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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要不怎么说“谢祄一般不是狗;可他一旦狗起来,却也真不是一般的狗”呢?

      之前说是认义妹,把娇杏哄得多感动啊?
      那是真.感激涕零、感恩戴德、感激到诚心诚意把他当成古往今来难得出其右者的高义之士尊着敬着;又始终兢兢业业遵照约定,将甄封氏照顾得无微不至……

      结果,谢祄又是怎么做的?

      说他一出了大如州,就把娇杏这个所谓义妹给彻彻底底地抛诸脑后去了吧,倒也不至于。
      谢祄一开始会选定扬州作为落脚点,也确实是有有一部分考虑,能就近照看娇杏和甄封氏。
      后来到了林家,也是才落脚就传信回去给娇杏,而后认了亲戚,谢祄更没忘记和贾敏强调这位“义妹”的来历。

      但,也就是这样了。

      准备和甄三拼命的时候,谢祄想不起娇杏,更别说顾忌她和甄封氏的处境。
      认了贾敏那一声“叔父”,由她帮忙打理了中秋节礼、也即他这个“兄长大人”和娇杏这个义妹的第一次节礼来往之后,更是什么都交给贾敏操心了。

      哦,谢祄那会子说得轻巧:
      “恐我送的难合意。你们女人之间,到底彼此方便些。”

      然而再轻巧妥帖的话,都掩盖不了:
      自从确定贾敏待娇杏和甄封氏甚是周到之后,他就把她们彻底抛到脑后去这一事实。

      那夜凿船事件没发生之前,谢祄从扬州去黟山,一来一回至少两次途经大如州,何曾有一次想起来还有娇杏这么个义妹在?
      倒是去黟山时有林福随行,好歹记得打发人捎了两份儿礼去。
      那会子不年不节的,也不是什么正经走礼,只是叫其他人都看看,娇杏不管原本出身如何,她现在就是巡盐御史府上的亲眷,莫叫人随意看轻了去的意思。

      等谢祄重又从水里后冒泡儿出来了,如今也小半月了吧?
      除了那日吃杏脯的时候想起来问一句,何曾有问起娇杏的时候?

      那日得了林福:
      “大如州亲家老姑太太那里一切都好。前儿林我家女人去送年礼,才知道亲家老姑太太一口气儿又得了两个哥儿,虽那会子刚出生时个子略小了点儿,但哭声响亮,中气十足。也请大夫来瞧过了,都说哥儿个个壮实,就是体贴娘亲不敢在胎里头肆意长。如今出了世,只要养养就好——
      可不是?太太前儿才又命人送了洗三礼去,果然才三天过去,哥儿们能吃能睡的,就长开了来,比寻常婴孩也不差什么了!”
      这么几句之后,谢祄可不就放心得很?

      完全想不起来给娇杏带个信儿,好歹叫她知道自个儿还活着。
      也完全想不起来那俩新生的娃娃说来也算他外甥,好歹给送个长命锁啥的。
      嗯,甚至连“又”得了两个哥儿之前,到底还生养过几个娃娃,都没想起来问一声!

      倒是贾敏,果然周到,谢祄才从水里爬回来第二天,但凡该报个信的,贾敏就都打发人报信去了。

      这会子,虽说贾琏不巧出发早了两日,直到进了扬州才听说自家那个自家姑太太非要认回来的叔老太爷,都死了三年忽然还能诈尸的奇事;京中宁国府宗祠之中,贾雨村的牌位却已经撤下来了。

      娇杏那里更不必说,虽然谢祄有时候记性很不怎么样,可贾敏那里,自三年前消息才传过去,娇杏就挺着个大肚子过来扬州,她那丈夫还亲自下水捞了十几天;等到立衣冠冢时,娇杏更是哭得几次晕厥……
      凡此种种,绝无做作。
      打那时起,在贾敏眼里,就不再是“看在叔父面上照看一二”,而是认认真真地把大如州那边,当成了正经亲戚来走动。

      这报信儿的时候,固然京城那边涉及生死忌讳,是头等要紧的大事;娇杏那里,却也没有丝毫怠慢之意。
      只不过先头娇杏还没出月子,怕她听了情绪太过激动反而不好,便给算着日子,直到昨儿命林福家的送满月礼时,才一并递了信过去,不想娇杏和那会子正好也在的甄封氏,就都跟着林福家的过扬州来了。

      巧不巧的,又和贾琏、薛蟠并甄家的一个管事婆子,撞到了一处。

      其他三家都是来送年礼的,唯独娇杏与甄封氏,家底本就远不及那三家,这一回又来得匆忙,看着着实寒酸了些。
      却也是最情真意切的。
      尤其娇杏,虽说和谢祄拢共也就相处了那么几天,好歹顶着个兄妹名头,倒不用如何避讳。
      且她这会子是真的又惊又喜,更想不起来什么避讳,直接扑上来,拉住谢祄的袖子一通打量,又是惊、又是喜,又是一叠声的:
      “兄长大人受苦了。可恨那杀千刀的贼子!”

