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人设后我们纯爱了》灰骨先生

2、第 2 章

　　那是一个看起来随时会散成一捧灰烬而消散的人。

　　阳光太热烈，会把他烧化，微风也会把仅剩的痕迹抹消。他只适合站在阴影里，那里安全些。

　　灰骨忧人几乎不会说任何多余的话，也没有什么表情，他收敛了一身咒力，像个大病初愈而瘦弱的普通人，于是里香也没有再出现。他沉默着在前面带路，是五条悟曾经带乙骨忧太走过的路线。

　　乙骨忧太在后面悄悄的打量他的背影，似乎还是之前的那身衣服，有些偏大，也可能是因为对方太瘦了。微长的发尾十分乖顺的垂在脑后，随着步伐而微微摆动，他的脚步声轻到听不见，这一点和随意的五条悟截然相反，于是连带着乙骨忧太也跟着尽量放轻脚步。

　　穿过走廊，绕过正在维修的那一角，乙骨忧太注意到他似乎在刻意避开可能会有光照射的地方，走路沿着一条线，像一只潜行的猫，似乎如果没有外界干扰就不会改变步伐。于是乙骨忧太鼓起勇气，他说：请问……

　　前方的身影忽然停下了，毫无征兆。乙骨忧太措不及防之下差点撞上对方的后背，他慌忙后退两步，几乎有些慌乱的抬眼看向灰骨忧人。

　　他就像是一个刚刚被装上发条的人偶，慢半拍地侧过身来，这时乙骨忧太才发现对方其实有一双暗绿的眼，而不是他原本以为的黑色。那双眼睛沉沉的看着他，似乎什么都不会映在里面，眼底是极深的空洞。乙骨忧太愣住了。

　　那实在是一双容易让人觉得惶然的眼睛，像是墨绿的旋涡，令被注视者心神恍惚，觉得要深陷进去。

　　这份寂静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因为灰骨忧人眨了一下眼睛，这让乙骨忧太忽然意识到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件很不礼貌的事，而灰骨忧人可能是在等他发问。

　　“前、前辈，我叫乙骨忧太。”乙骨忽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突兀地出声，至少得等到他的远亲也在，或许能显得他没那么冒失。有些磕绊的自我介绍后，他又感觉自己像吞了一团火，烧得舌头没了知觉，于是又说不出来话，只是紧张的等灰骨忧人的反应。

　　灰骨忧人看了他一会儿，像是确认他的话已经说完了，然后才开口。青年的嗓音是微哑的，像是许久没说过话而有些生疏，宛如隐秘幽处哀婉的叹息。

　　“我是灰骨忧人。”他缓慢的说。乙骨忧太于是腼腆地扬起一点微笑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失礼：“请多指教，灰骨前辈。”

　　“……请多指教。”灰骨忧人慢半拍的回道。

　　他确实是个好说话的人。乙骨忧太想，或许只要自己大胆一点，先向对方搭话就可以了，至少刚才灰骨前辈没有表现出类似于不耐烦的神情。而且好像还有点反应迟钝，因面无表情带来的疏离感似乎一下就被冲淡了很多。

　　乙骨忧太自知内向，但若是在更加不善言辞的人面前反而能放得开些。这是个温柔的孩子，有人这么评价他，但也有人对此不置可否，温柔有时候也代表好拿捏和不容触怒，这并不冲突。这种人一旦发怒往往会更加危险。

　　同时灰骨忧人也在思考，他看着那个似乎有些眼熟的少年，这种眼熟不仅是因为发型，但更多的他想不起来，于是灰骨忧人垂下眼，如果对方没有更多问题他就继续带路。他现在要做的只是把乙骨和他的……诅咒，带到五条悟面前。

　　因为自身的特殊性，灰骨忧人被多次特意叮嘱过，在其他人不在场时最好不要让普通人或强大的咒灵接触到自己的诅咒，灰骨忧人想，他会做到的。咒力会随情绪变化产生波动，所以现在他最好什么都不要想。

　　而乙骨忧太此刻却已经觉得手心都已经开始出汗，里香似乎也有些躁动不安，她大概是想出来，乙骨竭力的在心里安抚她。里香，不要激动，没有人要欺负我。他反复的默念着，里香应该是听见了，于是又暂时的安分起来。乙骨忧太察觉到灰骨忧人又扭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应该是刚刚里香情绪激动被发现了，他有些僵硬的眨眼，灰骨忧人看起来并不在意，又向前迈步起来。

　　微凉的汗液在指缝间变得粘腻。乙骨忧太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甚至有些诡异的心虚感，这太奇怪了。一时间他思绪乱飞。

　　五条悟站在训练场边缘，双手插兜。他的手臂上还挂着甜品店的纸袋，粉粉嫩嫩的印花看起来和他本人非常不搭。五条悟毫不在意这些小问题，他高兴就好。六眼透过绷带看见逐渐接近的两个人，同样是黑发，同样是绿眼，而且同样是被诅咒了的人，或许再出现一个类似的人站在一起他们就会一起消失。他因为这点不着边际的联想露出了笑意，帅哥哪怕用绷带蒙住眼睛也是帅哥，笑起来同样迷人，但可惜在场的另外两人和一个诅咒都对此不怎么在意。

　　比起让学生通过阅读理解那些漫长枯燥的理论知识，五条悟更偏向，或者说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实践派，毕竟实践出真知，亲身经历过的印象更加深刻，当然他会注意不让学生们缺胳膊少腿的。于是五条悟让乙骨忧太放出里香，在他的监视下看看这个特级过咒怨灵到底会对灰骨忧人做什么。

　　灰骨忧人体质特殊，或者说他因为术式有些奇特，后来体质发生了变化，引起了其他的影响，总之：他可以一定程度上的吸收诅咒。这其实是有些麻烦的能力，咒力是人类的负面情绪，哪怕只是几个月大的婴孩也会产生哪怕微小的负面情绪，诅咒被短暂的吸收会让人感到轻松，这让他很容易讨人喜欢，但相应地，对于产生了神志的诅咒来说灰骨忧人就是必要杀死的存在，仇恨值远超其他咒术师。

　　“放心吧，我可是最强，不会出事的。”最强说：“忧人待会要控制住自己慢慢来哦。”于是灰骨忧人点了点头，但仍是垂着眼。

　　五条悟这种仿佛看好戏似的表情让乙骨忧太不知是紧张还是放松好，想到每次里香都会从自己背后出现，他于是后退了几步，面对着灰骨忧人，但眼睛往自己脚下的影子里看，乙骨忧太说：“出来吧，里香。”

　　空气中显现出庞大而丑陋的身形，每一寸铅石般虬结的肌体都是由巨量诅咒凝实，粗粝的手掌，裂开的长满獠牙的嘴部，正中的独眼怪异地转动两圈，锁定了不远处止步于阴影间的黑发男人。

　　“里香？”乙骨忧太有些担忧地转过身去看她，他注意到里香今天似乎有些反常，哪怕披着这种可怖的外壳也不影响乙骨忧太担心她，但就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里香动了。

　　里香：让我康康。
被两任老婆夹击的乙骨，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