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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056章 罪与惩罚2 ...

  •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一瞬,而后陡然拔高了声音:
      “教练去医院做什么?是他的伤又出了什么问题么?”

      蒋烨被他气笑了,忍不住地跺了跺脚:
      “我说封越,关注下重点成么?”

      电话那头的人,自然是从医院凭空消失的封越。

      此刻的他正皱着眉,左手举着电话、右手被纱布吊着,
      面前有一杯打翻的热牛奶,肆意流淌的液体泡发了他一整本的笔记。

      蒋烨的电话来的不是时候,
      但蒋烨电话的内容却让封越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狼藉。

      凌以知道了。
      凌以最终还是知道了。

      在看过了那条生日蛋糕的视频后,封越就有了出院的心思。
      说他逃避也好、说他胆怯也罢,但他——如何配得上凌以?

      如何配得上,那样好的凌以?

      封越承认:他最终还是怯懦了、卑微了。

      凌以就好像是装潢华丽、名贵宠物商店橱窗里,
      那只旁边挂着三个血统证书,价格在五六位数的雪白高傲猫咪。

      只是偶然间,宠物商店没有关门跑出来。
      让猫咪认识了他这只从小在路边流浪的土狗子。

      一场大雨、满地泥泞。
      猫咪雪白的长毛沾满了泥。

      就让小野狗以为,
      这漂亮的小东西也是自己的同类。

      结果猫咪被抱回店里,
      经过一顿“洗护套餐”后,又变成了高贵优雅的名品猫咪。

      而他,还是路边的野狗,浑身脏污、一别云泥。

      他曾经那么近地得到过凌以的心,
      即便他没有到场,只是看视频,封越也能够看出凌以的用心。

      那么漂亮的蛋糕,那样可爱的小狗。
      他碰不到了、也可能再也得不到了。

      他永远记得,自己面目狰狞地按着凌以,
      故作从容地问他,他们能不能当个炮|友。

      而凌以告诉他,他这辈子不想再动感情,
      也不想再信他,他们只是床|伴关系。

      没有人会给床伴亲手做蛋糕,
      也没有人会为了炮|友的生日学一个多月的烘焙。

      热牛奶已经渐渐凉了,
      封越写满的笔记本上的字迹也全部黏在了一起。

      叹了一口气,封越只是说:
      “老板,盯着点教练,他手臂那个伤位置不太好的。”

      而远在MTC基地的蒋烨,哼笑一声:
      “你要是真担心,怎么不自己回来看着?”

      封越扁了扁嘴,木然地说:“我不配。”

      这回答倒是让蒋烨愣住,他站在窗边,清楚地在玻璃窗的倒影中,
      看见自己翘起的嘴角缓缓落下,脸上也露出了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封越,教练其实心挺软的,你看他这么担心你的病。”
      “你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向他求复合呢?”

      蒋烨说完,脸上的神情坦然,手指却攥紧了手机。
      然后,他听见封越冷笑一声——

      “我没那么卑鄙。”

      蒋烨:“……这怎么就卑鄙了?”

      封越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声说:
      “……我想在拿下世界冠军那一天,再向教练表白。”

      蒋烨心里在笑,面上却不客气地嘲讽道:“好小子,你那手好不好得了还另说呢!”

      封越握着手机,看着自己被包得很紧的手,轻声道:“会好的。”

      蒋烨没听清:“嗯?”

      封越:“一定会好的。”

      说是这么说,但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挂断蒋烨的电话,封越看着已经干涸的牛奶、还有满桌子的狼藉。

      最终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挪动到门口,
      悄悄地从二楼的房间走下厨房去拿了几块抹布。