      谢祄给她哭得浑身不自在,心头却也有那么点儿酸、又有那么点儿暖,一时也就随她扯着自个儿袖子,只顾着另一只手里的阿拉,别叫她那满脸眼泪鼻涕的沾着。
      因他这么着,娇杏越发哭了个痛快淋漓,顺便把她这几年咒骂了不知道几千几万遍的“那凿船劫财伤人命的杀千刀的水匪贼子”又给痛痛快快骂了一回。

      听得贾琏这些知道那夜凿船水匪内情的,面色着实古怪;那甄家的管事婆子尤其不自在。

      至于薛蟠,要说他原才该最不自在的那一个。
      毕竟他才是那夜凿船事件的导火索嘛!
      奈何他家熊娘在做下这事儿的时候也没着意告知他,等出了事,他那还算清醒的爹倒也很上心补救了,也想起来要稍微约束一下熊出格的妻儿了,却到底还是心软手也软。

      薛蟠至今不知道凿船水匪的真相。

      这会子,被亲爹压着听了三年各种纨绔败家子悲惨故事、顺便背了点儿律法的薛蟠,听着娇杏哭得实在惨,竟还生出一二分同情与愤慨之意。
      又惦记着来时他爹一再嘱咐的那“如今林家出了个‘女农神’,连甄家都要高看林御史三分。林家女日后前程可真个说不准了。爹和你舅舅姨妈们能护得你一时、恐难护着你一世——万幸那贾化侥幸未死。此番前去,务必冰释前嫌方好”等话,有心讨好谢祄,便把那一二分情绪放大到十二分用心,跟着娇杏一道儿,把那“凿船水匪”骂了个狗血淋头。

      其余知情人等:“……”

      不是,一般人是只知道水匪半夜凿船劫财害命,你这“导火索”居然也能真当就是普通水匪劫船了?

      可怜薛蟠,连贾琏这个和他算起来倒有两重亲的,这会子都不信他是真不知内情,且和甄家管事婆子一般,对他格外另眼相看:
      “万不料这小子看着有点憨,却居然这么能!”

      可不是能得很?
      明明始作俑者。
      还敢当着甄家骂水匪。
      脸厚心黑胆子大,这仨但凡少了哪一样,都干不出来这事儿。

      嗯,还必须加上演技好。
      瞧这情真意切的!

      其实薛蟠完全只是想到故事里某个遇到水匪的倒霉蛋富家子,代入感一下子强到爆棚了而已。
      可惜几乎没人信。

      倒是谢祄,他原也听林如海说了那夜凿船事件的内情,不过是小胖熊他那熊娘不识法纪、仗着家世横行报复,恰给甄三拿了借口胡为罢了。
      那薛王氏本意,当然也不是什么好意,不过人家还真只是想要拦住了胆敢伤她爱子的狂徒痛殴一顿。虽不定会顾忌这一顿之后人家会不会因此致死,但也还真没什么直接杀人害命的心思。
      这一点,薛家主拖着病体上门请罪的时候,是摆足了证据的。否则即便王家贾家乃至史家都上门调解,林如海夫妻在以为“叔父”已死的情况下,也断不会只叫甄家拿甄三那一伙儿偿命就肯收手。

      不是因为亲戚情分。
      也不只因为林家到底势单力薄了点儿。
      实在是,薛王氏只是甄三动手的一个借口。

      所以谢祄对薛家倒也没什么记恨心思,又因着他素惯把十八岁以下的都当孩子看,哪怕历经三界也改不掉这坏习惯,这会子看薛蟠附和娇杏骂得情真意切的,好几次似乎把他那熊娘也给骂进去了都不晓得,倒很肯信他真不知内情的。
      就是有点儿说不清的小心思,明明看出甄家那个婆子尤其不自在,还故意叫人上了好几盏甘草梨汁来,娇杏和薛蟠那两个身边更是各跟了一位丫鬟手持水壶,随时喝完随时给添加的那种,叫娇杏哭够了也还有力气骂,再加上薛蟠捧场,竟足足骂了将近半个时辰。

      叫那些听众,尤其贾琏这样知道内情的,听得委实尴尬。
      好在那个甄家的管事婆子,虽说格外尴尬几分,可因着她是甄三被当做水匪头子处置、连带着甄三的老娘家眷都被打发了之后才升上来的,倒也并未因此格外惦记娇杏、薛蟠什么。

      唯独谢祄,一边给阿拉细细梳着毛,一边笑眯眯地听,还有闲心惦记“那薛王氏也不知道打了几个喷嚏”。
      可见这没有网络没有手机,连杂文小说来来去去都只那几个老套路的世界,到底叫谢祄有些精神空虚了。
      尤其这一界,连小颜女的戏文本子都没得,还真是无聊得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看起来,林家没和甄家、薛家彻底翻脸,倒叫人家还好意思上门送年礼,是不太仗义,不过林如海区区巡盐御史,当即和甄家翻脸也没用,贾家都不会支持他。所以即便以为谢祄死了,也只能先隐忍着,倒不是真的就算了。不过谢祄回来,林如海的埋伏还会不会动用,就又另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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