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温茶》望久

10、【10】

　　这周末方思蕊终于得到了社畜应有的基本待遇，周五晚上连人带着东西就来到了姜音家里。

　　“我天！”方思蕊在厨房里在姜音耳边一句接着一句感叹，“我的天呀！”
　　姜音：“......”

　　“来让一让。”姜音把她往旁边赶了赶，拿起架子上放的紫菜，顺便问道，“紫菜多点还是少点，要加虾皮吗？”

　　“那些都不重要。”方思蕊问道，“你搬来多久了？”
　　不等姜音回答，她自顾自地接上：“两年了吧！就算不到两年六百天总有了吧！”

　　“对门，多好的地理位置啊！”方思蕊一脸你不争气的表情，“换个人孩子都要出生了！”
　　姜音：“？？？”

　　“知道你为什么单身吗？”方思蕊说，“那就是自己怂还不让姐妹帮你。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个人，我早就帮你......”
　　看她越说越激动，姜音忙打断：“晚饭还吃吗？”

　　“没说过话总见过长相吧。”
　　“晚上看电影吗？”

　　她们两个各说各的，话题完全对不上。

　　方思蕊：“按我对你的了解，这个是你喜欢的类型。”
　　“我买了寿司。”看她还想开口，姜音又说，“还有炸鸡，可以晚上看电影的时候吃。”

　　方思蕊：“......”
　　知道她不想聊这件事，方思蕊恨铁不成钢：“你就逃避吧！看再过几年阿姨逼着你相亲的时候怎么办！”

　　姜音静默着不出声。
　　到不了那一步，真到了......那就再说。

　　“姜姜，二十多年了，你打开微信，翻翻你的通讯录，不说让你聊天了，你里面能找出五个和咱们同年龄段躺列的男生吗？”

　　不用翻，她们都清楚的知道没有。
　　不说男生，女生都没有几个。

　　姜音把自己的世界封得太死，她没想过出去，也没想让外面的人进来。
　　她的社交圈说大很大，说窄也窄得再挤进去人都困难。

　　姜音眸子一垂，装作语气轻快想插科打诨想让这件事情过去：“微博有，我有好多关注呢，总能.....”

　　“行了吧！”方思蕊白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但又看不了她佯装逞强的样子，心软地顺着她岔开了话题，“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去给你寄刀片的。”
　　说完方思蕊又恨恨重复一遍：“刀子精！”

　　刀子精就刀子精，只要能换个话题，姜音能连夜写十万小甜文回报社会......前提是她能写出来的话。

　　最后姜音也没写成小甜文，而是坐那儿想正在更新文章的情节，死了好多脑细胞。

　　每次聚会要是在连载期内，姜音就抱着笔记本写，方思蕊就坐她对面插着耳机追剧或者打游戏，每次到激动人心的时候还要控制着音量防止打扰到她。

　　但今天除外。

　　“嚯，帅！”
　　“跑起来跑起来！”
　　“诶对，有汗就擦啊，腼腆什么.....用什么毛巾啊，球服掀起来！都一个小区的，见外什么！”
　　......
　　......

　　姜音：“......”

　　方思蕊这时候活像个老色披，和她在外面的御姐形象相差甚远。

　　看到隔着几百米，从不承认自己近视的人又把她那近视三百度的眼镜拿出来，蹲在地上贴着阳台的玻璃看得正认真。

　　姜音忍不住了，问道：“你能看清吗？”
　　“必须能。有条件最好，没有条件创造条件我也能！”方思蕊头也不回但也不忘拉踩，“以为我是你吗？近水楼台的，也不知道为自己谋点福利。”

　　说完方思蕊才扭头有些嫌弃道：“没吃过猪肉又没见过猪跑第一人。”
　　姜音：“......”

　　“真的，我能采访一下你吗？”这时方思蕊完全转过身，蹲着往前移到姜音面前，表情语气很是真诚问道，“你天天话都和男生说不了几句单身狗，是怎么写出让我尖叫的男主、让我落泪的爱情的？不科学啊！”

　　“......”
　　被拉踩的单身狗本人停下码字，她放在键盘上的手指下意识在指腹下的字母键上点了点，“不冲突。”

　　方思蕊一脸我听你表演。

　　姜音言简意赅道：“想。”

　　方思蕊无语，丝毫不认同地给她竖起大拇指，又说：“不愧是你，但是想像也要有素材不是。”
　　“书、电视剧电影、记录片都.....”