      这里是FYE在郊区的基地,晚饭刚刚结束,
      队员们都极其健康地跟着张乐教练出去散步了。

      偌大的基地里只有封越一个人,
      他拿着抹布上楼擦干净桌面上的牛奶后,却没办法拧干抹布。

      右手的伤不算特别重,却也足够不方便:
      吃饭的时候用不了筷子、写字的时候用不了手,
      拧不干毛巾、也没办法利落地提裤子。

      这些都是小事,但却是生活中每个人一天里面不得不面对的事。
      每一次面对这些小事,封越都会忍不住地想——

      十年前的凌以,那个茫然地躺在异国他乡医院中的Entice。
      想他是不是也和此刻当下的自己一样……

      没让母亲陪,封越推说是自己要回基地训练。
      封妈妈将信将疑,最后封越拗不过,认命地请了个护工、才总算劝了他妈回去。

      护工是24小时的,但今天他家里临时有事,才请假回去。
      封越想着自己的手已经渐渐恢复知觉,却没有想到、还是被蒋烨一个电话乱了心神。

      看着湿漉漉的毛巾,封越有些颓然地叹了一口气。
      屋内还有挥发的奶香味,散不去地有点儿腻——

      即便信誓旦旦地对蒋烨说自己肯定能好,
      但封越心里其实也没底,医生说他的手、功能完全恢复需要6周。

      然后还要进行复健,最快的恢复也需要五六周。
      何况,封越还要去打比赛、还要重新适应赛场,保证团队配合。

      9周之后就是世界赛总决赛,
      这也是封越选择出院,并且没有回到MTC基地的原因。

      他不能总是依靠MTC,总是依靠蒋烨,总是依靠凌以。
      他曾经因为母亲的病,辜负了这个告诉他、MTC会永远在他身后的战队。

      蒋烨说的没错: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他当年,既然选择了背叛,现在也没道理占着人家的好。

      FYE,至少是他自己的战队。
      他在这里,可以安心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世界赛小组赛三天后开赛,
      A组留下的另外两支队伍是YOUG和TAKIC。

      封越的缺席让Lynn身上的担子重了很多,
      但好在这位年轻选手顶住了压力。

      在和YOUG的比赛中,Lynn和Issac都一改之前初交手的颓态:
      极快地在中期到来前,就终结了比赛。

      几个YOUG的选手都还有些发愣,
      作为队长的Fabulous就已经带着队员过来握手。

      RV和凌以站在台下,他忍不住摇头: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凌以小心地让开一步,
      没有让不知情的RV碰到他受伤的右手。

      去过医院后,凌以一反常态地谨遵医嘱。
      说不碰水就不碰水,衣服也选择了宽松的毛衣和……MTC的队服外套。

      他平常喜欢穿的风衣裁剪修身,
      但穿起来动作太大、难免会扯到手臂上的伤。

      MTC的队服外套是蒋烨专门找人设计制作的,由蒋烨做潮牌哥们的赞助。
      拉链连帽加绒卫衣,手袖宽大、也方便了凌以。

      只是他这样的打扮实在太少见也太异常——
      高扎马尾、穿着MTC队服的凌以,还因此上了个热搜。

      成功零封YOUG,MTC势如破竹,
      继续完美地结束了对战TAKIC的比赛。

      MTC以A组小组第一的身份直接进入淘汰赛,
      而YOUG却被TAKIC击败,不幸要和其他战队一道儿进入复活赛。

      复活赛举办期间,
      MTC得到了一个不算长的小假期。

      凌以第二次去医院拆线,巧合地碰上了同一套医生和护士。
      小护士看着凌以手臂恢复的状况,忍不住地笑了笑,而医生也凑热闹地说:

      “早这样,何须折腾这么久。”

      凌以不好意思地低头,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虽然忙着MTC的比赛,但凌以还是抽空给父亲打了电话。
      父亲听他问起当年给他做手术的Roger,当场误会、并且吓得不轻:

      “是不是又有人对你……?!”

      “爸你想哪儿去了,这里是申城,我们法治社会。”

      然后凌以解释,是说他有朋友受伤,想要咨询一下、问一问。
      电话那头的父亲却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只是朋友?”

      凌以一愣。

      “爸爸还不知道你?”凌父笑道,“你从来对人情世故懒散倦怠、如何会在乎什么‘朋友’?”
      他在凌以开口之前,又补了一句:“朋友是假,我看是Boyfriend。”

      “……”凌以没想到自己父亲会这么八卦。

      见凌以不说话,凌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不是玩笑开大。
      他咳了一声,有点不甘心:“……真不是男朋友?”

      凌以急了,提高了音量:“他只有二十岁!”

      凌父哦了一声:“挺好啊,我和你阿姨也是相差八岁。”

      凌以:“……我今年二十九了。”

      凌父笑嘻嘻的:“生日这不还没到呢嘛?”

