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味虎牙》今盼

63、63

　　高考结束的那天，傅商昭提前一年开始着手计划海边旅行，备选方案列了无数个，终于敲定了最满意的。

　　他买了倒计时日历，摆在桌面最显眼的地方。
　　日历翻过一页又一页。
　　傅商昭与念湖牙去海边的倒计时，终于跳到了个位数。

　　……

　　终考铃声响起。
　　念湖牙呼出一口气，看向窗外的天空。
　　形状像兔子的云朵与她对视。

　　走出教学楼，那朵云顺着风向飘远了些，阳光落在兔耳的边缘，勾勒出一圈金光。

　　“在看什么？”
　　手臂被亲密挽住，季悦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很捧场地开口。
　　“哇！真的好像兔子！它还有眼睛！”

　　为了拍兔子云，她们站在没有任何遮蔽的道路中央，才几分钟就冒了层薄汗。
　　拍完照念湖牙迅速躲进最近的树荫，从包中摸出驱蚊药，给彼此手臂抹上厚厚一层，顺便消灭一只在身边打转的蚊子。

　　学校大门还没打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三三两两聚成一团。

　　“你们今晚准备去哪玩？”短发女生拿复习资料扇风，眼睛很亮，兴致勃勃地问。
　　“不知道，感觉哪里人都会很多诶……”
　　顶着厚重黑眼圈的女生打了个哈欠：“我只想一觉睡到明天十点。”

　　有人在对答案，笑闹、叹息的声音交错重叠，这是他们成长轨迹最后重合的时刻。
　　旁边挤过来一群汗得湿淋淋的男生，燥热空气里除了草木的气息，人类的汗味逐渐变得浓重。

　　季悦可打开小风扇，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吐槽：“我快晕倒了。”

　　好在校门终于打开，人群迅速往外移动，她们顺着人流走出学校，吸入的空气不再那么一言难尽。
　　念湖牙低头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信号，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两个多小时前的考试加油。

　　季悦可手肘碰了下念湖牙，示意她看。
　　傅商昭就站在门口最显眼的地方，对上视线的瞬间，朝她露出灿烂笑容。

　　“好想你。”
　　念湖牙落入带着热意的怀抱，鼻尖是熟悉的柠檬香味，听着耳边的剧烈心跳，透过薄薄布料轻而易举感觉到结实的肌肉线条，念湖牙思绪不由得乱飘了会。

　　他很快松开手，将手中的向日葵递给她：“毕业快乐。”
　　念湖牙仰起头看他，接过花束的瞬间牵着他指尖轻轻摇晃了下，一触即离：“我也是。”
　　“很想你。”

　　虽说每周能透过屏幕看他，但偶尔她会想，如果这时候一伸手就能碰到他该多好。
　　就像现在这样。

　　傅商昭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明明来之前他做好了准备让自己不要过于紧张。现在她才靠近一点，他整个人不知所措，像块装了人类心脏的笨重木头。
　　只有心扑通跳个不停。

　　念湖牙没再逗他，扭头寻找季悦可的身影。
　　她早就自觉走远了些，正朝这边挤眉弄眼。
　　“玩得开心！”
　　“回来之后一定要第一个找我玩！”

　　念湖牙笑着点头应下。

　　不远处，庄清姿扶着念松云，踮起脚往人群中看：“小念在哪里？”
　　“你们看见她了吗？”
　　念松云张望一番后摇头：“没有。”

　　庄言彼盯着傅商昭的后脑勺，唇角的笑容都淡了些：“……”
　　当然看不见她了，被傅商昭挡得严严实实，衣角都没露出来。

　　等碍眼的人离开，庄言彼才开口：“小念在那边。”

　　庄清姿顺着他指的方向绕开人群，伸手轻轻拥住念湖牙。
　　“毕业快乐小念。这是朋友送的花呀？真好看。”她笑吟吟地举起手中蓝色的花束，“刚好两个颜色相称。”
　　这下念湖牙两只手都没有空闲了。

　　“我拿着吧。”庄言彼左手轻松环着两束花，还能再拎个重量不轻的纸袋。
　　“饿不饿？我带了些吃的。”
　　被他这么一问，念湖牙肚子立马咕咕叫了两声。

　　庄言彼垂眸轻笑，从印着巨大店名LOGO的袋子中拿出草莓牛奶和抹茶泡芙。
　　“谢谢哥哥！”
　　念湖牙头顶被他轻轻拍了下。

　　一直没插得上话的念松云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考得怎么样？”
　　“还好。”

