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单恋血泪史》贡茶

3、第 3 章

　　白微要出门上香，自得去跟主理侯府中馈的婶子季氏说一声。
　　苏太君共育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便是武安侯白启明，因白启明嫡妻夏氏早亡，侯府未分家，便推了二儿媳季氏主理中馈。

　　季氏听得白微要出门，现出为难的神情，叹道：“尚夫人早前递了帖子，说今儿要上门拜访，我且得在家待客，却陪不得你出门子。阿杏和阿满因前日跟着你出门，被老太君责骂了一通，罚她们抄字，字还没抄好，今儿可不敢跟你出去。”

　　白微摆摆手道：“婶子不用为难，您给我安排一辆马车，我带着千琴和绿荷出门就好。”
　　季氏还是为难，“阿微，别家府中的千金小姐出门子，不是长辈陪同，就是姐妹陪同，要不然就一大堆婆子跟着，只你带着两个丫鬟，到底寒碜，这样，待我跟老太君禀一声，派几个婆子跟着罢。”

　　白微去年跟着父亲回京，初进府时，苏太君也照例给她配了一屋子人，其中便有几个能干的婆子，但前些日子，却有婆子在屋内烤衣裳以致失火，幸好发现得快，才没有烧死人，苏太君大怒，把那几个婆子全撵走了。
　　苏太君本待再给白微挑几个妥当人，偏又发生杜枕之和顾表妹的事，一下气得没有心思，至今日还没挑定婆子过来。

　　白微听得要禀报苏太君，忙道：“因着婚事受阻，我想去上香求保佑，但这会祖母正在气头，只怕不让我出门哪。婶子，我早去早回，就不惊扰祖母了。”
　　季氏想了想道：“那便让宁嬷嬷跟着你出门罢！”

　　宁嬷嬷是季氏身边的婆子。
　　季氏也怕白微出门又惹出什么事来，因想派个婆子盯着。
　　白微点头，隔一会就带着宁嬷嬷并千琴和绿荷出门，往思觉寺去。

　　宁嬷嬷惯常跟着季氏出门，倒是熟门熟路，一至思觉寺，就带着白微进大殿上香，又怂恿她求了一支姻缘签。
　　宁嬷嬷领着白微去解签。

　　白微一路走，一路观察思觉寺的僧众，这处香火鼎盛，出家人日常只要念念经敲敲木鱼即可，并不辛苦。
　　待明儿，再去京城最大庵堂观察一下。
　　若不嫁人，好像只能出家当姑子了。

　　她想了一会，却发现想出家，困难颇大。
　　其一，祖母与父亲定然不许。
　　其二，出家就只能吃斋，从此就要辜负世间的美食了。
　　其三，一天要坐好几个时辰念经，屁股会坐红的吧？

　　不当姑子的话，哪远走他乡？
　　白微思考一下，又觉得可行性不高。
　　远走他乡的话，餐风宿露，不能随时沐浴更衣，时刻提心吊胆，很凄惨的。

　　很快的，一行人到了解签处。
　　解签的老和尚一看白微的签，就笑眯眯道：“上上签，施主能得一桩极好的姻缘。”
　　白微一边听老和尚解签，一边走神。
　　杜枕之都和他表妹这样了，她还能得一桩好姻缘？
　　唉，神佛也是会哄人的嘛！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杜枕之不和他表妹这样，她嫁进杜家，也未必是好姻缘。
　　凭杜家那些人对规矩的严苛要求，她成了杜家媳妇，也不知道要惹多少气？
　　要是嫁了人，不须侍候翁姑，夫婿且早死就好了。

　　白微这会突然羡慕起手帕交罗云芝。
　　罗云芝的父亲是镇北大将军。
　　大将军前几年跟着武安侯一道镇守边关，当时也携了家小一起，小女儿罗云芝跟白微走得近，至罗云芝跟着母亲回京，两人还时不时通信。

　　前年，大将军将罗云芝嫁与一个父母双亡的副将，不到半年，副将旧伤复发亡故了，于是罗云芝成了小寡妇。
　　罗云芝有父兄护佑，嫁妆丰厚，住着大宅子，再过继了一个小娃儿当儿子，十八岁的年纪当家做主，日子过得十分逍遥。

　　她是不是也要学罗云芝，满京城悄悄打听一下，看看哪个副将有严重旧伤，到时说服父亲，让父亲体恤下属，将自己嫁与这样一个人，待半年后，那人旧伤复发亡了，自己就跟罗云芝一样逍遥了。
　　白微越想越觉得这是一条最佳道路，心思一下活泛起来，眉眼也透出笑意来。

　　宁嬷嬷见白微脸上有笑意，便念一声佛道：“姑娘这样的人才相貌，自然会有好姻缘。”
　　正说着，那边跑来一个小沙弥，对着白微躬身施礼道：“这位施主，有一位姓杜的施主，在那边静室，说请你相见，他有事要说。”
　　姓杜？杜枕之？

