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开始翻天覆地[综穿]》莫子乔

18、第 18 章

　　谢祄几句话，震得林如海脑袋疼了好些天，吃不好、睡不香。才将将旬日功夫，好容易跟着黛玉一道儿调养得好一点了的身体，又眼瞅着羸弱了下来。

　　把贾敏急得不行。
　　偏谢祄那日给林如海扔够雷暴，次日就带上阿拉，跟着张举人往隔壁州府赏景去了，叫贾敏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那日谢祄连番轰天雷的时候，林如海保密功夫又做得好，小厮长随都被远远支开，别说听到具体话语，连谢祄激动之下拍桌跺脚的动静都没听真切呢！
　　贾敏诸事不知，只听大夫们众口一词的“郁结于心”，可不就只当林如海是公务艰难吗？
　　恰林如海上面太上、当今两重天，当地又有甄家为首的派系官员并诸大盐商，公务上确也有为难处。

　　贾敏急了几日，难得从不过问林如海公务的人，终也有憋不住的时候。
　　还别说，贾敏平日仿佛从不过问林如海公务上的事，这会子寥寥几句却都说在点子上。更难得有六分倒与林如海不谋而合，另四分，虽大多不如林如海，却也有那么一分别有新意。

　　——问题是，贾敏日日接触的几乎都是内务，往来的也都是闺阁内院中人；身边又没什么智囊清客师爷能商量。

　　——如此居然比林如海也只略逊三分。

　　林如海往日也知道夫人聪慧，否则凭他再敬重嫡妻，也难得这二十余年琴瑟和鸣、诗歌唱和。

　　不想平日竟还是小瞧了她！

　　这般眼界谋划，竟比多少男儿都还强些。
　　可怜平日竟只困于内宅繁琐家务中。

　　偏偏即便是贾敏这样的女子，若没有夫、子、父、兄做依靠，也不过是个公堂都上不去的妇人罢了。

　　——“什么仁义？不过是那一朝的男人竟出些‘水太凉’的软蛋，反叫女人留下‘至今思霸王，不肯过江东’、‘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的绝唱，因此格外怕女人站起来了就挤得那些软蛋连跪的地儿都没了，才格外要打断女人的脊梁、膝盖骨，好显得自己能耐罢了！”

　　——“天生有男又有女，便是天道也要男女各顶半边天的。可惜自那姓黄的开始，竟没哪个有器量将女人放出来的，一个个都只恨不得将女人彻底圈死了去。”

　　林如海这些天，原就一直叫谢祄那番话在脑海中反复回放，闹得头疼不已。
　　这会子见贾敏不过为着开解他，略建议几句，就有这等眼界智谋，又格外重点循环某几句，越发头疼欲裂。
　　原虽疼得吃不香睡不好，好歹还能略吃点睡会儿，如今却是几乎彻底吃不下、睡不着，如此才两日功夫，竟是连衙门都去不得了。

　　贾敏越发着急上火，黛玉小小人儿，也是守着父亲跟前，亲尝汤药认真侍疾。
　　要不是林如海与贾敏狠劝，她只恨不得连夜里都睡在林如海床边脚踏上守着才好。
　　却是小姑娘虽然还不知道世间对没有父兄依靠的女人那般不友好，已是给当年幺弟原还活泼壮实得叫她羡慕不已、转眼才小病几日就没了的事情吓到了。
　　纵是深信不疑谢祄那番话，常常在夜空猜测那一颗才是弟弟变成的星子，黛玉也舍不得父亲那么快就回去做星星。

　　林如海又一夜彻夜难眠，临天蒙蒙亮了，才仿佛略迷瞪了一小会儿，转眼又惊醒，却发现爱妻爱女不知何时已都守在他床前，正相对愁中泪，一见他醒了，又急急换了笑颜。
　　都恐他病中见了愁容越发灰心，连黛玉小小人儿，都竭力做出欢喜模样，，先和母亲努力安抚盼他安睡，看他仍然怎么都睡不着，又努力找着话题逗他开心。

　　林如海忽然就放下了。

　　左右他如今就这一双妻女是骨中骨、肉中肉，是掌上珠、是心中宝，还管什么男权利益？
　　左右他是个五服之内连个男丁也无，族里便还有些庶支远亲，早几代前就不曾亲近过，如今不过是祭祖之类还见一见罢了——
　　管他们会不会被站起来的女人们给挤得连跪的地儿都没有呢？

　　林如海那郁结于心，原不过是“想不开”加“难取舍”罢了。
　　如今放下了要放下的，选定了该珍视的，哪里还有什么郁结？哪还会什么头疼？
　　只恨不得立刻就为妻女荡开这头上阴霾，叫她们得见青天！

　　偏理智上又知道这是几乎堪称举世皆敌的大事，心急只会误事，唯有沉下心细细谋划，才有万一可能成就。
　　如今，最迫切的是什么？
　　林如海将养神汤一口闷了，闭目片刻便已入睡。

　　偏因着他连日失眠，这一觉不免睡得格外沉些，倒叫贾敏黛玉母女二人又虚惊一场。
　　幸得大夫们把脉之后多说的是“无大碍”，母女二人才勉强放下半颗心，另半颗到底要等林如海睡足这十三个时辰醒来、又叫大夫们把过脉都说无碍，又见他果然吃得下复又睡得香，没两日就恢复了七八分精神……
　　如此，贾敏母女才算放了心。

　　只是到底被吓到了，母女二人便不约而同多放了许多心思在林如海身上。
　　不说贾敏如何，就是黛玉这么小小人儿，都一边正儿八经（连蒙带猜）地看起了医术，一边又将咨询过大夫们都说可行的药膳方子拿到小厨房，亲自盯着人做好，又亲自盯着人送到林如海处，更亲手捧饭、安箸、进羹汤——
　　虽说因她年小力弱，丫鬟只敢帮她盛上碗底浅浅一层儿，林如海极珍惜着小口喝，也不过两三口就喝完的量。
　　却仍叫林如海一路熨帖到心尖。

　　得女如此，人间还有何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