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风不一样》南左

2、第 2 章

　　也正是因为带着这样的想法，使得南方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手脚速度很快，他连案卷的封面都没看，直接拿了过来，可就在自己递过去的一刹那，他才看清，这土色的硬皮封面上，清清楚楚得写着四个字，还是黑色加粗又被放大的字体，
　　“组织□□”
　　南方顿时脸色一变，带动着自己递过去的手一抖，似乎他的身体里有些东西被弄碎了，但南方变得那么得如此明显，一样让苏媚红了脸，这是羞愧，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接，还是等李法官过来后，两个人才稍微恢复了点神情。
　　刑庭的李法官全名李英，已经做审判员有十年了，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法官，她看着自己面前两个不同情绪的人儿，也算是猜到了一点，所以李英法官淡淡一笑，随即出声打散了屋子里的尴尬，
　　“抱歉，我来晚了，.......，案子已经拿到了对吧？”
　　话是朝着南方问的，却又是苏媚先看过去，李英法官也看着苏媚淡淡得笑，如此的笑容中不带一丁点的复杂情绪，她没有看不起这个成熟的女子，好像仅仅是面对一个很普通的陌生人罢了。
　　南方在听到后急忙收拾了一下情绪，然后转头朝着问话的人点了点，嘴里同时恭敬道，
　　“是的，我也是刚刚拿来，李姐姐，您其实不必下来，我一个人可以的。”
　　“没事，我一样刚弄好一个庭，坐了一个小时了，正好想出来走走，你这儿也好，安安静静的。”
　　李英法官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子边，正对面有两张椅子，她坐下去，再向另外两个人招呼道，
　　“都过来坐吧，你也别站着看了，案卷有点厚，量不轻。”
　　苏媚点了点头，她挺给李英法官面子的，于是苏媚坐在了李英法官一边，南方则做回他自己的位置上，正对面那两个人。
　　不过南方此刻里思绪还是很乱，他不开口，最终仍然由李英法官主动问他，说的也是一些平常事，就像长辈那样的问话，
　　“刚刚是不是很惊讶？”
　　“啊？”
　　自己装作不懂，对方也不解释清楚，反倒是苏媚握着案卷封面的手一紧，
　　“没什么，......，你今天一个人？”
　　“嗯，兵哥有事先回去了，档案室挺闲的，我一个人处理得了。”
　　李英也“喔”的一声，顺便看了看周围，
　　“他快退休了，有的时候来，有的时候不来，你一个人得注意点。”
　　“我知道的，兵哥和我都说过。”
　　“也是，我多心了，也显得有些越厨代庖。”
　　“没有。”
　　南方否认，再加一阵摇头，面前人抓住了他的这个举动，又继续问下去，
　　“我都忘了你来了有多久了，感觉这时间过得很快，你怎么得也得有一年了吧？”
　　“刚一年，我是六月份来吧，去年六月三号，刚刚休息好的第一周。”
　　“是么，你记得得还真清楚啊。”
　　现在正好也是六月，天气热起来了，李英穿着短袖的法官服，黑色的长裤，再加一双同样黑色的短高跟鞋，另一边的苏媚则要靓丽得多，是一条裙子，很配她的身材，但颜色有些素，好像是过来这儿的缘故，她也没怎么化过妆，至于南方自己，则一身白色的衬衫，也是工作服，他等稍后才慢慢得回答道，
　　“毕竟第一次工作，我想每一个人都会对自己第一次的事情记忆深刻吧。”
　　“这倒也是，我也记得着我第一次做法官的时间，在那个时候，你应该还是一个学生吧，嗯，高中生？”
　　“我不太清楚，我也不知道您第一次做法官是在什么时候？”
　　“六年前。”
　　“啊？我怎么记得您已经工作了有十年了？”
　　自己惊讶的地方，会有答案给过来，
　　“任何刚考进来的法官，都不是真正的法官，我先从书记员做起，等做了三四年之后，正好递增为员额法官，我就可以做审判员了。.....，你这些都不知道么？”
　　南方面露尴尬，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虽然身在法院，却一直都不在意那些东西，或者是南方不想惹麻烦，不过李英法官也看出了他的难堪，后边就主动转换了话题，

　　“你说你是是去年来的，这也才刚毕业吧，那这儿和你学校一比，你有什么样的感觉？”
　　“学校假日多吧。”
　　“这儿节假日不多么？国家法定的都有。”
　　南方其实指的是寒假和暑假，对方理解错了，他便矫正着说，
　　“不是节假日，其实在读书的时候，节假日并不是我所感兴趣的，而且最多的节假日也才七天，但寒假暑假，远超过节假日，那才是最舒服的。”
　　李英法官听完后立马一愣，自己也显得尴尬得笑了笑，
　　“这倒是没错，工作之后就失去了寒假和暑假，不过呢，毕竟有钱可以赚，大学只能花钱。”

