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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银次大哥。”
      银次在来自身后的呼唤中清醒过来。
      “黑暗的世界结束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荧白色的灯光从豁然开启的门缝里落在银次脸上,银次眯了下眼睛,他率先跨出门外,回头看向站在门内的马克贝斯。
      “马克贝斯,我……”
      银次的话在将要出口时被他吞回,他按耐下胸口涌动的莫名不安。
      马克贝斯跟在他身后走出门外,就在马克贝斯整个人离开门内的空间时,他们刚才走出的那扇门消失了,留下的是一堵颜色灰暗的水泥墙。而马克贝斯的身影也在银次的注视下变得透明,直至彻底消失。
      “马克贝斯,我们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走?”
      银次拿起从马克贝斯基地带出来的笔记本电脑,把它打开。笔记本电脑荧幕亮起,一行文字出现在上面。
      【前面的路口,往右走。】
      “好咧,我们走吧。”
      银次小心地端着笔记本电脑,快步往马克贝斯指出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无限城的上层地带。
      自他们离开马克贝斯的地下基地后,他们就一路向着上层地带前进。
      在灰色寂静的世界里,他们畅通无阻。在黑暗的世界里,他们便躲进马克贝斯开启的门内,避开那些怪物。
      自从知道那些怪物原本是无限城的居民后,银次便不太愿意对他们动手。能够避开与他们战斗,那再好不过。
      不过,马克贝斯为什么能够在墙壁上凭空制造门和空间?这个问题马克贝斯倒是向银次解释过,但是银次听得一知半解。总之,大概是由于他们所看到的世界不是纯物质世界,所以马克贝斯能够以他自身的特性,有限度的更改身边的环境。
      他们走走停停,没有花太多时间,便来到中层地带的入口。

      无限城的上层地带——巴比伦城,是整个无限城的中枢所在,也是无限城内部最神秘的区域。
      而被称作贝鲁特线的无限城中层地带,便是隔开了上层地带与下层地带的屏障。
      即使是从小在无限城长大的银次和马克贝斯,他们一直以来的活动区域,也只有在无限城的下层地带而已。
      中层地带也生活着许多居民,他们时不时便会入侵下层地带,在下层地带大开杀戒,同时掠夺下层地带的资源。在银次曾担任下层地带统治者时,他曾无数次带领下层地带的人们向来自中层地带的敌人进行反击。
      冲突,流血,仇恨,死亡……便是中层地带为银次留下的全部印象。
      如今中层地带的入口就在他们眼前,它看起来却只是一扇平平无奇的,嵌在走廊尽头的金属大门。
      “这就是中层地带的入口吗……”银次不由得问道。它看起来实在太过朴实,这模样的金属门在无限城内随处可见。
      【不会有错,就是这里。】马克贝斯立即回答道。
      “嗯。”银次一手端着笔记本电脑,一手搭在金属大门上。
      【银次大哥,要小心。】
      马克贝斯的提醒出现在电脑萤幕上。
      银次应道:“放心吧,我知道。”
      银次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而后紧紧地盯着金属门,手上开始用力,将它缓缓推开。
      开门的过程很顺利,没有被谁阻止,也没有受到攻击。
      当整片金属门都被推开后,银次在门外等待了一会儿,也没有任何异样发生。
      银次不敢掉以轻心,他做好准备,才一脚踏进门里。
      他感觉足底下陷,眼前一亮,又听见了一阵一阵海涛拍打沙滩的水声。
      “……海?”
      银次眨眨眼睛,发现自己进门后便站在一片淡金色的沙滩上,眼前是无边无际的蔚蓝色海洋。他转了一圈,自他进门后,门也消失不见,他仿佛被困在孤岛上。
      “这是虚拟实境。”
      马克贝斯的声音响起来。银次立即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马克贝斯显露了身形。
      “马克贝斯。”银次高兴地喊他。
      虽然看不到马克贝斯的时候也能交流,但银次还是更喜欢能看到他的时候。这样,才能让他有着马克贝斯的的确确在身边的实感。
      “是虚拟实境的话……也就代表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吧。”银次说道,“那我们直接走过去?”
