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天作之合（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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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忽略爱这个因素，晏予目前的婚姻状态可谓是“完美”，道侣温柔体贴，百依百顺，自己事业有成，名声在外，还不用劳心劳力操心弟子成长问题。
唯一的小瑕疵就是来自亲爹的挑剔以及……她的修为至今卡在元婴后期，不见松动。
前者晏予当个乐子看也就过了，她之前虽然理解不了对方的脑回路，但凭借从弟子那收缴过来的五花八门话本，她悟了。
老头子现在的表现不就跟话本里的恶婆婆一模一样，苏玠是他的好大儿，而自己就是那个不尊重长辈，不听话，事情多且不下蛋的媳妇嘛。
这样代入一下。
还挺带感的。
晏予只要一想到老头子摆着副要死不死的刻薄样，在那里指桑骂槐，就乐不可支。
别看对方是合体期强者，是镇派之宝，毕竟修真界能达到这个修为的目前总共也就三位，正道两个，魔道一个。可要她来说，那就是他们都有病。
魔道不提，那位早早便是出了名的疯，嗜杀成性，正道这边……
晏予啧啧两声
她爹——上元宗的玄明尊者都远离红尘近千年了，但三纲五常，女德女戒女训的东西未半丝，深入脑海。
比凡界酸儒还酸儒。
另一个——无上宗的浮玉尊者从凡界带回了个小女孩，直接收为亲传弟子。她见了，孩子天赋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脸，跟浮玉尊者那个失踪的爱徒九分像的脸。
性格怎么样不清楚，可从穿衣打扮到日常教导，绝对算得上一比一复制。
疯子，酸儒，替身爱好者。
晏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可以到合体期，自己却还卡在这里，论性格，她虽然自认烂了点，但怎么着也比这三位好吧。
一不发疯滥杀，二不随意插手他人生活，三不因私欲替身……
她完全够得上积极向上，晏予陷入沉思。
总不至于是有病才是强者的象征吧。
晏予有点困扰，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实力与部分化神期修士持平，甚至更强，但她就是迈不过境界的坎。
某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好像面前有一层帷幕，她只要一拉开，后面就是新的境界。
一点点，永远都是那一点点。
晏予无可奈何。
不过再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她和苏玠相处不错，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妥妥一对神仙眷侣，因此掌门分不开身时，有些事自然而然就找到了掌门夫人这里。
“嗯？碧落岛的经会？”
晏予扫了眼手中的请帖，语气有些许诧异。
“今年不在慈航宗吗？”
“是的。”下首弟子恭敬回答，“听闻是碧落岛和慈航宗达成了协议。”
“原来如此。”晏予淡淡道，这两派交好许久，私底下有什么变动也是他们的事，与自己这个被邀请者无关。
讲经讲经，讲得是佛经，她头疼这一参加就得一个月。
对此有兴趣的那叫帮助，对此无意的那就是纯粹的折磨。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苏玠抽不开身，她作为掌门夫人代表的就是上元宗的颜面，再怎么样，面子上的功夫绝对要做足，这就代表别说像以往听到半途跑路，就连最基本的发呆机会都没有了。
她得时时有回应。
思及此处，晏予的表情一下就痛苦起来。
****
由慈航宗举办的讲经是修真界十年一次的盛世，虽然今年不知为何放在了碧落岛举办，但仍旧热闹非凡，除去各门派有头有脸的，也有不少散修。
仔细观察会，散修中还掺杂着零星几个魔修，鬼修。
他们走过时身旁的普通修士皆面露警惕，但也无人动手。
讲经会不知何时有了个不成文的默认规定，那便是只要到了地方，就绝不能动手，无论正道，还是邪魔。
在多方势力注视下，正魔两派修士难得和谐相处，维持住了表面的安静祥和。
这一个月晏予过得极为煎熬，上元宗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强大宗门，她作为代表，与大大小小势力的接触少不了，不过这个不难，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可以丢给身边长老。