　　庄清姿用力拧了一下念松云的腰。
　　“……别有太大压力，这段时间好好玩，和朋友去毕业旅游，放松一下也不错。”他很少说这些，语气干巴巴的，听起来很生硬。
　　念湖牙点头，刚准备说话，庄言彼温声问她。
　　“今晚想吃什么？”
　　脑中划过炸鸡烧烤，脱口而出的却是菠萝饭。

　　虽然这家店菠萝饭是招牌，但她最喜欢的其实是小蛋糕。
　　他们也心知肚明，点餐时不用她自己勾，庄清姿顺手选好了她最喜欢的那几款。

　　一不小心吃得太多，回家路上念湖牙含着健胃消食片，抽出向日葵花束中不能再醒目的贺卡。

　　“从这一刻开始，恭喜你。
　　可以尽情拥抱这个恣意又张扬，只属于你的夏天。”
　　——你的兔子先生

　　他在落款后方画了个wink的颜文字。

　　背面两个小人在海滩上奔跑，衣摆发丝都被风吹得飘起来，手紧紧交握，头顶猫猫云和兔子云亲密地挨在一起，身后是与天空融为一体的大海。

　　念湖牙想起出考场时拍下的那朵兔子云，当时手机没有信号，还没来得及发给他。见到他的时候被他一抱，到嘴边的话就忘了说。

　　她拉开书包拉链，妥帖地将贺卡放进隔层。再打开手机，回复傅商昭的消息。
　　兔子云的照片发过去，不出几秒，对面就把头像换上了，接着在对话框里发了一串小狗绕圈的表情包。
　　念湖牙知道，这代表他很喜欢的意思。

　　她从捧着手机起，嘴角就没下去过，庄言彼看在眼里，无声叹了口气。

　　“小念今晚要和朋友去玩吗？”庄清姿突然问。
　　念湖牙手比脑子快，迅速退出聊天页面，心虚地垂下眼，点头嗯了声。

　　刚才她是不是开心得太明显了？
　　她倒也没想一直瞒着家人，毕竟傅商昭还要和她一起去海边，他们迟早都会知道。主要是她暂时还没想到比较好的坦白方式，贸然开口会不会把他们吓一跳？怎么才能平静又不过分刻意地告诉他们呢……

　　见她突然变得焉巴巴的，庄言彼关切地侧身：“胃还不舒服吗？”
　　念湖牙摇摇头。
　　略一思索，大概清楚她在苦恼什么，庄言彼笑着伸手，拍了下她脑袋。

　　苦恼了一路，念湖牙心不在焉地跟在庄言彼身后下了车，被一群大姐姐围住才回过神。
　　原来庄清姿是在帮她联系造型团队。

　　庄清姿陪她选了条自带蓬度的鹅黄色短裙，换上后念湖牙被漂亮姐姐们不重样的夸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晕乎乎地坐下了。

　　呼吸的空气混合着浅淡的香气，每个人说话轻声细语的。念湖牙任由她们托着脸涂涂画画，舒服得差点睡着。
　　直到耳边轻柔的声音说好了，她才睁开眼，看向镜中的自己。
　　发型师给她扎了个公主头，头顶别上的丝带蝴蝶结随着她的动作，在灯光底下流光溢彩。

　　伴着漂亮姐姐们情真意切的彩虹屁，庄清姿拉着她拍了十几张照片，才松开揽着她的手，朝她挥了挥。
　　“注意安全，玩得开心。”

　　路过沙发，醒醒四仰八叉地躺在庄言彼怀中，尾巴尖偶尔惬意地动一下，他唇角含笑，眉目温和地垂眸看着它。
　　看它这个状态，就算之后几天她去海边不在家，估计醒醒都不会想起她来。

　　念湖牙用力咬碎柠檬糖。
　　呜呜，她好酸。

　　顺着人行道拐弯，少年站在满墙三角梅前，一瞬不瞬看着她。
　　念湖牙唇角漾起笑，小跑过去，扑进他怀里，补上了下午没来得及回应的那个拥抱。

　　他愣了一瞬，很快收紧手臂，略低下头，下巴小心翼翼在她耳侧蹭了蹭。
　　耳朵贴着他的心脏，心跳声比下午跳动的频率更快。鼻息间的柠檬味相比下午，似乎也浓郁了点。
　　念湖牙松开手，仰起头笑：“我们走吧。”

　　“嗯。”
　　他们上了车，司机升起挡板，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动，念湖牙低头整理好裙摆，转头看向身边正襟危坐的少年。
　　他明显精心打扮过，碎发看似随性，其实翘起来的每一缕都恰到好处，察觉到她的注视，傅商昭眼睫颤了颤。