      马克贝斯摇摇头:“它和我们以前见过的虚拟实境有些不一样,待会银次大哥不要离我太远。”
      “那就这样好啦。”银次听完,自然而然地牵起马克贝斯的手。
      马克贝斯愣了一下,他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嘴角轻轻弯起。
      银次往前一步,与马克贝斯并肩站在沙滩边缘,海浪似乎就要敲打到他的鞋上,他甚至能感觉到鞋底被浸湿的触感。
      但这一切都是幻象。
      “要走了哦?”马克贝斯说道。
      “嗯。”银次点头。
      他们同时踏出第一步,脚步稳稳地落在水面上,激起两圈幽蓝色的涟漪。接着他们便整个人立在水面上,站稳之后,他们开始大步走向前方,在海面上踩出一路涟漪。
      不知走了多远,渐渐地,耳边的海浪声变得稀薄起来,接着海面景色也像褪色的画卷在眼前淡去。
      一段短暂的黑暗过后,他们不知觉间已行走在一道向上的阶梯上,阶梯的尽头隐隐透出金色的光芒。
      他们行了许久,终于来到阶梯的顶端。
      眼前出现的景象让银次有些意外。他也曾设想过中层地带是什么模样,但却从未想过,它会看起来如眼前一般安宁祥和,甚至带着些许神圣肃穆。
      立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金色的教堂。不过说是“一座”也不太准确,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一堵巨大的高墙,它嵌合在无限城随处可见的灰色墙壁里。高墙上尽是华丽芜杂的宗教风格装饰,有许多长着双翼的天使雕像围绕着紧闭的刻着十字架的大门,同时也散落在窗棂和石柱上,它们似乎正发出淡淡的金色微光。
      银次立即想起了一个人。他只在无限城内见过那个人一次,那时候银次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直到从马克贝斯口中听得那个人的事迹后,他才知道,那个人是他们的敌人。
      “马克贝斯,这里难道是……”
      “嗯,那个人,克里斯应该就在这里面。看来,即使在这个世界里,他也有能力把持着中层地带。”马克贝斯肯定了银次的猜想,“我们要前往上层地带,免不了要和他碰面。”
      马克贝斯话音刚落,教堂的大门突然发出一声摩擦声。接着它打开一条缝隙,一道强烈的光线从缝隙处射出,直投射到他们脚下。
      “你把恶魔带到了我们面前,玷污了我们最后的净土。”
      年轻的男声从门缝里传出,门内的光芒也愈发强烈。
      “——滚回你的地狱去,恶魔!”
      光芒裹挟着热浪在一瞬间向着银次和马克贝斯激射而来,银次在刹那间便感到皮肤被一阵炽热所包围灼烧,双目也由于光芒刺目而睁不开眼。
      “马克贝斯!”
      银次下意识地转身把马克贝斯护在身下。
      失去视野的时间很短暂,银次很快就发现,那光芒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伤害。
      一片闪着荧光的屏障阻挡在两人面前,那片屏障看起来像是无数浮空的电子荧幕。它们若隐若现,流动着莹绿色的字符数据。
      “没事的,银次大哥。”马克贝斯道。
      随即马克贝斯走出银次的庇护范围,站在他的身边,看向教堂的门内。
      强光散去后,银次也终于看清了门内的景象。门内有约数十人的影子,被他们围绕着在正中央的人,正是和银次有过一面之缘的克里斯。人们表情又惊又惧地看向他和马克贝斯,而中央的克里斯蹙起眉头,表情冷峻无比。
      片刻之后,克里斯大步走出门外,并向身后众人下达指令:“英士,你随我迎战恶魔,弘树,你负责带领其他人将门关上。”
      “克里斯?!”
      他身后的众人发出不解的惊呼声。
      “克里斯,我们没必要和恶魔硬拼。”
      “对啊,克里斯,我们把门关上,恶魔绝对无法突破方舟的防御。”
      有两位身份看起来像是干部的人向克里斯劝诫道。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一时场面混乱。
      “安静!你们在担心什么,克里斯很强大,他强过我们所有人,他是被神眷顾的人。”突然一个声音盖过所有,一位中年男性穿过众人来到前方,朝人们吼道,“他会为我们打败恶魔!他会带我们去往新的世界!”
