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我》简安哲

42、时安你听我狡辩啊

　　几次月考和期中考试，加上平时大大小小的测验，纪灿希都让万慕这个名字占据榜首，渐渐地，关于万慕成绩上的流言越来越少，大家也慢慢默认了他年级第一这个名号，也觉得他的优秀不怎么稀奇。

　　高三在做不完的考卷中艰难爬行，每过去一天都弥足珍贵，在这种有些沉重的学习氛围中，节日的欢乐冲击必不可少。

　　冬至过后，天水一中的学生们便暗戳戳的等候圣诞大驾光临。

　　要说都高三了，还过什么圣诞节啊，但天水一中的氛围在说：不，这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圣诞节，怎么能不好好重视呢！

　　从平安夜开始，各班送橙子送苹果的学生来来往往，你送我一个我还你一个，有来有往，十分热闹。

　　纪灿希从前对各种节日都是不屑一顾的，特别是这种外国人的节日，根本就是商家营销的手段！他从不敢往深处想，自己是因为没人陪，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去享受节日，不愿意让别人觉得他可怜，也不愿自己可怜自己。

　　也许把不在乎的面具戴得太久，他现在心态还是没能完全转变过来，看着其他人都兴高采烈的笑容，一时觉得恍然和讶异。

　　但，毕竟是平安夜嘛，他也希望，他家的小时安，能够平平安安的。

　　于是他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苹果，包装好之后揣在兜里，然后趁着他同桌不在，悄咪咪的塞进他的桌肚里，哎，怎么塞不进去？

　　低头一瞧，我靠，桌肚里早已经被各种包装的五颜六色的苹果橙子塞满了，纪灿希费了好大力气才腾出个位置来。

　　再看自己的桌肚，哎呦，比他同桌的还要多呢，他不过是跑了小卖部一趟，十分钟都不到吧，这些人啥时候送来的！

　　杜铭敲了敲他的桌面，“老大，你人气好旺哦。”

　　“好像，有点。”纪灿希的那些宝贝试卷都不知被卷到哪儿去了，“都谁送的啊。”

　　杜铭苦着脸道，“反正你也不认识，这其中一半，都是那些小姑娘塞给我，要我带给你的。哼，这些人太不讲道义，也不顺带给我一个。”

　　“你没收到？”纪灿希翻啊翻，哎呀终于翻到他的宝贝试卷了，可怜兮兮的都被弄皱成一团。

　　“是啊，今年我的桃花断了。”杜铭垂头丧气，“我难过的倒不是这个，是陈一诺，你说她怎么这么没良心，她居然把我送的苹果和其他男生送的摆在一起，而且，而且还把我送的苹果送人了！太过分了吧。”

　　“有点。”纪灿希点点头，“但她过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你自己拎不清。”

　　“老大，别训我了，我现在想吃苹果，分我一个吧。”杜铭可怜兮兮道。

　　纪灿希随手抓了一个粉嫩粉嫩还系着粉色蝴蝶结的盒子递给他，“给你。”

　　这时候，有人叫他，“万慕，门口有人找。”

　　“还没结束啊，人生的差别为何如此之大？”杜铭哀怨的转过身去。

　　受欢迎自然是件好事，从前凶巴巴的纪灿希可没现在的待遇，可是他又觉得很没必要，他都有时安了，别人喜不喜欢他真没所谓。纪灿希慢慢抚平试卷的褶皱，一边想着怎么拒绝才能让人家姑娘没那么难堪。

　　然而纪灿希出了教室，走到楼梯的拐角，看到送苹果的姑娘，立刻什么顾虑也没有了，黑着脸道，“谢谢，不用。”

　　方小羽立刻扯住他的袖子，“万慕，我没有别的意思。”

　　到底有完没完啊，这姑娘不是又找到男朋友了吗？怎么还阴魂不散，她男友难道这么大度？

　　“先松开。”纪灿希甩开她，靠着身后的墙，抱着双臂道，“我说姑娘，你到底几个意思啊？”

　　“万，万慕，我和他······分手了。”方小羽咬着唇，很艰难的说。

　　所以呢？分手了找他做啥子！

　　“他，和林晚秋在一起了。”方小羽的眼睛红红的，“我就不该带他去见林晚秋，可他们说得也没错，喜欢这种事，谁也控制不了。”