　　“不不不。”方思蕊连连摇头，“有些你置身其中观察出来的和隔着层膜看到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姜音静默，看着她没答话。

　　方思蕊说：“你试试看，其实感觉真的不一样的，不是说艺术来源于生活么。”
　　“而且外面阳光真的很好，我想让你出去转转。”这时方思蕊话音一转，语气活泼了几度，“然后晒晒太阳，进行进行光合作用......”

　　姜音朝窗外望去，眨了眨眼，天气确实很好，但阳光太耀眼了。

　　照得姜音的眼睛都睁不开。

　　-

　　这天，姜音又去图书馆借了想要的书，回到小区的时候，她仰面让阳光落在脸上，心中默默说：晒到太阳了，也没什么区别。

　　这么想着，本应直走回家的人却拐了弯。

　　隔了很久，姜音再一次坐到了篮球场外的长椅上。
　　不用隔着几百米连猜带看，这次她近距离的、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篮球场上每个人的表情。

　　今天是周日，人不算少，偌大个篮球场里几乎每个方位都挤满了人。

　　姜音在场外看了很短的时间，想到什么，她的手指蜷了下，接着起身，朝篮球场内走去。
　　越往里走姜音的心跳有些加快，但这种心跳是她可以接受的，所以几乎没有停顿她就往里走去。

　　场内三两结对坐着人，有打累了正在休息的，也有约着出来正在聊天的小朋友们......
　　姜音环视了一周，最后朝着相对人少的东南角方位走去。

　　不就是置身其中的观察么，她可以，才不是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第一人。

　　其实姜音不怕人多的地方，但怕都成群结队只有她孤单影之的地方.....这极容易让她联想到当时被人悄声议论、指指点点的时候。

　　那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所以她已经学会极大缩小自身的存在感，但似乎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在姜音坐那里观察的时候看到离她最近的那队人似乎在谈论她的时候，姜音整个人瞬间僵硬起来。

　　姜音几乎是下意识就低下了头，余光扫到有人走来时她更加紧绷。
　　她想立即站起身回家，但来人速度更快，没等姜音动作就听见了两声重叠的声音：“姐姐姐姐.....”

　　听到声音，姜音本要起身的动作停了下来，两个人的声音，一男一女，虽说没看到脸又隔了段时间，但她还是听出来了。

　　姜音抬眸看向那个男生，果然，是那天醉酒的小年轻。
　　小年轻正在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
　　她有些生无可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求求了，千万不要再给我介绍男朋友。

　　“姐姐。”耳边那个女生又响起，她化着妆，穿着漂亮裙子，能看出来是经过精心打扮的。见姜音看过来，她指了指对面的休息椅，“我们能换一下位置吗？你能去那边坐吗？”

　　对面是还有个位置，但上面放着衣服。

　　女生还在说：“等会儿他们要在这儿比赛，我负责计分，坐这里看着比较方便。”

　　她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姜音看了眼对面放着衣服的位置没答话。
　　见姜音没说话，她又开始撒娇：“现在只有这个场地是空着的了，我们就换一下嘛。”

　　“不换。”没等姜音开口，宋南忍不住开了口，“怎么，你们就差这个位置？”
　　女生一噎，似乎没想到被人拒绝：“我们人多......”

　　“人多怎么了？”宋南指了指长椅旁的空地，“旁边这么多地方还装不下你们了？”
　　姜音也愣了一瞬，她没有想到宋南会开口。

　　女生有些生气：“你......”
　　“还有，”宋南并没有给她机会，“姐姐，你能别叫她姐姐吗，看面相你俩指不定谁大呢。”

　　姜音：“......”
　　那个女生就是化着妆也能看出来并不大，也是十八.九的年纪，说不定还没宋南大。
　　姜音突然想和宋南学学气人的本领。

　　果然，几句话，宋南就把人气得脸色铁青。
　　看着女生转身带着杀气的模样，姜音害怕她一会叫人过来打群架。

　　姜音还以为宋南想起醉酒那天的事，所以才帮她。
　　向他看去时，宋南已经又换了张面孔，如刚才般双眼发亮的看过来，正正好和姜音的视线对上。

　　姜音：“......”

