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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春安 ...


  •   舒宁正开门,忽然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声音,接着灯火通明,几个婆子围住她们。
      为首的婆子是孙氏身旁伺候的嬷嬷,此时正笑觑着舒宁:“大姑娘这是要往哪儿去?”

      舒宁答不上来,抓紧门栓要开门,被另一个婆子一把按住。
      “大姑娘,明儿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姑娘还是回去好生休息。”

      这老婆子眼中泛着狠光,说话斩钉截铁毫不客气,点朱眼见她们不怀好意,当即护在舒宁面前。
      舒宁摇着头,嗓子里带了哭腔:“嬷嬷,你放了我好不好,我回扬州,再不碍着夫人的眼了,你们放了我好不好?”

      “姑娘若是走了,岂不是要二姑娘来顶包。”那嬷嬷手一挥,其余的几个婆子蜂涌上来,三两下拿住点朱,当即钳住舒宁的手,卸下她肩上的包袱,强行拽着回去。

      后门外的槐树下,徐盈月还在等舒宁,望着舒府后门院里忽然一阵光亮,暗道不好,可她也不能冲进府里带人走,等到四更天还没等到舒宁出来,便知道彻底走不成了。

      五更天时舒府又上了灯火,筹备着舒宁的婚事。
      舒宁在屋内哭得尤为伤心,最后是被府上婆子灌了药,浑身软弱无力,逃不掉,也哭不起,任人摆布。

      徐盈月天刚亮便过来,看到舒宁的情况万分难受,可也只能陪着她。

      惠太妃派来的宫女伺候着给舒宁绾发髻,又给她上妆,姑娘哭得狠了,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上妆的宫女尽最大的本事去遮盖,还是很明显,到最后是宫里的姑姑拍板定了妆容,好在有盖头盖着,外人也看不到。

      众人又伺候着给舒宁换上层层叠叠复杂的婚服,衣裳铺展开,绫罗上精致的绣纹栩栩如生,珠翠点缀在光线照射下熠熠生辉。
      正红色的嫁衣穿在舒宁身上,再戴上发冠,端庄典雅娴静温柔一下有了具象。
      饶是在宫里见惯美人的姑姑,都觉得眼前一亮,这般倾国倾城姿色,世间也少有。

      再晚些时候,平宁侯府迎亲的花轿抬来,谢玉自然是不能亲自来了,没有催妆诗,也没有拦门,喜婆敲门后便有人扶着舒宁出来。
      戏水鸳鸯的大红盖头盖在头上,舒宁看不清脚下的步子,全权由宫女扶着,由宫里的姑姑引路。

      上堂拜过父母便被扶出门上花轿。
      踏出门那一刻,舒宁心中好像有根线断了,这根线牵着她和这个家,虽然父亲不喜,可她直到被推出去之前,都还盼望着,有一天父亲能回头看看她,在她上花轿的时候能为她落一两滴泪,把着她的手殷切叮嘱:“汝自辞家门,愿夫妻和睦,相敬如宾,携手白头。”

      然而并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甚至没有开口说句话,只点头“嗯”了一声。

      谢家的排场足够大,时间如此仓促,还能准备得这样齐备已经是难得了,可舒宁只觉得耳边的唢呐声格外吵闹。
      舒宁的泪水掉在面前衣襟上,可那又有什么,也没人看到。

      夕阳的余晖中,敲锣打鼓的队伍占了长长一条街,吸引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有人道:“舒姑娘得了门好亲事,高攀上平宁侯府,换旁人只怕做梦都要笑醒。”
      有人说:“说这风凉话作甚,换你家姑娘上花轿你可愿意?”
      有人叹:“好好的姑娘,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样的事,这辈子算是掉进火坑,毁了!”

      舒宁坐在花轿里,听着外面的话,眼泪跟断线的珠子掉下来,慢慢接受这个事实,等待属于自己的不幸。

      惠太妃到底是在宫里磋磨过的人,又是圣旨赐婚,直接借了内府局的人来帮忙,虽然忙些,可办得还算体面,没让人觉得轻慢了舒家姑娘,相反,这样郑重,给足了舒宁的面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灯火初上,没有谢玉在丝毫没影响宾客的热闹,丝竹歌舞,热闹非凡。
      舒宁独自拜过堂便被送进婚房,服侍的人让她坐在床上,盖头盖着,她能感受到身后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是谢玉。

      谢玉的手摊在外面,舒宁坐下后,正好碰到他的手,舒宁心头一颤,暗暗挪动身子,离开他手的位置。
      他这样子,怕是不能起来揭盖头吧。

      舒宁手足无措的等着,房间里空荡荡的,点朱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龙凤呈祥的红烛登花“哔剥”作响,惠太妃推门进来。

      “舒姑娘。”
      舒宁一怔,是惠太妃在叫她。
      “我是谢玉二姐,今后便唤你阿宁吧。”她说着,拿了桌上的喜称,挑开了舒宁戏水鸳鸯的盖头。
      映入舒宁眼帘的,是一张温和大气的脸,带着亲切的笑容,看着这样一张脸是很难让人生气的。

      “累着了吧,”惠太妃主动给她倒来一杯茶,端到她面前,“成亲是辛苦,今日苦了你了,先喝点水,我已经让人去拿吃的了。”
      舒宁没说话,她被家里婆子灌了药,到现在已经恢复了力气,但已经没用了。
      她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小口,防备地望着惠太妃,又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床上的谢玉。

      “听说你不愿嫁过来。”惠太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舒宁对面的凳子上,仍旧笑眯眯看着舒宁。
      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虽被封为太妃,可她这年纪,实在是可惜了。容颜未老,还有沉鱼落雁之姿色,和舒宁是不一样的气质,若说舒宁是静谧安宁又富贵娇柔的海棠,那惠太妃就是雍容大气饱经风雨的牡丹。

      不过她并没有要斥责舒宁的意思,“依他的名声,你不愿意嫁也是正常的,这门婚事,本就是我自作主张。”
      舒宁抬眼看向惠太妃,睫毛轻颤,所以从始至终,要的不是什么舒家嫡女,要的就是她?舒宁心中困惑,为何又偏偏是自己?

      舒宁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家的事,想必你也听说过,谢玉从前,不是这样的,在我眼里他也从未变过。阿宁,我要向你道歉,我是没办法了,才将你拖进着漩涡。”

      谢玉的事她自然听说过,可都只是听说,惠太妃从自己的姓名说起,她叫谢瑶,是谢玉的二姐,姐弟俩一起长大,父母恩爱,阖家幸福,兄长年轻有为,姐姐嫁得扬州别驾,谢玉前途似海,自己也有一门满意的婚事。
      可意外突如其来,谢瑶在宫宴上被皇帝看中,册为惠妃,随后谢玉刚踏进官场,初入户部就因为一个账本牵扯进诸王夺嫡的滔天大罪中,诛连全家。

      父亲被斩首,兄长和谢玉被流放,母亲一头撞死在府门前的石狮子上,长姐远在扬州,听闻噩耗难产而死,平宁侯府自此凋落。
      谢瑶缓缓将谢玉这么多年的遭遇说出来,他和兄长被流放到北地充军,兄长体弱,半路上就被折磨死了,可谢玉眼睁睁看着兄长被暴尸荒野,却不能给他收尸,在军营中受了无数的折磨和苦难。

      虽有后来诸王之乱中力挽狂澜,实际上他的身体已经被损耗得不行了,这次又因为陛下立后的事和陈国舅当面锣对面鼓的对上,才有了这次劫难。
      “那为什么是我?”舒宁问。
      她虽同情谢玉的遭遇,可为什么是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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