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灵二人组]在寂静的城市中心呼唤你》砂痕

2、第二章

　　银次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被蓝色灯光照亮的前方。
　　那里出现了三个移动的影子。它们的体型大小和银次有些相似，有着类似人类的躯干四肢，但其余部分跟人类相去甚远。其中两只像是被整张皮肤蒙住了五官，从头顶唯一的嘴巴里咕咕地吐着在蓝光下看起来呈黑色的血水，血水滴落在地上，令地面像是被强酸腐蚀一样凹陷下去，留下一路的痕迹。另一只则是五官被铁丝缝住，两道血泪从它眼角滴落下来，它的双手齐腕斩断，两道生锈的长刀从手腕里长出来，刀尖垂下，拖在地面上，随着它的走动发出刮擦的声响。
　　它们就像是刚从地狱里走出来，摇摇晃晃地拖着畸形丑陋的身躯，一步一步向银次逼近。空气中浮现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就像是腐烂已久的肉类。
　　“呜……”
　　过于浓烈的腐臭味让银次想要呕吐出来，但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呕吐的时间。怪物很快地接近他身旁，它们发现了他，冲他发出一连串尖利嘶吼。
　　双腕长出刀刃的怪物举起布满铁锈的长刀，用力朝银次砍下。银次双腿齐蹬，从原地跳开。
　　长刀砍在地面上，把水泥地面砍出两道深深的刀痕。
　　另外两只怪物朝银次尖叫起来，两道黑水从它们头顶的嘴巴里射出来，激射向银次。银次再度跳起，极速后退，那腐蚀性的液体便落在地上，烧出大大小小数个陷落的坑洞。
　　“你们到底是什么？！”
　　银次的疑问得不到解答，眼前的怪物也并没有语言的能力。这景象未免太过于超现实了，令他忍不住往后退。但尽管银次后退了，怪物却不依不饶地晃动畸形的双腿朝他追击而来。
　　带着双刀的或许还好对付一些，另外两个却是要小心不被腐蚀性液体溅到才行。银次很快便想到了主意，他一直后退到一处嵌着电灯开关的墙壁旁边，伸手飞快地将开关外壳拆下。他用手握住裸露的电线，双眼死死瞪着朝他飞扑过来的怪物们。
　　“给我消失吧！”
　　银次用身体引出线路里的电力，又从手中将这庞大的电力一次性全部发出。一瞬间走廊到处都是耀眼的电流，怪物们被电流吞噬，它们发出一阵阵像是哀嚎的吼声，而后在电流中化为焦炭般的残躯。
　　残躯落地时，却变得像是易碎品一般，化作点点粉末。它们就这么消失在银次的眼前。
　　地底空间又安静下来，银次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地，跳得很快。
　　可是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银次还没来得及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远方的阴影中传来更多窸窸窣窣的响动。就好像是周围的怪物，都被银次刚才声势浩大的举动给吸引了过来。
　　就算是银次，想要重复作出刚才的攻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刚才的攻击令银次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从幼时起，他只要待在无限城里，便会源源不断地获得力量。但刚才的攻击却令银次觉察到与以往有一点的不同。就好像那一瞬间，无限城的力量并未眷顾于他似的。
　　银次没能想太久，他往长廊两边看过去，怪物们已经在幽□□光下显露身形。五只、六只、十只，它们的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
　　“糟糕了。”
　　银次有些后悔刚才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他努力地思考自己应该怎么从怪物包围里安全逃出去。
　　思考到一半，却有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
　　“快点到这里来！”
　　银次猛地回头。
　　那个声音，他很熟悉，那是——

