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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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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孙如宓搬回了李卿卿隔壁。
其他人见状议论纷纷,大家都琢磨不透妈妈的心思,一个敌国俘虏,三番两次想逃跑,还伤了妈妈最信任的张七,妈妈不但没有任何惩罚,反而还让她住回来好吃好喝地供着,这到底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人家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呗。”有人说,“我们但凡能有她一半的姿色,早就成花魁了。”
几个姑娘互相看了看,另一个说:“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就她那样,会伺候人么,妈妈也真是的,凭她那刚烈的性子,也不怕坏了咱们的生意。”
说来说去,大家就是觉得妈妈偏心罢了,酸话倒了一箩筐,有生意上门,便各自接客,什么也没挣钱要紧。
妈妈带着几个小丫鬟到孙如宓房里:“既然想通了,那一切就按照规矩来,你的吃穿用度都和卿卿一样,再分给你一个丫鬟,你自己挑一个顺眼的。”
孙如宓之所以答应妈妈,是因为听了李卿卿的话之后,想见马相一面,答应接客只是缓兵之计,只有出了柴房,她才能有机会徐徐图之。
从左至右站了四个丫鬟,孙如宓随手指了一个:“就她吧。”
“还挺会挑,她们几个里就数小喜手脚最麻利。”妈妈让其他三人退下,留下小喜,“以后你就跟着孙姑娘,务必好好服侍,缺什么了尽管找我。”
外面渐渐有男女调笑声,孙如宓听得心烦意乱:“我累了,妈妈去忙吧,这里留下小喜就成。”
“你今日折腾一天,也该累了,早点休息吧,明日让小喜教你规矩。”妈妈听她说累,又想起鬼门关前走一遭的张七,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转身出去招呼生意去了。
待妈妈离开,小喜立刻把房门关上,将外面嬉闹嘈杂声隔绝:“孙姑娘是想先用晚饭还是先沐浴?”
孙如宓这几日被关柴房都未沐浴,今日之事又让她精神疲乏,此刻倒是想好好泡个热水澡松泛一下。
“沐浴吧。”
“那小喜去叫人打热水来。”
“等等。”孙如宓叫住小喜,欲言又止。
小喜看出孙如宓的忧虑,笑笑说:“孙姑娘放心,每个姑娘的房间都是明码标价,只要是推开门,就得付钱,所以一般都是客人先付钱才会有人领他们过来,而且为了防止有客人误闯,我们暗处有人看守。”
孙如宓松了口气,她之前住这里的时候,妈妈不放心她,门都是锁着的。
不一会儿,小喜领了两个老妈子往房间送热水,服侍孙如宓沐浴。
孙如宓是靖国丞相之女,从小身边就有侍女,不过小喜她并不熟悉,故而她只让小喜在门口等着,并未让她近身。
热水驱赶了一身疲乏,孙如宓闭着眼睛思索自己的处境。
按照妈妈所说,她会先学几天规矩,然后便开始接客,她可以先借口身子不适休养几日,拖到马相来的那日,不过她身处青楼实在被动,要是马相十天半月都不来,她再拖下去怕会惹妈妈怀疑。
到时候只能另想法子再跑一次了。
没吃晚饭,孙如宓在李卿卿领着客人回来之前睡下,也许是心知解救靖国百姓有望,这晚她睡得很好,也没被奇奇怪怪的声音吵醒。
只是次日她醒时便觉头脑昏沉,小喜见她双颊发红,额头滚烫,禀明妈妈后请了郎中。
郎中说她受了风寒,大抵还是因为柴房太冷,将她冻出病来,这下好了,她也不用扯谎拖延。
生病这两天,小喜细心照顾,倒是让孙如宓想起自己以前的侍女。
“孙姑娘想什么这么出神?”小喜把刚熬好的药端至孙如宓床前。
“想一位故人。”和自己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故人,在城破之日就死于敌军的刀下。
小喜懂事地没多问,只是提醒孙如宓该喝药了。
孙如宓点头,表示自己一会儿就喝。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小喜也了解孙如宓更喜欢一个人独处,所以她放下药碗就出去了。
等小喜一走,孙如宓起身把药倒到窗下。
她不想让自己的病好得那么快,能拖几日就拖几日。
只是小小风寒,即使不吃药,五日后她也好了。
“孙姑娘,妈妈说,既然你的病好了,那小喜就说说,在我们这里平日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小喜说了一上午,抛开别的不谈,重点就是让孙如宓练笑,青楼女子,怎么能不笑呢。