      根本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朝着无可预订的方向奔去,凌以沉默了许久,
      最终咬牙切齿地,冲着听筒那边丢出两个淬了寒冰的字:“电、话。”

      凌父:“……”

      挂断电话后,凌父忍不住地捂住了额头:

      ——小时候明明是个坐在他的肩头,会说“我最喜欢父亲”了的小孩,
      怎么长大以后,性子会变得这么别扭。

      要到了Roger电话的凌以,之后找了时间和这位享誉世界的名医聊了聊。
      幸运的是,对方正好在三周以后有一个国际会议在申城召开。

      而且,Roger一听是和凌以一样的“选手”,
      也露出了一点感兴趣的意思。

      挂掉Roger的电话,凌以难得看着MTC基地大厅里面,“联盟”两个字出神。

      十年前,打游戏的年轻人被认为是“不务正业”。
      幸亏他开明的父母,他才能够走上世界赛的旅程。

      十年后,联盟在华国拥有了一个席位,每次比赛,场馆外都有了无数助威的粉丝。
      MTC捧杯,他们会为了战队高兴;MTC失利,他们会跟着垂头丧气。

      就连华裔的社区,就连Roger这样的名医,
      都会选择尊重、选择在提起他们的“游戏”时,说出“职业电竞”、说出“世界冠军”。

      凌以心头微酸,忍不住地揉了揉眼睛。

      他手臂上的伤已经痊愈,今天可以自己开车到申城的西郊:
      那个外围都是漂亮的菜园子和农家乐的、别墅区。

      凌以到FYE基地的时候,正巧是午后。
      秋高气爽、阳光充裕。

      封越和护工正好在别墅区的花园中散步,
      凌以外形出挑,加上他一头长发,先引起了护工的注意。

      而封越顺着护工的视线看过去,
      下一瞬,他就整个人慌里慌张地朝后退去。

      凌以,从来没有见过封越那样的表情。

      像是见了鬼一样,封越头也不回地飞快离去。
      护工一愣,不解地看着凌以。

      而凌以只是哼笑一声,利落地跟着封越闯入了FYE的基地。
      护工不认识凌以,但还是很负责地拦了一下:

      “先生、先生,这里是私人住……”

      凌以却只是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推开了这个能将封越整个人抱起来的护工。

      蒋烨说得没错。
      他凌以确实是心软。

      或许,从封越第一次折腾他,而他没有当真用力挣扎时:
      就注定了他要被封越纠缠,从此色授魂与、输个彻底。

      凌以闯入FYE基地,
      暴力地一脚踹开了封越的房门。

      闻声而来的潘达惊讶地瞪大眼睛,
      却同时和白经理默契地劝住了那个想要报警的护工:

      “别担心,这老板他男朋友,不是外人、不是外人。”

      “原来是男朋友……啊?!男朋……唔唔唔?!!!”

      外界的喧闹被凌以关上的房门挡住,
      封越所有的狼狈都在此刻展露无遗。

      凌乱的被单、满地的袜子,屋内还有一股子说不清的味儿。

      见凌以进来,封越原本想遮掩一下,
      最终,还是徒劳地放下了手臂。

      桌子上,铺开来很多张纸。
      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很多简单的字。

      凌以看着封越,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大怒道:
      “为什么强行出院?!为什么不好好接受治疗?!”

      封越扯了扯嘴角:
      “……我在体会教练你曾经经历的一切。”

      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得了重感冒,鼻音极重。
      偏偏眼睛红润,一瞧就是没出息地想要哭鼻子。

      凌以嫌弃地瞪着他,忍不住骂:“你是有病么?!”

      封越看着凌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教练你还是走吧,许久未见,我怕我会忍不住。”

      凌以眉头紧锁:“忍不住什么?”

      结果,刚才还气息奄奄、哭包一样的封越,
      却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左手灵活而强势地、控制住了凌以。

      封越贴着凌以的耳廓,哭过的声音沙哑压抑而低沉。
      他说:“我会忍不住□□。”

      没想到竟然会听见这句话,凌以惊呆了。
      而后被烫着了,他气急地别开头、却想着封越的伤,不敢挣扎:

      “……跟我回基地去。”

      封越沉默地看着怀里的人,凌以的耳廓已经通红,
      颈侧也蔓延开来一大片诡异的红色,他微微闭着眼眸,嘴唇开合。

      这样的教练……
      封越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勉强自己松手。

      他摇了摇头:“你们还有比赛,我回去会耽误你。”

      凌以终于发火,他揪着封越的领口:
      “耽误个屁!你他妈的待在这里才是真的耽误我!”
      “你知道从基地开车过来有多堵车吗?!你知道这破路有多难走吗?!”

      封越呆住。

      然后,凌以就狠狠地将他拽起来、整个打包塞进了车里。

      在封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愤怒的猫咪、咬着小野狗的后颈皮,连拖带拽地、将人反向叼回了窝里。

      凌以开车,一骑绝尘。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FYE队员:“哦——”

      白经理摸了摸下巴:“好凶。”

      唯有护工还处于震惊里,后知后觉地:
      “那我这……还算不算24小时的护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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