　　“快点，银次大哥。”
　　“马克贝斯！”银次愣住了。
　　银次的背后一米外，有一扇打开的铁门。那里刚才是否有铁门存在，银次并没有注意，他被眼前出现的人吸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一位身材纤长的少年站在门内，他穿着暗色的外套，用同色系的头巾包裹住一头银发，双眸在灯光下闪动着与之相似的幽蓝光泽。
　　可能是嫌银次呆愣得太久，马克贝斯往门外踏出一步，伸手牵住银次的手腕，将他往门里扯。
　　银次清醒过来，他反握住马克贝斯的手，和他一同加快速度跑进门内，然后把门反手关上。不一会儿，门外响起复数的走动声，门被撞得轰轰直震。但这扇铁门却很牢固，将他们安全的隔离在房间里。
　　“马克贝斯……”
　　银次手中还握着对方的手，他抬起另一只手，从指尖放出一些细微的电流。电流发出的微弱光芒映照出身边人的脸庞，这一次银次看得更加清楚，身边的那个少年，的的确确就是马克贝斯本人。
　　“马克贝斯！”
　　银次收起电流，开心地张开双臂朝那个少年抱了过去，把少年结结实实地抱进怀里。黑暗里银次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对方的脸庞似乎被埋进了他的衣服里，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又瓮里瓮气的。
　　“银次大哥，你能不能放开一点……”
　　“啊，哈哈，对不起啊，看到你我实在太高兴了。”银次稍微放松了手臂。
　　马克贝斯在他怀里动了动，片刻之后，银次感觉到马克贝斯的手穿过他的手臂，抱在他的后背上。
　　马克贝斯就这么安静地抱住银次。银次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马克贝斯开口说话。
　　“你没事吧，马克贝斯？”银次打破安静，问他。
　　马克贝斯回答他：“我没事，请放心。”
　　“嗯，那就好。”
　　银次放松了肩膀，一直悬着的心，在见到平安无事的马克贝斯时，也放下了不少。
　　“马克贝斯……无限城究竟怎么了，刚才的怪物是怎么回事？”银次问他，“你知道吗？”
　　“……我也不太清楚，但无限城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马克贝斯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你刚才也看到它了，它会突然出现一段时间，有时候只持续几分钟，有时候会持续得更久一点。它出现的特征就是所有的灯光都会变成蓝色。在蓝色的世界里，会出现许多怪物。但是，只要提前躲起来，不被它们发现，就能平安度过这一段时间。”
　　“无限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银次还是低下了头，在一片黑暗中看向马克贝斯所在的方向。
　　“我听说，无限城昨天夜里发生了异变，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吗？”
　　马克贝斯抱住银次的手紧了一紧。他在银次怀里摇了摇头，头发擦过银次的外套，发出沙沙的响声。
　　“银次大哥，请你离开这里吧。”马克贝斯说道。
　　银次愣了一下。
　　“无限城发生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它。这是属于我的责任，我不想连累你。”马克贝斯又说道。少年原本清亮的嗓音被压抑得很低，听起来有一种哀伤的感觉。
　　“不行。”银次想也不想地拒绝道，“我怎么可能丢下你，而你的事对我来说更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无论无限城变成这样是因为什么，我们一起去查清真相吧，马克贝斯。”
　　“银次大哥……”
　　马克贝斯又陷入了沉默。
　　门外原本嘈杂的声音渐渐变得少了，最后恢复到寂静无声的状态。
　　马克贝斯双手抵住银次的胸口，轻轻一用力，便将自己从银次的手臂中挣脱出来，与他拉开距离。
　　“……马克贝斯？”银次有些不解，但一向直觉敏锐的他，已然察觉马克贝斯的心事重重，“你有什么话没对我说吧？”
　　这次马克贝斯没有回答。
　　关上的铁门突然被打开，淡白色的灯光投进门内。从黑暗猛然回到光线之下，银次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马克贝斯的低语。
　　“你还是老样子，银次大哥。我很高兴在这样的时刻仍然能够再见到你，但是，请你就此离开吧，否则——”
　　马克贝斯的话语戛然而止。
　　银次心中一惊，他使劲睁开双眼，不顾那被光线刺得想要流泪的冲动，他冲出门外，寻找马克贝斯的身影。
　　然而走廊上空无一人。
　　没有留下任何他刚才和怪物战斗过的痕迹，也没有留下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而马克贝斯，也像从出现过一般。
　　他们刚才的重逢，就像一段短暂的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