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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赐婚(补结尾) ...

  •   天边泛起初阳的金色,将军府内的气氛因内侍官的宣旨声而变得紧张且肃穆。
      祝暄跪在最前头,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将军府遗女祝暄,明德有礼,柔顺温良,兰心蕙质,朕爱之如女。是以赐婚于平远侯谢峥远,顺天应时……”

      耳边忽地响起一阵尖锐的轰鸣声,圣旨后面的内容她已听不清,霎时间只觉脑海中不断晃过陌生的画面——

      枝叶繁茂的红枫树下,挺拔的身影站在身后为她轻轻晃着秋千,枫叶的火红几乎与天边的晚霞染成一片;
      张灯结彩的日子,她守在府门口,却见那挺拔的身影扶着一素衣女子从马车走下,二人瞧起来亲密异常;
      昏暗的房间里,她疲惫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耳边似乎有谁的轻笑声,而眼前最后掠过的是一片素白的衣裙……

      不知过了有多久,轰鸣声骤然消失,便听得茗喜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边:“姑娘,姑娘?该接旨了。”

      四周寂静无声,祝暄抬眼,只记得了其中的“赐婚”二字。
      “祝暄接旨。”她怔怔接过递到跟前的圣旨,而后被茗喜扶着站起身。

      “姑娘既已接旨,奴便也不再多留了。”内侍笑着说道,却又想起什么,“圣上昨儿看了姑娘的信,今日特意叮嘱,姑娘若有不适随时可召太医院的人来看。虽是择日而婚,却也是要早日把身子养好。”

      这是在提醒她婚事已定,婚期也将不远。
      祝暄淡淡笑着点头:“我知道了,有劳内侍大人。”

      现下天已大亮,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也仍是抵不过风的寒凉。
      待送走这一众人,府内也总算是恢复了平日的清静。
      祝暄重重呼了口气,因着方才的事还有些恍惚。

      自从上月她得了场病醒来后,便隐隐觉着自己忘了些什么,偏偏又寻不着半分蛛丝马迹。
      那会儿因着快到父母的忌辰,她心中压抑的事情一多,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谁都怕她。
      如今事情过去倒放松了不少,只是失忆之事终究困扰着她,却又不能同他人提及……

      “姑娘,你方才是怎么了?”茗喜扶着主子往回走,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她此刻苍白的脸色,“要不奴现在叫人去宫里请太医过来?”

      “不必。”祝暄摆摆手,下意识地想要温习脑海中晃过的那些画面,却冷不丁觉着模糊又遥远,甚至连一开始的颜色都有些记不清了。
      就仿佛是话已到了嘴边却又忘记,实在难受。

      她近来记性一向不好,难不成是那场病让她烧坏了脑子?
      说不定真得叫太医来瞧瞧了……

      “姑娘!”身后忽响起这么一声唤,将她的思绪拉扯回来。
      只见那小厮一脸为难:“姑娘方才吩咐关门的时候,来了位公子,非要说是姑娘的兄长,我们拦也拦不住,这会儿人已闯进来了!”

      茗喜忍不住皱眉:“姑娘何来的——”话未说完便哽在喉中,茗喜的手腕被祝暄紧紧握住。

      祝家子嗣单薄三代单传,唯独到了祝暄这辈生了个女儿,长央郡主身娇体弱不宜再孕,夫妇二人自然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女儿。
      若说祝暄有兄长也只能是皇家的表兄,可皇子又何须闯进来?

      “难不成是……”
      两人几乎是同时想到了在宫中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某人,而那人也刚好被几个小厮围着寻到了此处——

      祝暄:“……”
      不得不说,这谢家的和殷家的还真是阴魂不散。一个让圣上火急火燎地赐了婚,一个又平白无故地找上门来。

      她僵硬地扯了下唇角,略有尴尬地屏退一众小厮,这才望向那人,客客气气道:“不知殷二公子驾到,有失远迎。”

      “倒也不必远迎。”那人嘴角的梨涡漾起,眉尾轻轻一挑,朝这边走过来,“只是几个时辰不见,妹妹别来无恙。”

      妹妹?倒也不必入戏如此之深。
      难不成是来讨债的?
      祝暄心虚地笑了下,转而带着人朝前厅走去。

      两人先后落座,她吩咐人奉了热茶,又端上来几碟子点心招待,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殷二公子不请自来,想必是有事要说?”

      殷无霜垂眸抿口茶,哀叹一声:“看来是祝小娘子贵人多忘事,昨儿还叫我来送东西,今儿我便成了不请自来了!”

      祝暄不解:“我何时说过这话。”
      这人怕不真是要来讹她的?

      只见殷二公子又瘪嘴叹了口气,朝身后的小厮使眼色,立马便有一精致的食盒被递到祝暄的面前。

      殷无霜走过来亲自将食盒揭开,满满一碟子的奶酥泛着漂亮的金黄色,香气扑鼻。
      “昨日妹妹的那盒奶酥已经不新鲜了,我便让府里的糕点师重新做了一盘,妹妹尝尝?”