　　然而钱又是成年人最不愿意去提的话题，更连苏媚也没在看案子了，大家都对钱有切身的感受，特别是成年人，他们都对钱有种怎么都赚不够的体会，但对于钱的问题，苏媚明显是做不能被问的，并且大家在随后的交谈中也躲避着她，苏媚能看得出来，
　　“或许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好处了，工作能带来的，没有什么满足感，就像一个牢笼困住一个人一样，很不自由的感觉。”
　　“我能理解，因为你才刚毕业，大学里生活无拘无束的，突然间进入一个，到处都是门禁的单位，难免会有些受不了。”
　　原因不仅仅是门禁的问题，项南方犹豫着补充了另一点，至于这一点的理由，也跟苏媚那之前过来时候无比拘束的样子并不存在任何的区别，
　　“门禁是一个问题，还有这儿的气氛也很压抑，法院，虽然听起来很好听，但进入后，真的是连说话都要压低声音和反思的地方，好像稍微重一点，说多了一点，就在打扰法律，打扰它的休息。”
　　对方听得想笑，
　　“法律哪里有这么可怕了，法律只是用来惩戒有错的人，如果自己没有犯错，那为什么要害怕法律？”
　　她的确不怕，她是法律的践行者，也是和法律相处了很多年的人，所以见多了，就熟悉了，才使得自己什么都不怕，然而刚刚的麻烦回答又带着一种，容易让人多想的意思，哪怕话里本身就没有那种所谓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跟我才刚刚入职有关系吧，我还不适应这儿。”
　　南方没去深究，反倒是听着的人点了点头，随即附和道，
　　“是有一种不适应的感觉，法院法院，听着挺好听的，是不是啊？但里面怎么样，只有进去的人才知道，不过进去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我们，法院的工作人员，另一种是来办事的人，立案的人，以及受审的人，他们都觉得拘束，你也觉得拘束，这是一件好事情，你们的拘束，其实是对法律的一种尊重，假如有一天你们对法院或者是对法律不拘束，那么也就同样能说明法律失去了威慑力，法律没了值得尊重的尊严。”
　　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说多了，李英法官淡淡一笑，
　　“哎呀，说了这么多，你们听着也觉得烦了吧。”
　　南方摇头，但由于话里带着一个“你们”的词语，他立马看向了正对面一直都坐着不语的人儿，可能目光有些强烈，苏媚坐不住了，却也依然没有选择说话，而是学着点了点头，算是自己的一种态度，李英也看到了，依旧笑着开口，只是这一次话题不再是朝着南方了，
　　“先聊聊吧，这儿拘束的也不只有你一个呢。”
　　“我，我好像没什么能说的。”
　　对方估计指的是自己的身份，但她是个什么样的身份？苏媚始终都未曾解释过，所以如今的一切也都仅仅是南方的一个猜测，他认为苏媚是那种女人，可他又不愿意承认，南方心里甚至还带着一点美好，一点期待，然而事情所有的真相都在李英法官那儿，和那本案卷里，南方怎么会不明白，但他不敢去问，不敢去看，就像埋头在沙子里的鸵鸟，只为保留住自己心中的某电幻想。
　　是的，只有幻想，可是幻想也最容易菜打破，一句话，一个字，或者是一个眼神罢了，
　　“怎么没说的，你对法比我们更有感触，法律是怎么样的，好不好，坏不坏，有没有用，你都知道。”
　　“李法官，我以前是错了，我如今已经改正了。”
　　“这是最好的，也是法律所期待的，我期待的。”
　　李英法官叹了一口气，下边缓缓得说，把一切都变得不再急切，她好像也是打算接着这个机会来劝劝苏媚，
　　“你人不坏，所以当时我才那么肯愿意帮你，你是那些人里面最肯坦白的，更是唯一一个没有判刑的人，你看看那本案子里，也没有出现你的名字对吧，我怕的就是这个，留了案底，你这辈子就算是都交代了。”
　　话里尽是一番好意，然而苏媚已是低下头，藏起一张微微红起来的脸色，这样的举动明显是她想到了什么，已经看得南方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没有理由得产生一丝难受，他也不想再听那些关于过去案子的话了，
　　“谢谢。”
　　“我不是为了得到你的感谢，我之前就说过了，是你自己听话，假如你当时和她们一样，那你不会像现在这么欢快得说话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