽蓝的火焰跳动在烛台里,冰冷刺骨的琉璃石上泛着寒光,恐怖的感觉直渗透进软弱的身子,四下火烛呲呲的音声络绎不绝,让压抑的气氛有几分停滞。“抬起头来。”听到这句话,我立时忍住了颤抖的身体,僵在那里。

      “不错不错,就你了!”阎王朝旭尧一笑,那个笑容熠熠生辉深不可测仿佛在计划着一个阴谋诡计。

      “什么意思?”旭尧眼神一飘,在我身上飘了过去,转而朝阎王一扭“她?”

      “恩,你们怎么说也是校友,而且都带着前世的记忆,安排她做你的仆人最合适不过。”严肃的阎王手里拿过一只半米之长的狼毫在桌上一勾。然后交代了几句,说是文曲乃天仙之躯,即使入
      了凡尘,转世后也会成为权贵之人,一生享尽富贵荣华。而我天性纯良,善多于恶,本来应是投胎普通富贵人家做小姐的,可惜前世是自杀过世,少了孝道,只能跟随文曲做文曲的仆人。我木然地站起来,听着这个决定,心里的某处不知为何升腾起一种细细的喜悦。颤颤微微的站起身望向飘渺烟雾里孑然一身的白色背影,猛然回忆起初次见面瞬间魂魄便已被夺去了七分的过往。

      出得阎王府,两个陌生的公差客气的引导旭尧走向大街,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不一而同的是他们都青白着张脸,神情木然,眼神呆滞,晦涩天空中时而奔腾而过火红的
      天马与金色的官轿。我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前面熟悉又陌生的同校校友------半长不短的头发被主人扎成了一个马尾,活泼的跟随主人一晃一晃摇摆着。宽微的肩膀,挺立的腰身,细腰下是
      一双修长挺拔的腿。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牛仔短热裤服帖在那小麦色的肌肉匀称的躯体上,时不时逡巡的旭尧露出她完美的侧脸,从我的眼中可以看见高耸的鼻梁,微翘的嘴角,还有她独特的
      天生粉红的眼尾。

      随着人流,我们一同飘向了麻绳扎的苦竹浮桥——奈何桥,默默等候的人们噤声不语,似乎在回想还在人世的情人,朋友,远处悠悠的低吟起远古的羌笛,带来了一丝辛酸与遗憾,就这样走了
      吗?我的心一阵阵冰冷,胆小的妈妈还在家等我下了晚自习一起看‘鬼片’,辛苦工作的爸爸还等着我这个星期末给他按摩一下僵硬的后背,我还答应调皮的妹妹买KITI猫。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站在桥上,缓缓地给众鬼魂递上一碗碗的汤药,我想着,那定是传说中的孟婆和她的孟婆汤了。

      “走吧。”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让我浑身一颤。转过头,发现近在咫尺的旭尧。她高贵地冷冷一笑“仆人。”不带一丝温度的凉气喷在我的脸上,一阵缥缈的香味传入我的鼻腔。“虽然不知道
      你为何跟着我一起跳了下来,不过,这也是你自找的,怨不得人。”

      怨不得人,怨不得人,我红着眼睛看着冰冷嬉笑的女人,在心里大声的说“混蛋,你居然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她看了我一眼,慵懒笑道:“来世路上太寂寞,我总得找个人侍候。”说罢,便拉着我向下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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