难的是听经，她不仅听还得有回应做总结。
几场下来，晏予没感到四大皆空，只觉得脑袋空空。
熬到最后一天时，她简直松了口气，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跑掉，感受自由。
因此晚上宴会举行到一半，晏予便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席，凉风拂过，随意找了棵树，飞上去欣赏月色。
月光朦胧，树影婆娑，繁花簇于枝头，浓郁却不刺鼻的花香萦绕在鼻尖，抬眸望去，便是延绵不绝的远山。
美景如画。
碧落岛不愧是和蓬莱齐名的地方。
晏予倚靠在树上，任由夜风轻抚，惬意闭上了眼睛。
对于底下悉悉索索的响动也充耳不闻。
可奈何，她不闻，对方却不领情。
响动逐渐变成了噪音，听着底下几个孩子的鬼哭狼嚎，晏予终于睁开了眼睛，眉头紧锁，带着满脸的不虞飞身下树。
道君的威压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更别说面前这几个小萝卜头。
即使她有意收敛了许多，但修为带来的压制还是让孩子们白了脸，瞬间止住哭声，呆愣在原地。等发现突然出现的大人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后，便战战兢兢带着哭腔道歉，然后作鸟兽状飞快逃跑。
“……”
于是眨眼功夫，吵闹停止了，留给晏予的就是眼前这个慢吞吞从地上爬起的小家伙。
“你不跑吗？”坏大人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凑到跟前，兴致勃勃问道。
小家伙看模样也就八九岁，沾了一身的土，脸上带着淤青，浑身狼狈至极，不过即便如此也无法遮掩天生的好相貌以及所着衣物的不凡。
白皙柔软的面庞，长而微卷的睫毛，眼睛清澈如朝露，一对小酒窝若隐若现，是个极为可爱的孩子。
美中不足的
就是神情木讷了点。
想到某种可能，晏予有点遗憾。
看在今晚月色不错的份上，她决定好人做到底，从袖中掏出一瓶丹药，扔给对方。
男孩抱着丹药，眨了眨眼睛，不道谢也不吃，就这样安静站在原地，精致的木偶。
“小傻子。”晏予手痒起来，忍不住提溜起对方，晃了晃又戳了戳脸颊，“你连药都不认识吗？总不至于还要人喂吧。”
小傻子没有挣扎，他仍旧是那幅呆呆的模样。
“不会吧——”晏予拉长声音，仿佛见到了什么稀罕事，“所以我等会喂你吃药是不是就算慈航宫讲得积善德？”
“这回可真是上赶着让我——做好人。”
她笑嘻嘻道。
“……”
被提溜在半空的感觉并不好受，男孩慢吞吞望了眼地面，又慢吞吞发觉面前这人似乎真有喂自己的打算，终于开了口：“不要。”
晏予：“嗯？”
孩子的声音充斥着清脆，又带有几分奶气：“药，不要，欺负，告，爹娘。”
断断续续，颠三倒四。
晏予听得一愣，但随即她又笑了起来，“原来你会说话啊。”
她将人放下，一大一小的目光于半空交汇，一个倨傲，一个呆滞。
“……”
晏予：“我明白了，你想说，你要带着伤回去找你爹娘，好让他们知道你受了欺负。”
男孩短暂思考了下后，轻轻点了点头。
“嗯。”
看来这孩子也不算傻，晏予饶有兴致想到。她完全忽略了一个七八岁正常孩童应有的说话能力，只自得于刚才的理解。
果然她才是全才，是当之无愧的强者，连这么颠三倒四的话语都能迅速理解。
晏予的心情顿时更好了，看眼前孩子也难免更顺眼了些。
“我送你回去如何？”某个道君眸光和蔼。
男孩：“……”
不，他一点都不想被提溜着衣领赶路。
摇头。
“可以，我，自己，人，找。”
“挺倔强的。”眼见被拒绝，晏予也不生气，她向来随心所欲，今晚心情不错，才多停留了会。
眼下也该走了，她已经感受到了碧悠岛岛主夫妇的气息。
“原来是他们啊，看来找你的人来了。”笑眯眯说完这句，她便准备离去。
碧悠岛的少主吗？晏予余光瞥了眼孩子长相，不得不说这孩子尽挑着父母的优点长。
未曾想，在她转身的瞬间，对方突兀出声：“仙子，你吗？”
这大概是他说得最为连贯，不用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一句。
仙子？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晏予，她顿时就被逗乐了，不得不说，今晚的月色没白赏。
遇见个这么有趣的小傻子。
对此
大人勾了勾唇角，用一种极为斩钉截铁的语气回复：“不，我只是个路过的好心普通人。”
言罢消失不见。
男孩：“……”
普通人飞走了呐。
下一刻，他被匆匆赶来的父母抱在怀中，扬起澄澈无比的眼睛，断断续续诉说所刚才发生的一切。
晏予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等到碧游岛匆匆派人追上来道谢送礼后，才随口向身旁弟子又问了几句。
