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欢喜冤家（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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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楚师兄，你说道君的卦到底准不准啊？”明镜阁内，翟锦整理了会卷轴，左看右看，见无外人，便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捂嘴低声询问楚清。
“不该问的事少问。”被问的人显而易见并不想提及这个话题，他皱眉检查手中玉牌，神识一点点扫过里面内容。
明镜阁是宗门新入门弟子学习宗规和基础功法的地方，每十年一开，由藏经阁几位长老授课，卷轴和玉牌即为此准备，时间一到，便下发至新人手中。
事关弟子培养，因此决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疏漏。
“楚师兄，我这也是关心道君嘛。”翟锦挠了挠脸颊，小声嘀咕，“冷不丁冒出个凶和大凶也太吓人了。”
他人生得机灵，会来事，被晏予带到戒律堂后，也算混得如鱼得水，后来又被里面的一位长老看中收为弟子。虽然师父是位普通长老，但跟以前的外门弟子生活比，他已经很知足了。
要不是有晏予道君和师父，他也不会有机会过来同内门精英弟子一起收拾东西。
只要不出差错，宗门奖励在这类任务上一向很大方。
翟锦美滋滋的盘算了下自己能获得的灵石与丹药。
“道君应当自有打算。”楚清想起结果，也不由觉得有点奇怪，照理说，以元婴修士的修为，哪怕再偏差，也不会给自己整出个大凶来，除非是对算卦一窍不通。
可晏予道君不可能不会。
不过疑惑归疑惑，这也不是他能管的事，卦象主人在最开始的沉默过后看起来比他们这些旁观者要淡然，不在乎许多了。
就跟那不是大凶，而是大吉。
所以楚清也就没多想，转头专心致志布置好明镜阁内长老授课所需要的一切，亲事亲为，每一处都确保做到最好。
让其他人来看，这大概就是做师父的最喜欢的一类徒弟：认真、自律、省心，且靠谱至极。
也因此，他师父也宝贝徒弟宝贝得紧，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晏予拐跑了，打又打不过，骂又不敢骂，只能每天委委屈屈背地里嘟囔几句，控诉某位道君总拿别人家弟子当驴使。
但对驴，啊不，对楚清而言，他师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一提起晏予道君就是副吹胡子瞪眼，是对过往被摁着锤的怀恨在心，可要真遇到个什么事，师父就
心软得凑过去。
之前苏玠掌门陨落的消息传回宗门，对方哀伤完，便第一时间问起晏予道君怎么样，待得知没事，又“不经心”“随便”叮嘱他有空多去那边转转，打探下消息。
楚清明白，这就是让他去安慰，等到道君与现任掌门定亲后，师父才再没提过，又恢复到以前抱怨对方的日常。
别扭的可爱。
*****
对于别人家的师徒情深，晏予一无所知，她在人走后，一改之前的云淡风轻，仿佛刚才的不在乎都是假象，又不信邪重新给自己算了卜卦。
结果大同小异，凶与大凶间来回转变。
她解出来的内容也如同蒙了层白雾，叫人看不真切。
待到最后一次，才斟出了个地火明夷，叫她……主动出击？
但她往哪出击？
一连几天，晏予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第七天，她收到了一个礼物，一个从天而降，突然出现的木匣。
散发出檀木的香气。
打开的刹那，她的神情便泛起难以遮掩的冷戾，眸光幽深，里面的意味叫人看不分明。
苏玠的掌门令牌静置其中。
收敛遗物时未曾找到，现在却出现在这里，怎么看都透露出古怪，更透露出……深深的挑衅。
木匣上萦绕的是一股熟悉到晏予这一辈子难以忘记的魔气。
九黎。
她垂下眼帘，摸向腰侧，霎时间，凌厉白光闪过，刀锋将木匣直接劈成了稀巴烂。
但魔气并未消散，而是缓缓上升，有生命般在空中流动，直至凝聚成四个字
“吾徒安好？”
下一刻，才烟消云散，不见一丝踪影，徒留满地残骸。
*****
“呀，消散了。”昏暗中，阴柔绮丽的男人低声笑了起来，他坐于用各种各样灵魂混合制成的王座之上，衣衫松松垮垮地套着，露出大半精瘦胸膛，手里把玩着一个刚刚制好的飞鸟傀儡。
底下站着的两列仆从除了最前方一个低矮稚童外，再无活人。
稚童模样秀丽至极，瞳孔一金一蓝，不说话时便直勾勾望向一处，皮肤更是带种病态的白，瞧得久了便令人心底发寒，感受不到半点活物的气息，犹如一个精致人偶。
“赤离，看来她不喜欢我的礼物。”
男人声音听起来颇为苦恼。
人偶的异瞳动了，他只微微向上望了一眼，便恭敬垂头：“君上，可要属下前去杀了那人？”
声音与稚童外表不同，是低沉的少年音，冷冷清清，仿佛对万事万物都极为冷淡。
这里是魔君九黎的宫殿。
“不可以哦，赤离。”九黎笑着阻止，“她是我的弟子，做师父的怎么会派人杀掉自己的徒弟呢？”
“属下失言了。”
“记住她的名字，她叫晏予。”
晏予？
赤离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他早已将正道所有有名有姓的人的资料都刻入脑海，自然不会不清楚这样一位赫赫有名且威名在外的天才修士。
但正因为清楚，他才稍稍产生了点疑问；“君上，晏予现在在正道极负盛名，父亲又是玄明，怎么会——”加入我们这边呢？
九黎对此心情倒是很好的样子，他笑意盈盈道：“赤离，你要记得，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记忆是可以篡改的。”
“我可爱的徒弟总会回到自己可怜师父的身边。”
“不过在此之前，我这个做师父的还是要帮她铲除些阻碍。”
“既然第一份礼物不满意，我们就来看看第二份”男人弯起眼眸，似乎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藏光？是叫这个名字吧。”
“是，君上，他已经潜入上元宗了。”
“既然如此”九黎沉吟了下，一直挂在唇边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告诉他，想要上元宗掌门活命，就拿掌门夫人的命来换。”
赤离对这个命令没有任何疑问，哪怕是亲耳听到前一刻君上还在说做师父的不会派人去杀徒弟，下一刻就要要了人家的命，他在考虑如何将事情做到最好。
“看来几十年后这上元宗又该换掌门了啊。”
要知道，上一个掌门的灵魂才刚被他抽走。
九黎轻飘飘感慨：“就是苦了我的徒儿。”
他走下王座，衣角拂过地面，沾染上尚未凝固的殷红，随着他的步伐，原本熄灭的烛光重新亮起，每一个仆人身后恰巧一簇闪动的蓝色火焰，照亮了昏暗，也照亮了地面。
露出这座寝宫真正的模样。
尸山血海，鲜血填满了每一处缝隙，断指残骸堆积在地上，随意扫一眼，便可以看见死不瞑目的与身体分离的透露，黏腻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而不久前，他们还作为魔道的长老，试图与魔君讲价还价，推举自己所看好的一个魔修——藏光。
所以说，世事难料不是吗？
九黎居高临下望着这一切，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愉悦。
他的傀儡看来又变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欢喜冤家（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