陪笑取悦旁人,实在是孙如宓极厌恶的事,不过转念一想,万一马相喜欢呢。
强忍着心中不适,孙如宓咧出一个笑容。
小喜:“……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一连练习了几日,也没有马相要来的消息,孙如宓有点沉不住气。
在这里苦等,还不如到外面问问马相的府宅在哪儿,翻墙进去找人来得快。
李卿卿的舞蹈还在排练,孙如宓曾装作无意问她们的进度如何。
“我们这里的姑娘,舞蹈音律都是从小学起,说是排练,不过就是把跳过许多遍的舞再多跳几次罢了。”李卿卿知道孙如宓想问的是什么,“你别急,我听说梁王最近和马相走得很近,上阳城里,谁人不知,梁王是最风流贪欢的人,想必很快,你就有见到马相的机会了。”
孙如宓不知道的是,她本身就是妈妈给马相准备的一份大礼。
三日后,梁王果真领着一群朋友到青楼寻欢,为了不被他人打扰,包下了整个青楼。
马相就是这群朋友之一。
刘枫不理解,为什么一向不近女色的马相会突然和梁王交朋友,还来这种地方,他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子腻味,难受得很。
“马相公,本王听说,从靖国押送过来的俘虏里有位高官之女惊为天人,被青楼妈妈要了来,本王一直好奇是何等人物,今日至此,定要一饱眼福。”梁王说完,大步向前,边走边挥手叫了妈妈来,开门见山,点了孙如宓。
妈妈面露难色:“这……不敢瞒王爷,这女子性子烈得很,恐怕不讨人喜欢。”
梁王挑眉:“谁人不知妈妈你是最会驯服人的,再烈的女子到了你手里,都变得温柔似水。”说着,一扬下巴,身后的随从往妈妈怀里扔了个钱袋子。
掂量了一下分量,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王爷谬赞了,这就给您叫去,您和贵客们稍等片刻,先欣赏花魁和姑娘们的舞蹈,孙姑娘马上就来。”
去叫孙如宓的路上,妈妈手捧着钱袋子念叨:“发财了,这可真是发财了,来这么一回,就能赚一年的钱,要是以后能常来,还不赚翻了。”
等到了孙如宓房里,看见精心装扮的精致美人,妈妈心里更美了:“诶呦,真是妈妈的乖女儿,一会儿出去好好表现,妈妈不会亏待你的。”
孙如宓淡淡问道:“外面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贵人,贵人!”
“马相可在?”
妈妈被问住了。
她刚刚光看银子了,那一群贵人里,她只认识梁王,其他人根本没注意,马相应该是在的吧。
“在的,在的。”
“烦请妈妈请马相过来。”
“……啊?”妈妈没反应过来,“请他过来做什么?”
孙如宓低头不说话。
妈妈明白了孙如宓的意思,搂住她的肩膀:“你着什么急呀。”
虽然她确实听闻马相对这个靖国丞相之女有过关注,不过此刻梁王在外面等着呢,梁王和马相,一个是皇上弟弟,一个是皇上臣子,孰轻孰重啊?
把梁王晾在外头,只招呼马相一个人,她不想要脑袋了?
“梁王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了你,今晚点名找你呢,你先去给他见见,敬个酒,跳个舞,别的事以后再说。”
孙如宓扭身,给妈妈留了个后背:“我不见,我只见马相一个。”
“嘿你个……”妈妈见状,把手里的银子往桌上一放,“前几日都白教你了?一直都是客人点姑娘,哪有姑娘点客人的,你惹了梁王不开心,当心丢了小命。”
“丢呗,反正有整个青楼的人陪葬,我怕什么。”孙如宓毫不在乎。
“我就说你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吧,你忘了前几日是谁给你买药,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个不是我的?现在反倒来威胁我,今天我就算是绑,也得把你绑到梁王跟前去。”幸好她已经和梁王说过孙如宓性子烈了。
孙如宓自然不会任人宰割,衣袖里藏着剪刀,若是对方用强,她拼死也得拉对方一起下黄泉。
妈妈刚想叫人,门外小喜敲门:“妈妈,李姑娘正和梁王把酒言欢,马相过来了。”
“什么?”妈妈微微吃惊,随即瞪了孙如宓一眼,“你给我小心伺候。”
房门打开,妈妈笑脸相迎,看见来人的时候,惊讶得连到嘴边的恭维话都忘了说。
她知道马相年轻,只是没想到本人这么风流倜傥。
“给马相请安,马相想吃什么,奴家让人给您送到房里来。”妈妈说。
马珏看着桌面背对着他的单薄背影,沉声说:“一壶酒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