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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春安 ...


  •   夜里的凉风穿过碧纱窗,吹进烟罗帐,拂过舒宁的面上,清凉柔软。她眉头舒展,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梦里她在扬州瘦西湖上泛舟,穿梭于藕花之间,在小金山望月,折一枝梅花别在耳际,与三五好友谈笑风生,人散后又回家扑进祖母怀里酣眠。

      醒来时,祖母指点她针黹,金丝银线绣出璀璨绣品,隔壁顾三郎端着一盘他父亲从岭南捎来的荔枝给她,一边剥荔枝一边夸她绣工好。

      在秋日猎兔,见到一个锦衣少年郎,高头大马意气风发,马后捎着一只兔子和几只野鸡,策马从林中出来,然后笑着把兔子给了她,又策马而去。

      兔子还活着,她惊喜之下回头看,那少年郎已经走远了,空留下一个鲜衣怒马的背影。

      舒宁常常做这样的美梦,仿佛她还在扬州,还在祖母身边。

      画面一转,她又梦见堂上挂上白绸白花,祖母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叔伯婶娘们抱着她哄。

      再转,她就被接到京城了,接到现在的小院,人生地不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那个唤作父亲的男人印象模糊。

      一场美梦被惊醒,已是旭日初升。

      点朱撩开床帘,笑着唤她:“姑娘该起床了,今儿还要去三清观呐。”
      今日是母亲的生祭,她可记着要把折好的金箔纸供在母亲牌位前。

      阳光透进来,洒在床上,舒宁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挡了一下略微刺眼的光亮,长发垂散在腰际,柔软又慵懒。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伸腿下床趿鞋,还没睡醒似的浑浑噩噩摸到妆台前,由丫鬟伺候着梳洗。

      点朱笑她:“姑娘这没睡醒的样子,真像在扬州那会儿赖床用的招。”
      从前在扬州她赖床,祖母来叫她起床她就作出这幅样子,叫祖母看了心疼,又准她多睡会儿。
      “如今哪里用得着这样的招。”舒宁懒懒的说道。
      如今连早晚请安都免了,她愿意睡到什么时辰都没人管。

      可就是这样,她反倒睡不着了。

      点朱本是想说两句开心的话逗她乐乐,可怎么看,舒宁都不像高兴的样子,话到嘴边反而说不出来了,生怕嘴笨又惹姑娘伤心。

      舒宁正闭目由着人给她梳妆,忽然想着舒怡答应还她的东西还没送来,便吩咐小丫鬟过去问问,“你就说是她昨日答应我的,她心里明白是什么事。”
      小丫鬟领了吩咐,退出门,往二姑娘的院子去。

      不多时,舒宁这边收拾打扮妥帖,小丫鬟便回来了,衣裳兜了小半袋子钗环首饰,都是从舒宁这儿顺走的。
      舒宁检查过,翻出母亲那支并蒂海棠簪子,小心从头到尾看一遍,确认没损坏,这才放下心来。

      舒宁今日穿了身素净的襦裙,头上钗环也简单,这会儿将那并蒂海棠簪戴在头上,素净中透着一点婉约可爱,通身干净纯洁,叫人看着就舒爽。
      下人早已备好马车,也早就向孙氏禀明过,带上祭奠的用品和行囊,这次去打算在三清观多待几日。

      从舒府出门一路往三清观去,路上遇见一队铁盔冷甲的兵蛮子,吓得街上的人连连避让,舒宁的马车自然也是避让在一边。
      舒宁轻轻推开一个缝隙往外面看,看这阵仗像是要去拿什么人,舒宁心里祈祷,求这一路能安安稳稳到三清观,可别节外生枝。

      她刚关上窗子,就听见外边有人敲窗户,舒宁心里发紧,怯生生打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胡络腮兵路子的脸,可将她吓了一跳。

      好在那兵蛮子还算讲道理,朝她拱了手道:“姑娘,我家侯爷在捉拿犯人,见那恶贼在姑娘马车这边消失了,为确保姑娘安全,还请姑娘下车,让我等检查一下。”

      “可是、我们并未包藏恶贼。”点朱答话。

      舒宁顺着大胡络腮的身后方向看去,他口中的侯爷不是别人,正是平宁侯谢玉,他一身劲装骑在马上,薄唇紧闭神情阴郁,撩眼看来正对上舒宁的眼神,吓得舒宁急忙避开他的视线,拉住点朱,对那大胡络腮柔声道:“这位官爷,我们是清水巷舒家的,往三清观去祭奠亡母,并未见过什么恶贼,这便下车应检,劳烦官爷查仔细些。”

      点朱扶着舒宁下车,规规矩矩站在旁边,周围围了许多人,也不知是看热闹还是没来得及跑掉,总之都被当兵的人控制住挨个儿盘查。
      那大胡络腮亲自仔细检查了马车一遍,连车底都没放过,也没查出什么来,都是些姑娘家的东西和祭奠的用品,便禀报谢玉:“侯爷,没有。”

      舒宁悄悄看了谢玉一眼,只见他脸色更加阴沉了。
      舒宁不敢动,有人来禀报,在城门方向发现那罪犯的踪影,谢玉嘴里吐出“去城门”三个字,便策马朝城门方向奔去。
      舒宁抬头看了看谢玉离去的背影,蓦然涌上一股熟悉之感。她还没来得及回味这股熟悉之感从何而来,点朱已进催着她上车了。

      马车重新滚动,点朱松了一口气,跟舒宁抱怨道:“这谢侯爷可真跟传闻中没差的,真是个凶神恶煞,一张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可怕得很,谁若做了他的夫人怕是要被吓得背过气去。”

      舒宁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可不是,昨日花朝宴就见识过了,点朱留在津水桥没过去看着,随随便便就要扔人喂鱼的人,真是可怕得很。

      马车在三清观外面停下,早有知道她要来的小师父在观门前等着,带她进观里。点朱去禅房安置,小师父领着舒宁拜过三清真人,又将她领到供奉着她母亲灵位的地方去。

      舒宁对母亲的了解并不多,模糊的印象也是从祖母口中听说的,祖母说她生得肖母亲,舒宁揽镜自照时,常常会透过自己的相貌,去想像母亲是何模样,只可惜都不能勾勒出母亲的容貌。

      有时她常常会羡慕舒怡,有疼爱她的父亲母亲,还有个虽然经常拌嘴,但遇着事情也会护着她的弟弟,舒宁偶尔会想,若是母亲还在,她大抵也会过得像舒怡那样欢快。

      舒宁在母亲面前供上亲手折的金箔纸,又给母亲上香烧纸钱,在母亲灵前抄了经文供奉上,一连住了四五日,听见家里来消息,要她赶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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