　　宁嬷嬷和千琴一听，早已一左一右架住白微，劝说道：“杜公子到底是姑娘的未婚夫，这会相见说话，也不算越礼。姑娘且听听他要说什么，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杜枕之在静室中候了片刻，便见门一响，小沙弥引进一行人，打头的，正是白微。
　　杜枕之站起，看着白微道：“阿微，你坐！”说着又去看宁嬷嬷诸人，“我有话要单独跟阿微说，你们出去守在门外罢！”

　　宁嬷嬷诸人便看向白微。
　　白微落座，轻轻一笑道：“杜公子，她们都是我心腹，凡我之事，她们皆知晓，你有话尽管说，不必避着她们。”

　　杜枕之有些无奈，可这会若不说，过后更难解释，因道：“阿微，我跟表妹的事，纯属误会。昨儿那个到我家门前大闹的嬷嬷，已经招认，说是受了别人指使，有意破坏我们两人婚事的。”
　　白微奇怪了一下，“除了你表妹家，还有谁想破坏我们婚事？”

　　杜枕之皱眉道：“那个嬷嬷也说不出所以然，但她确实收了好处。现下推测，是有人不想你家和我家联姻。”
　　他看定白微，“阿微，现下风波闹得太大，唯有我们提前成亲，才能平息流言。”

　　白微不与杜枕之对视，只看向窗外道：“杜公子，我们成亲了，哪你表妹怎么办？她要是真个寻死成功，你难道不会内疚一辈子？且这条罪责，我如何担得起？”
　　杜枕之垂眼道：“姨母说了，已叫人看着表妹，之后，会将她远嫁。”他说着，想起表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确实有些内疚。

　　白微正欲说话，却听得门一响，一个姑娘哭着冲进来，走到杜枕之跟前道：“表哥，你真想看着我死么？”
　　众人一瞧，好么，顾若兰都追到这儿来了。

　　白微站起来要走，那边杜枕之却一手拨开顾若兰，过来拦住白微，急道：“阿微，趁着表妹在，正好说清楚。”

　　此时，门再度一响，进来三人，领头的少年公子身着杏色底菖蒲纹杭绸直裰，气质高华，俊俏风流。
　　少年公子手一伸，拦住杜枕之，冷声道：“杜公子，你已有表妹，就别再骚扰阿微了。”

　　杜枕之一怔，这人是谁？
　　白微同样一怔，这人是谁？

　　齐洛天这会已转向白微，暂时收敛眼底那份喜意，只等白微认出他来，就要赶紧拦住话，掩饰身份，再让她跟他出去外面说话。
　　白微却是一脸迷惑，问道：“这位公子是？”

　　齐洛天心头喜意瞬间消散，眼神冷厉起来。
　　好你个白微，小时候给朕换小丫头的衣裳，当时脱得一件不剩，上上下下全看过，还摸过朕的脸，现在你说你不记得朕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齐洛天来时，怀着巨大的期待，一心以为，白微见了他，定然惊喜万分，两人叙旧，叙着叙着，“旧情复燃”，然后……
　　结果人家不记得他了。

　　胸口生痛啊！
　　痛得七窍要冒烟了。
　　齐洛天硬梆梆道：“我姓夏。”

　　小时候，白微将他打扮成小丫头，悄悄带出去玩，碰着人问姓名，就让他姓夏，叫夏小小。
　　他都这样说了，该记起来了吧？

　　白微闻言，却是惊喜，问道：“你是景容表弟？”
　　白微上京后，自是去外祖家见过舅父与舅母，也跟几位表姐妹见过，只不见表哥夏景初和表弟夏景容，听闻，他们两人去江南未归，现下这位少年公子亲昵喊她阿微，又自称姓夏，料着是夏景容表弟了。

　　齐洛天这几个月令宋南风监看白微，白微见过何人，有什么亲戚，全一清二楚，当下一听她喊出景容表弟，便知道她误会了。
　　攀个亲戚关系，先料理了眼前这麻烦也好，不过，不能是表弟，须得是表哥才有威力。
　　齐洛天神情冷冷，纠正道：“我是夏景初表哥。”

　　白微有些微怔，这位俊哥儿瞧起来脸嫩，最多十六，竟然不是表弟，而是表哥么？
　　现下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了，白微顺势道：“见过表哥！”
　　齐洛天“嗯”一声，算是认亲完毕，淡淡道：“出去说话！”

　　杜枕之这会回过神来，又要来拦白微，却被顾若兰扯住了衣袖，一时甩不脱。

　　白微跟着齐洛天出了静室，两人走到幽静处，方才停下脚步。
　　宁嬷嬷带着千琴和绿荷缀在后面，都互相打探道：“他真是夏家公子？真真想不到，夏家公子这般出众。”

　　齐洛天这会凝视白微，问道：“你想嫁个什么样的？”
　　小时候，他也这样问过白微，当时白微笑嘻嘻，括他鼻子道：“嫁你这样的好不好？”
　　他当时虽年小，还是红了脸，硬是不开口答应。

　　风拂过，寺内檀香味弥散在空气中，小时候这一幕，清清楚楚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