　　念湖牙的目光向下。
　　衬衫纽扣规规矩矩扣到顶，她看得光明正大，自然也没忽略他逐渐变红的皮肤。

　　耳边慵懒的歌声逐渐淡化，少女每一声轻柔的呼吸都落在他心脏上，鼻息间是与柠檬融合的清甜果香，渗透进空气，融入到呼吸。
　　傅商昭垂眸，喉结上下一滚。

　　念湖牙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伸出手戳了戳他。
　　“你怎么这么紧张，放松一点呀。”

　　傅商昭整个人更僵硬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自暴自弃开口。

　　“因为你太漂亮了。”
　　她出现的瞬间，周围黯然失色。

　　和刚才在网络上和她聊天时的活泼不同，此时傅商昭组织语言都困难，更别提同她对视。
　　他都不敢多看一秒，怕脑袋直接宕机，连怎么呼吸都忘记。

　　歌曲播到尾声。
　　车厢内寂静了几秒。

　　然后八音盒叮叮当当唱起轻快的旋律。

　　念湖牙捂着脸笑了半分钟，笑得傅商昭耳朵颜色越来越红。
　　用手背贴了贴笑得有些发烫的脸，念湖牙笑吟吟地朝他靠过来：“好可爱啊，学长。”

　　傅商昭再次宕机。

　　到达目的地之后他才重新启动。
　　下车之后，道路挤得水泄不通，大家估计和他做了差不多的攻略，路上几乎全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无论哪家店内人数都爆满。

　　“抓紧我。”傅商昭握住她手腕，没有看她。念湖牙轻轻挣了下，他立即扭头，“怎么了？”
　　念湖牙将手滑进他掌心，合拢手指，弯着眼朝他笑。

　　“这样才抓紧你了呀。”
　　话音刚落，他好不容易褪下些颜色的耳朵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
　　他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手却诚实地收紧。

　　路上热闹非凡，走一步就能看见新的小摊贩在路边吆喝。

　　周围来往的很多情侣头上都顶着各种各样的发箍，有些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十足醒目。
　　傅商昭不动声色地瞥了几次。
　　念湖牙也注意到了，不过目前一路走去，暂时没看到让人有购买欲望的。大部分都比较搞怪，或者是造型颇有些年代感饱和度很高的款式。

　　很快一个被暖灯照亮，商品陈列精致的小摊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傅商昭停下脚步，视线黏在眼前色彩缤纷的毛绒兽耳发箍上。

　　摊主是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生，刚才有女生一口气买了六款不同的发箍，她正忙着打包，抽空抬头对他们招呼了一句：“有喜欢的可以试戴样品哦。”

　　念湖牙弯腰拿起兔耳发箍端详。
　　手作款比起厂货精致许多，多了层层叠叠的蕾丝辅料，耳朵下方还贴着缎面蝴蝶结。

　　她举起来，在傅商昭头顶比了下。
　　“好适合。”

　　每一款都过于可爱，成年人选择都要。付完钱，傅商昭从里面挑了个浅黄色的猫耳发箍，垂眸帮念湖牙戴上。

　　对上她的视线，傅商昭退后一步，俯下身。
　　念湖牙帮兔子先生戴上了他的耳朵。

　　摊主利落打包他们买下的其余发箍，一边感叹：“你们也太好看了，介意我给你们拍张照吗？”
　　傅商昭看向念湖牙，她笑着说不介意。
　　拍完照，摊主和念湖牙交换了联系方式，将刚才拍的照片发给她，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祝你们拥有愉快的一天！”

　　傅商昭看了下手机，距离他预约的到店时间还有半小时，便先拉着念湖牙去拍了大头贴。
　　镜头里的少年少女起初有些拘谨，像拍证件照一样端端正正站直。

　　没有在镜头面前僵硬太久，适应过后念湖牙凑近镜头，绞劲脑汁地回想并复刻曾经看到过的拍照姿势。
　　傅商昭跟着凑过来，她摆什么动作，他也有样学样。

　　拍到最后一张，念湖牙趁他不注意，伸手捏住他的脸颊肉。
　　傅商昭愣住。
　　机器尽职尽责地将这一幕保存下来。

　　念湖牙满意地欣赏着拍出来的四宫格大头贴，两人在不远处的奶茶店买了杨枝甘露和抹茶冰沙，见时间差不多，找到距离他们最近的电梯。
　　楼层缓慢下移，时不时在中间的楼层停顿一会。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的情侣吻得难舍难分。

　　傅商昭迈出去的脚步一顿。
　　最多拉拉手拥抱的两个人见此情形面红耳赤，默契地假装没看见，默默地转身，离电梯门走远了些。

　　好纯情啊你们小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