      人们在一阵骚动后渐渐安静下来,他们开始用期盼的眼神热切地注视克里斯。
      克里斯安然地接受这些注视,他环视众人,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微笑。他向那两名干部点点头,被克里斯点名的干部随他跨出教堂大门。
      当他们跨出教堂后,教堂大门缓缓关上。

      当教堂大门将其他人都隔绝后,高墙下只剩下银次、马克贝斯和克里斯以及他的手下。
      他们谨慎地注视着彼此,谁都没有率先动手。
      银次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马克贝斯,马克贝斯正死死地盯着克里斯,然而他的眼神中却并非是单纯的仇恨。他既是看着克里斯,又像是在看着他之外的什么。
      而当银次不经意间与克里斯视线接触时,他心里也升起一股疑惑。
      “为什么……”银次忍不住打破寂静,向克里斯提问道,“为什么你重视你的同伴,保护你的同伴,却能够随意屠杀下层地带的人们?他们都是一样有着生命的人啊!”
      克里斯似乎有些惊讶银次会提这个问题,他沉默片刻,轻轻一笑。
      “我并非神,我的仁慈和友爱只能给予那些信赖我的同胞们,没有多余的可以施舍给我的敌人。”克里斯答道。
      “敌人?”银次重复这个词汇,他开始感到了愤怒,“只要不听从你的,都是你的敌人吗?”
      “阻挡我的人,自是我的敌人。”克里斯道,“多说无益,你既然选择和恶魔站在一起,我亦不会追问你是否为他所蛊惑。恶魔,我非杀不可。”
      一道黄金色的耀目光芒自克里斯手心里亮起,逐渐凝成十字长枪的形状。那柄长枪所发出的压迫力,比刚才攻击他们的强光有过之而无不及。克里斯一直都表现得自信满满,是因为他确实很强。
      “克里斯,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你所说的新世界是否真的存在。”马克贝斯突然道,“如果他们发现你所说的不过是一场谎言,他们还会信赖你,听从你吗?”
      克里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的视线从马克贝斯身上掠过,表情也随之沉下。
      “恶魔,你休想用你的言语蛊惑我的同胞们。”克里斯冷声说道,他手中长枪的光芒益发强盛。
      “马克贝斯,站到我后面,我来对付他!”
      银次朝马克贝斯喊道,他举起右手臂,掌心向外,迎着克里斯正在蓄力的攻击,将全身所能发出的最大电力集中在一处。电流在他身前急速旋转,长长的蓝白色电光交织成一片螺旋状的光网。
      银次将电流脱手而出,与克里斯迎面而来的攻击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当银次快要感到力竭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摄住了他。就像是之前他曾感觉过的那样,似乎有什么人在远处注视着他。他突然领悟到对方是在帮助他,于是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在这一瞬间他仿佛与这个世界的无限城获得了某种联系,更多的更庞大的电力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在他身前蓄起超乎他所想象的巨大电流团。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都震动起来,惊天的爆破声几乎能将他们的耳膜撕裂。
      银次的电流和克里斯的光芒在空中胶着片刻,但势均力敌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太长。电流将光芒向它来时的原路压了回去,两股攻击的威力,尽数返还到克里斯所在的方向。
      有人发出惨叫。而电流的余力未消,直接轰在紧闭的教堂大门上。那看似厚重的大门,在此时此刻却不堪一击。
      电流轻易地击破了门板,在上面开出焦黑的大洞,里面立即响起惊恐的嘶喊声。
      银次收起手臂,试图站直身子,但刚刚用尽全力的他不由得晃了一下。立即便有人在一旁扶住了他。
      “谢谢,马克贝斯。”银次回头笑道。
      “他……”马克贝斯却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银次问道。
      “我刚才听到了他的声音。”马克贝斯轻声道,“……他对我说,他在上面等着我们。”
      银次立刻意识到马克贝斯说的“他”是谁。事实上,他也隐约有着同样的感觉。
      “雷帝?”他问道。
      “嗯。”马克贝斯点点头。
      教堂内部传出的一阵又一阵混乱声响,令他们没有继续讨论这件事。
      银次和马克贝斯对视一眼,并肩朝着洞开的教堂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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