　　纪灿希几乎瞠目结舌，这俩姑娘的孽缘喲，但换个角度一想，他问道，“你，你和林晚秋，真的没什么吗？你确定，她不是在吸引你的注意？”

　　“什么意思啊。”方小羽抬头看着他，眼泪又簌簌掉下来，“万慕，我最近觉得好难受，明天圣诞节，我不想一个人，你可不可以分点时间给我？”

　　她说着上前拉住他的袖子，“我知道这样有点厚脸皮，但我真的希望······”

　　“你别，别希望了，别对我抱什么希望。”纪灿希想再次甩开她，哎呦，这姑娘手劲还挺大，纪灿希挣脱几下便放弃了，“方小羽，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我-不-喜-欢-你，懂不懂啊？”

　　“我不懂！那你喜欢谁？你有喜欢的女生吗？你拒绝我和林晚秋，也没见着你另外找女朋友啊！”方小羽凄凄惨惨的嚷起来。

　　老子当然没找，老子找的是男朋友！

　　“万慕，我最近，压力真的挺大的，就明天一天，你陪陪我好不好？”方小羽放缓了声音，竟然把头靠了上来，呜咽着开口，“我要的不多，明天，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吧，看完之后，我保证不缠着你了，真的，我就想和你看场电影······”

　　纪灿希还没来得及推开她，平安夜里一个冷如夜煞的声音缓缓响起：

　　“两位秀恩爱，也得看看场合吧。”

　　纪灿希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他缓缓转头，看到洛时安静静的站在台阶上，神色冷峻，手里捧着的一大叠白色的试卷，仿佛是要烧给他的纸钱。

　　“啊，时安！”纪灿希惨叫一声，要躲开方小羽，没曾想这姑娘的手还拽着他的袖子不松，她把时安当空气，固执的问他，“万慕，你去不去嘛？”

　　我去你奶奶的臭鸡蛋！

　　洛时安的唇抿着更紧，视而不见的从他们旁边走过。

　　“时安，时安你等一等——”

　　至少听我狡辩几句啊，妈呀方小羽是拿胶水粘在他衣服上了吗，怎么都摆脱不了，这姑娘还在自作聪明：“你管他做什么，天水一中谁不知道我喜欢你啊，万慕，你先回我的话！”

　　“不去不去不去！找别人陪你吧！”甩是甩不开了，纪灿希把手臂往上缩，慌里慌张竟把校服蜕了下来，来了个金蝉脱壳，摆脱了这等可怕的纠缠。

　　回到教室后，在座位上啃苹果的杜铭瞧他一眼，“老大，你衣裳呢？”

　　别说得我好像光着身子好不好，这不还有卫衣嘛！里头还有毛衣呢！

　　“时，时安——”

　　纪灿希忐忑的在座位上坐下，只发觉他同桌的脸比刚刚又冷了三分。

　　一会儿，他手机收到消息：

　　【你居然把我送的苹果，给别人吃？】

　　苹果，给别人，别人······纪灿希脸色一僵，他望向啃苹果啃得正欢的杜铭，后者还不知死活的问了他一句，“老大，你这苹果又甜又脆，哪个小姑娘真会挑。”

　　纪灿希的脑袋，僵硬的朝左边转了转，苍天啊，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么粉嫩还带着蝴蝶结的盒子，怎么会是你的风格啊洛时安！

　　这个平安夜，他过得忐忑极了，洛时安已经打定主意不理他。

　　一会儿，前座的赵小末也回来了，微笑着分给他们一人一个橙子，杜铭指了指那个紫色包装的盒子，“这么漂亮，是给女朋友的吧。”

　　赵小末不好意思的笑笑，“皑皑她，喜欢紫色。”

　　“喲，紫色。”杜铭没好气的说。

　　纪灿希赶紧给洛时安发消息：【我也知道你喜欢的颜色是橙色，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知道那个是你送的，时安，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洛时安看了消息，还是不理他。

　　晚自习的铃声敲响，老韩走进来，给他们讲了上次测验的试卷之后，剩下的时间留给他们复习。

　　纪灿希做着英语卷子，时不时朝洛时安看一眼，一会儿，把卷子推到他跟前，笑嘻嘻的说，“同桌，这一题该选哪个？”

