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瓶]逆命》蒙莎

9、洞

　　昨天晚上我冤枉了黑瞎子一通。这一下见到他，不免有点尴尬。
　　“黑爷找我？”
　　黑瞎子却像是全然忘了这茬似的，开门见山：“听说小三爷想再去一趟格尔木疗养院？”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胖子问：“谁说的？”
　　我回过神来，“不用问，肯定是小花。”
　　这家伙，前脚才在那卖惨说什么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后脚就把我的事告诉黑瞎子，心倒挺大的嘛！
　　不过既然我已经决心君子坦蛋蛋，就向黑瞎子点头说：“是。我猜小哥可能曾经被关在那里，那里也有可能还留着一些和小哥有关的资料，我想去找找。”
　　“是这样的，我呢，最近手头有点儿紧，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给你当个保镖啊助手啊什么的。那地方，危险。你一个人去，肯定对付不了那个——”
　　胖子脸一拉，“哟呵，你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我们天真同志？有我在，这世上就没有他对付不了的东西！嗷——”
　　我收回戳他后腰的手，“你现在又不能和我一起去，就别吹牛了！”
　　“你个没良心的，胳膊肘往外拐。”

　　我向黑瞎子说：“黑爷您愿意出手帮忙，我求之不得。但是说实话我穷得叮当响，怕付不起——”
　　黑瞎子嘿嘿一笑，“这倒不用。本来呢有位老板给了我一笔钱，托我在小三爷在北京这段时间保护小三爷。我回头直接把账单寄给那位老板就行。”
　　我头皮一炸，扑过去抓住他，问：“是我三叔吗？”
　　黑瞎子瞬间隐去笑容，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主顾的隐私，恕我不能透露。”
　　我想了想，觉得这主顾是二叔三叔也罢，是“它”也罢，只要不拦着我就行。我说：“行，瞎子助手，我们今天就出发，麻烦你去订个机票，顺便准备一下需要的装备。费用嘛，也算到那位老板的账上。”
　　黑瞎子冲我竖起一根大拇指：“小三爷就是爽快！”
　　他临出门的时候，往里屋看了一眼，悄声问我：“他知道么？”
　　我摇摇头。黑瞎子点点头，“对，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比较好。”他转回头的时候，脸色有点儿古怪。
　　我留了个心，盯着他的墨镜说：“小哥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你知道什么和他有关的事，请一定要告诉我。”
　　黑瞎子拍我的肩膀，“老板，时间紧，任务重，咱先出门。”

　　黑瞎子的办事效率比王盟高多了。这天下午不到五点，我就又一次坐着上次那个大叔开的三蹦子，哒哒哒哒地往疗养院的方向冲。
　　他妈的，老子上次跑得命都不要了从里面逃出来，坐上车的时候还在想老子这辈子再也不要来这种鬼地方了。结果呢？看来不但话不能乱说，有些事邪门得连想都不能乱想。
　　大叔把我和黑瞎子扔在上次那个地方，又驾着三蹦子哒哒哒地走了。我瞬间傻眼了。
　　疗养院不见了。

　　“不见了”的意思，是整座疗养院的大门，围墙，里面的全部建筑，甚至连院子里的杂草……全都不见了。像是有人用一把巨大的铲子，沿着地面把这里的房舍和植物完整地从地面上铲了下来，然后扔到了别的地方去。
　　我转身，伸出三手指在黑瞎子跟前晃了晃，“这是几根手指？”
　　他面无表情地说：“三。”
　　所以我没有出现幻觉。
　　我说：“你也看到了吧？”
　　黑瞎子点点头。他弯腰捡起一颗石子，扬手扔过去。好家伙，那石子直接落在了那片空荡荡的地板上。
　　我们对望一眼，点点头，同时走了过去。
　　“你怎么想？”
　　黑瞎子双手抱胸说：“两种可能。第一种，这块地皮被地产商买下，拆迁了。第二种，有人不想让你看到藏在这里的秘密，所以干脆把房子拆了。”
　　即使地面上的建筑被拆了个干净，原来的地板倒还在，墙存在过的痕迹依然十分清晰。我走到原本应该是主建筑大厅的位置，蹲下看残留在地面上的墙基。
　　“你能看出来拆了多久吗？”
　　“断口还很干净，应该没过多久。”我“霍”地站起来，“等等，这里拆掉了，霍玲呢？”

　　我凭借记忆数着地上的格子，跑到应该是106房间的位置。上一次，我是在306里面发现一只柜子里面有一道门，门后面的旋转楼梯直通一个黑乎乎的地下室……那么，“它”就算是拆掉的地面上的建筑，地下室应该还在！
　　“喂。”黑瞎子在不远处招手叫我过去。我一转头就看到他跟前有一片还没有干透的水泥。他直接俯身下去，把耳朵贴在那片新水泥地上听。
　　“下面是实的。那个地下室已经被全部填满了。”
　　我全身一凉。
　　“难道……他们就这样把霍玲封在了水泥里面？”
　　她虽然已经变成了怪物，还攻击过我，可是我一想到她被禁锢在水泥里不能动弹的样子，始终觉得不忍。
　　“不一定。你说到霍玲，我突然想到，这里也许是霍家拆的。”黑瞎子推一推墨镜，说：“花儿爷曾经和我商量过，怎样才能把霍玲还在疗养院这个事儿告诉霍家而不用惹麻烦。假设是他设法通知了霍家，以霍老太太的脾气，不管霍玲是人是鬼还是怪，她肯定都要设法把霍玲带回去的。”
　　我走到那片新水泥地上，使劲跳了几下。
　　“这也说不通啊。霍家要带走霍玲就带走，没有必要把所有的建筑都拆了，还把这个地下室全部填满吧？”
　　“那就是有人有意要你知难而退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我摇摇头，闭起眼睛回想。

　　在修建疗养院的那个年代，重要的建筑通常都会附带防空洞。陈文锦和和霍玲躲进去的地下室，应该就是其中一个。但是那个地下室太小了，更像是个给重要人物使用的VIP间。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整个疗养院的人要躲起来，肯定需要更大的地方……而要隐藏这么大的地下空间，堵上入口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全部灌满水泥。也就是说，它很有可能还在。
　　我在原本的地基上来回跑。大厅，医生的办公室，病房……如果是我来设计这栋建筑，我会把防空洞的入口放在哪里？
　　应该放在离所有房间都是最短距离的地方，这样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跑进去。
　　我回头看黑瞎子，指指大厅正中间原本是楼梯的位置，“黑爷，您能不能听一听这块地方，底下是不是空的？”
　　他虽然满脸的不情愿，我做个数钱的手势，说：“额外的工作，您尽管给‘那位老板’加钱。”他点点头，“有道理。”
　　贴在那听了足足两分钟，他才说：“下面应该是有一个空间，距离地面至少三米深。”
　　我搓搓手，有些兴奋，“我猜这下面应该还有个防空洞，当时的入口就在这个位置。”
　　他点点头，“嗯。可是看地上的瓷砖，和周围别的地方是一样的，这至少说明，这些瓷砖是防空洞的入口被堵上之后才贴上去的，而且已经贴了很久了。”
　　我想起了那个曾经在这片地板上爬的，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录像中地板上的瓷砖，也和现在的一模一样。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防空洞在拍录像带之前就已经被废弃了。
　　“我想进去。”
　　黑瞎子皱了皱眉，“你确定？很有可能你忙乎半天，最后发现里面可能什么都没有。”
　　我郑重地点头，“确定。我如果错过了任何一条和小哥有关的线索，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黑瞎子毫不犹疑地说：“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