　　他们面面相觑了片刻，最后还是姜音先反应过来，正准备道谢离开时宋南也开口了：“姐你也是这个小区的吗？”

　　姜音一愣，突然发觉宋南断片的记忆也许并没有回来。
　　宋南不记得她，同样也不认识她。

　　姜音点了点了头，肉眼可见他的眼睛亮了两度。

　　“.....”
　　姜音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他又要语出惊人。
　　和他一起打篮球的那几个人就在不远处看着，姜音也不想在这个场合被人介绍男朋友，她找好借口就准备溜了。

　　“姐你喜欢撸猫吗？银渐层，贼可爱。”
　　宋南话题跳跃得很快，姜音不知道怎么就跳到猫咪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宋南的眼神又亮了两度。

　　“那哥养的有。”宋南很热情，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几人，“还养了两只，那只小的毛茸茸。”
　　姜音其实并不知道他指的谁，但她望过去的时候中间有个人向她招了招手。

　　她视线一顿，隔了几秒才想起是那晚去傅梁予家给她开门的人，出于礼貌，姜音点头当做回应，但她还是不知道宋南是什么意思。

　　“我有好多照片。”宋南殷切道，“你要看吗？”

　　“啊？”姜音还有些懵。
　　“来我们加个微信。”宋南把手机拿出来，热情洋溢，“我发给你。”
　　姜音：“.......”

　　姜音静默了几秒，还是抬手拿出手机，但她刚拿出来就被人打断。

　　“你扫我还是我......”
　　“不加。”

　　听到声音，姜音一顿，转过身，就见傅梁予手中拎着水站在他们身后。
　　傅梁予今天穿着球衣，踩着运动鞋，看着如大学生般，青春洋溢，他逆着光，无端闪了人的眼睛。

　　傅梁予向姜音招了招手，随即走到他们身旁，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宋南打断。

　　“哥，你别这样。”宋南疯狂向他使眼色，“猫咪多可爱，我加上我姐后分享一下怎么了。”
　　傅梁予却还是那两个字：“不加。”

　　看着宋南挤眉弄眼智商不太正常的模样，傅梁予皱眉问道：“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
　　宋南：“......”

　　宋南半天才咬牙切齿回：“闪着了。”
　　说完不再看他那不解风情的哥，转向姜音，就这还硬生生挤出个笑硬夸：“其实我哥平时挺好的。”

　　姜音嘴角抿着笑，点头道：“嗯。我知道。”
　　说完她又看向对傅梁予，问：“你们一起打球的吗？”

　　傅梁予扬了下嘴角，点头，“去拿了点水。”

　　就算不怎么熟稔，但一看就是认识。

　　宋南站在一旁，有些懵逼：怎么可就认识了？
　　他还没要到微信再推给他哥呢！

　　说完他立马反应过来，抢过傅梁予手中的水，“原来认识啊！认识好啊！那你们聊，我去把水分分。”
　　还没走两步，又转过身在他哥的眼皮子底下顶着压力扫了姜音的微信号，嘴里还叮嘱着：“姐，记得同意啊。”

　　傅梁予却在旁边对她说：“不想加就不加，不用理他。”
　　他没有压着音量，还没走远的宋南把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宋南：“......”

　　姜音没忍住弯了眼睛，低头点了接受，旁边还有人在等着，她对傅梁予说：“你们玩儿，我先回去了。”
　　时间不长，但已经足够了，她好像有些明白方思蕊的意思了。

　　姜音还没走到家，手机就震动几下，全是微信消息提醒，消息也全部来自同一个人。

　　看着显示的6条未读消息，姜音愣了下，随即点开，看到内容的那瞬间就弯起嘴角。

　　里面是猫咪的照片，银渐层，很可爱。
　　那只绒毛还没掉完的猫咪毛茸茸的就像猕猴桃，让人想摸一摸。

　　往下滑，最新一条是傅梁予发的字，他说：下次可以抱过来给你看看。

---

作者有话要说：　　宋南：姐，撸猫吗？缺弟弟吗？加微信......
傅梁予：不撸、不缺、不加，你滚远点。
宋南：嘤！好无情一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