小傻子叫江晗，是碧游岛岛主夫妇膝下唯一的孩子。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也不为过。
可偏偏
“可偏偏那位少主似乎这里……”弟子指了指脑袋，意思不言而喻，“长到八岁了也不会说话，人也痴痴呆呆的。”
“这我倒是不知。”
“道君您专心修炼又操持宗门事物，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传不到您那，也就弟子们无事可做了才聊上几句。”
“不过今年……那位少主终于张口说话了。”
晏予听到这里明白了，难怪说话颠三倒四，若是刚学会也正常。
眼见道君来了兴趣，讲的人也讲得愈加卖力：“弟子打听过了，有风声传出，今年之所以选在碧游岛开讲经会，就是碧游岛岛主向慈航宗的请求，说到底都是为了孩子，慈航宗那边也……”
硬生生将几句话就能说清的事情讲得跌宕起伏，让晏予不仅清楚了小傻子的名字与身世，出生时魂魄缺损，只能温养的传闻，还知道了碧悠岛岛主跟家里关系极为冷淡，最近直接将本家的来客直接“请”了出去。
估计跑掉的那几个孩子就是对方本家的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老掉牙的一句。
不过再怎样也与她无关，晏予对那个小傻子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凤眼微挑，唇角笑意极浅：“你叫什么？”
“弟子翟锦，来自御兽峰。”
被问到的人快速回答。
“是个机灵的，以后你就跟我到戒律堂吧。”
楚清虽然好用听话，但到底做事死板了点，有些事还得换个机灵点的去做，面前这个就不错。
实力一般，眼色极好。
跟过来这么多弟子长老，也就他从头到尾都在称呼她为道君，而非掌门夫人。
晏予淡淡想到。
“是！”翟锦努力克制住喜悦激动，低头回答。
一位普通的御兽峰弟子能跟在这位道君身边，说是飞上枝头也不为过。
他美滋滋起来。
“不过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来听经还是来听八卦的？”晏予似笑非笑。
美滋滋不起来了。
翟锦：“……”
道君，我可以解释！
回去后，眼见苏玠询问，晏予将碧游岛的事情大致提了几句后，便各自忙起宗内的事务，将此事抛之脑后。没人知道有一个人为此辗转反侧许久。
“龙傲天穿越组250号成员请注意，□□与灵魂契合中，□□与灵魂契合中。”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
碧游岛的少主江晗缓缓睁开眼睛，带有婴儿肥的脸上闪过一抹沉思，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普通人吗？”
前辈们似乎对此有过教导。
啊，他想起来了，当遇见一个强调自己是普通人的好心人时，就有好事发生了。
对方会送功法，送丹药，送各种宝贝……
听起来很不错，可是前辈们没有说如果这位好心人不是老爷爷该怎么办？
江晗脸上浮现出隐隐的委屈。
系统：“……”
完蛋了，宿主本来就不聪明，现在投放时间发生错误，灵魂与躯体处于磨合期，会不会比以前还不如。
*****
时间一晃而过，又过了十年，这十年内晏予彻底接手了戒律堂的所有事务，完成了从宗规抄写专业户到宗规制定者的完美蜕变。
怎么想怎么爽！
几次大清洗后，晏予放心将大半事情都教给楚清和翟锦，转而投向修炼的怀抱，前者稳，后者灵，可谓配合极好。
就在她以为今后的日子也要这般平静过下去后，意外发生了。
不同于玄明尊者来自凡界，晏予也就没有其他修真界亲属的自由，苏玠是纯粹的世家子弟，修真世家有三大家：苏家、谢家、詹家。
这三家连络有亲，扶持遮饰，鼎盛时，元婴及以上修士九成皆与其有亲，可谓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实力可想而知。
近百年，三家以苏家为首。
苏玠来自苏家本家嫡系一脉。
哪怕不拜玄明尊者为师，也身份尊贵，前途无量。不过这同时意味着享受了家族的资源与供奉，便要有所回馈，一饮一啄，自有天意。
苏玠因掌门身份虽难与家族紧密，却也颇为亲近。
于是当收到祖父过寿的请柬后，他便决定回家一趟，和晏予一起。
寿宴在三月后。
三月后。
上元宗掌门夫妇在去苏家的途中下落不明。
修真界震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天作之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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