　　洛时安扫了一眼，在C选项上打了个勾。

　　纪灿希：“·······”

　　一会儿，他又问：“时安，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啊。”

　　洛时安看了一眼，唰唰写了两个中文：道歉。

　　纪灿希仍不放弃，追问：“那怎么读呢？”

　　他就不信了，他一定要逼洛时安开口！

　　洛时安看了一下纪灿希恬不知耻的笑脸，淡定的翻出手机，找出翻译软件，点了几下，机械的女声念着——“apologize”。

　　Apologize，apologize，apologize。

　　像是怕他没听懂似的，洛时安又点了好几下，才收起手机。

　　纪灿希······已卒。

　　※

　　洛时安生气得晚饭都没吃，想到教室里纪灿希一直赔笑道歉的脸，乖巧如小狗般的眼神，心里不是没触动的，可是，可是他竟然······

　　楼梯间那个亲密的拥抱，一想起就满腔怒火，恨不得直接把那两人踹下楼，还有那个苹果，他也想找橙色的包装啊，谁知道平安夜的橙色卖得那么快，他哪里抢得到！纪灿希那个蠢货，给别人之前都不能先问一下吗！

　　手机亮了一下，又是那厮发来的消息——【时安，作业写完了吗？】

　　关你何事！洛时安气鼓鼓的关了手机，光顾着生气了，好多作业还没写呢，今晚又得熬夜了。

　　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那边打了视频请求过来，洛时安没好气的挂断了。

　　再打来，再挂断。

　　第三次打来的时候，洛时安的气好像消了一点，算了，再骂他几句也不错，随手按了绿色的接听。

　　镜头那边的纪灿希依旧是眉开眼笑的，“时安——”

　　洛时安抿着嘴，神色严肃。

　　纪灿希轻咳了几声，“好啦，别生气了，我想了好久，才终于想到一个法子逗你开心······时安，我唱歌给你听吧。”

　　洛时安着实没想到他来这手，上次在尤可的生日，他是怎么说来着？

　　——假如哪一天有人把我绑架了，拿枪指着我的头，问我是想活命还是唱歌，我才会选后者。

　　纪灿希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回家的时候，搜了好多歌听，可对我来说，每一首的难度都好高啊。我就只好，搜儿歌来听，刚才，学会了一首·······我唱给你哈。”

　　他坐直了身体，把手机支架向外挪了一点，继而清了清喉咙，又猛然说：“时安，你可不准笑我，你也不能对别人说，不对，本来就是要逗你笑，那，那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说！”

　　洛时安递了个白眼过去。

　　“哦，要唱了唱了。”纪灿希气沉丹田，然后缓缓亮嗓——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快来快来数一数

　　二四六七八

　　嘎嘎嘎嘎真呀真多鸭

　　数不清到底多少鸭

　　数不清到底多少鸭

　　赶鸭老爷爷胡子白花花

　　唱呀唱呀家乡戏还会说笑话

　　小孩小孩快快上学校

　　别考个鸭蛋抱回家

　　别考个鸭蛋抱回家

　　······”

　　唱完了，空气里有了些许凝滞，纪灿希捂着脸趴在桌子上，这绝对可以，绝对可以称之为他经历的社会性死亡的头条！

　　镜头里的洛时安像是信号不好整个人定住了，好一会儿，他先是嘴角蔓延起一丝笑容，后来那笑越咧越大，最终如山洪爆发一样滚滚而来，“哈哈哈哈哈哈！·······”

　　洛时安笑得浑身颤抖，笑弯了腰，记忆里好像从未这么放肆痛快的笑过。

　　纪灿希的脸色越来越红，恨不得立刻钻到地上去，可等到时安笑得稍微委婉了些，他又觉得没什么，摸了摸后颈，很老实的问，“还，生我气吗？”

　　笑声停止，洛时安的脸上还沾着残存的笑意，摇摇头，“不气了。”

　　纪灿希可算把心放到肚子里，“太好了，今晚平安夜总算能平安度过了。”

　　“灿希，”洛时安用手指揩去眼角笑出的泪，好一会儿才说，“你唱歌，果然是保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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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为了哄男朋友开心，纪灿希也是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