      听得“奶酥”二字,祝暄不由心中一顿。这才想起昨日将东西塞给这人匆匆逃离时的场景。
      当时那些话不过是她脱口而出,并未思量过多。只是未成想,这人竟还特意又送一盘过来。
      虽然是以这种赖皮的方式……

      眼看这人已经捏了一块送过来,祝暄忙躲开他的手,脸色微沉:“方才宫里的人来宣旨,你应当也看到了。”

      即便她根本不想嫁给谢峥远,却也是接了圣旨的,理应与外男保持距离。
      而殷无霜恰巧在内侍离开将军府后赶来,也自然看到了来宣圣旨的阵仗,再这般刻意接触,要么是没脑子,要么是想跟她同归于尽。

      而祝暄觉着,眼前这人怎么看都是没脑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抱歉,失礼了。”殷无霜悻悻笑了声,将奶酥径自放入口中,“那我替你尝了,应是你喜欢的味道。”

      他嘴角的梨涡像是盛了一勺蜜,奈何祝暄此刻忧心着更要紧的事,并未在意。
      “劳烦殷二公子还记着奶酥的事。昨日借了令妹的名实在有愧,听闻无忧经常夜不能寐,我特意准备了安神助眠的凝香,气味极淡,应是使得。”

      一旁的茗喜会意,忙将香盒取了来。
      祝暄接着道:“本是想亲自登门拜谢,二公子既然来了,正好替我将东西带过去,也免得我扰了令妹养病。”

      这话已然是在赶人走了,殷无霜又怎可能听不明白。
      他笑容渐淡,将东西接过,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圣上为小娘子赐婚之人,可是新晋的平远侯?”

      祝暄并不想提及此人,故没说话,算是默认。

      殷无霜点头,“明白了。愿小娘子与平远侯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眼瞧着面前这人笑得意味深长,她忍不住拧眉头,可正欲开口询问,这人却已扬长而去,空留个潇洒的背影消失在了祝暄的视线。

      话哽在喉咙,她艰难地往回咽,告诉自己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样让姓谢的退婚。
      可两全的法子实在难有,祝暄绞尽脑汁好几日也没个结果,倒是搞得自己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一圈。

      “姑娘,可不敢再这么饿下去了。”茗喜心疼得快要掉眼泪,“若实在不想嫁,咱们进宫面圣将话挑明了吧?”

      “那可不行。”祝暄盯着碗里的核桃山药粥,手上一下又一下地搅动着。

      那晚的接风宴她便驳了圣上的面子,圣上不同她计较已是看在她亡故父母的面上。
      赐婚之事不容小觑,她若再任性妄为,即便圣上再宅心仁厚也不会容她,到最后说不定还会赔上性命。

      “罢了。”
      越想越糟心,祝暄越发没有胃口,碗里的粥一口也吃不下,只让茗喜将东西收拾了,又躺回榻上小憩。
      近来她努力回想着接旨那日脑海里闪过的画面,可记忆都是随着时间而愈来愈淡,更何况她那只是一瞬间的画面,到最后也只勉强想起一片红色来。

      红色……
      祝暄思索着那大片的红会来自何处,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你既喜欢红枫,我们便在院里种上一株,待树长高些,我再为你在树下搭个秋千可好?”

      红枫,秋千?
      她确实最喜欢红枫树,总觉着那大片大片的红色热情明艳,与其他绿叶树木不同,是从不伪装自己的明媚洒脱,也是她最向往的模样……

      屋外似乎有急匆匆脚步声,榻上合着眼的那人不自觉地拧了下眉头。

      “小声些,姑娘这会儿正休息。什么事这样慌张?”茗喜在外间低声询问着。

      那小厮也跟着压低声音:“方才侯府派人送来了请帖。”

      “侯府?哪个侯府?”

      “自然是——”

      “茗喜。”里间冷不丁传来这么一声唤,外面的两人忙噤了声。

      茗喜接过小厮递上来的请帖,快步绕过屏风进去:“姑娘,你醒了。”

      “恩。”因着方才做的梦还有些恍惚,祝暄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额角,这才懒懒地看过来,“帖子拿来吧,我看看。”

      茗喜早猜到主子应是听着了,这会儿将东西递过去,转身又给祝暄沏盏热茶,拿了些糕点过来。

      倚在榻上的人儿将请帖展开,苍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今日申时,凛秋湖畔。有关赐婚一事,诚邀祝小娘子相叙。谨候,望赴!”

      “申时见面?”祝暄霎时间便清醒了。
      她难以置信地将帖上的字又仔仔细细读了一遍,确认无误。

      现下距离申时仅有不到两个时辰,这人的帖子送得还真是“及时”。

      祝暄皱眉思虑着,一旁的茗喜也忍不住犯嘀咕:“怎么这样急?那……姑娘,我这便为您梳妆吧?”

      “不必。”祝暄却摆摆手,叫了小厮在外面听命,“去侯府一趟,就说我病了,无法赴约。”

      谢峥远见过她的容貌,只不过是她以殷无忧的身份。今日的约见她是必不可能去的。

      这会儿小厮领命退下,祝暄托腮望着杯盏里的茶沫发怔,屋里只剩茗喜在旁伺候着。

      “姑娘,那日接风宴您便是称病先行离宫,这都过去小半个月了,仍是称病不见,平远侯不会有所怀疑吧?”

      祝暄回神,不以为意,漂亮的狐狸眼眨了眨:“要的就是他多想。他明白我是在敷衍,也就该知道我不想见他也不想嫁他了。”
      最好是有点骨气,能主动去找圣上退了这婚约,如此一来也能皆大欢喜。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又总觉着不对劲。
      茗喜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祝暄仍旧没什么食欲,茗喜端过来的糕点碰都没碰,只坐在榻上捧了本书,一边翻看着一边等小厮来回话。

      将军府与平远侯府的距离算不上远,走得慢些有半个时辰也能够一个来回,可眼瞧着快一个时辰了,却还不见人来回禀。
      祝暄正欲让茗喜派人去找,便听得院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姑、姑娘!”是去传话的小厮一路小跑着进了暖香苑,“姑娘,侯爷亲自来了!还带了太医,说要亲眼看太医为您诊治!”

  • 作者有话要说: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太医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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