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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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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林夏天睁开眼睛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好久柳芊。
她发现柳芊被她养糙了，本来漂亮的像魅族一样的小朋友，此刻脸上还有着好几道的灰痕，更别提那个乱七八糟的的头发，和胡乱插进头发里的小花了。
说真的，只剩下那双蔚蓝色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漂亮的了。
想到这，林夏天略微尴尬的咳了一下嗽，想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咳咳。”
却不想会被远处的冉阿让直接给吸引来。
冉阿让本来正在用着手里仅仅剩下的那些金血，小心翼翼地涂在左边断臂的伤口处，看样子是准备把断掉的左臂接回去。
但当他听到林夏天那声轻微的咳嗽后，便立刻停止了动作。
整个人猛地转向了林夏天，双眼瞪得就像是两轮明晃晃的月亮，直接凝视着林夏天。
“您没事吧，小姐！！哦，是冉阿让的问题，冉阿让竟然没有嗅出了小姐感冒了……该死的，这真是天大的失误！冉阿让会被抛弃的，会被抛弃的，哦不……”
冉阿让说着气急败坏到不继续给自己接手臂了，甚至拿起自己的左臂就想往嘴巴里塞，看样子是想把自己的左手直接给吃下去。
“我没事。”林夏天连忙阻止了他，出声呵斥道“冉阿让！”
冉阿让听到林夏天严肃的声音后，宽大到有些恐怖的肩膀猛地一缩，可怜兮兮地低下了头，一时间连手臂都不敢啃了。
林夏天看到他这般丢人的模样，也不好再训斥他，只能扶了扶额头，轻声地命令道：“我没事，你先赶快把自己的手臂修好吧。”
再之后是漫长的等待。
柳芊就这样肆意地窝在林夏天的怀里，看着冉阿让缓慢地移动着自己巨大的身躯，略带笨拙地在给自己接着手臂。
他似乎很心疼那些金色的血，每次涂在自己的伤口处都只舍得用几滴，甚至有的地方直接不用了，就这么勉强地糊弄地把手臂贴了上去。
手臂的复原应该是一个很痛的过程，柳芊看到冉阿让额头的青筋猛地暴起来了，后槽牙也被死死地咬住，身上的汗像瀑布一样冒着，但是他却一声痛都不曾叫出来，甚至在整个人软软地倒在地上后，和林夏天说的第一句话是：
“小姐，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呀？你这次出去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
林夏天听着冉阿让牙齿打颤的声音，先是沉默不语，而后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旁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柳芊。
她突然想起来，柳芊和她说的那些她曾经日日夜夜被困居在那个无比黑暗的，只能凭借那道缝隙去偷窥外面世界的日子，她想起了那些柳芊所诉说的痛苦和难过，终究是有些心软了。
所以她拿起了腰间的剑，简单地挽了个剑花，然后直接插进了教堂的地面。
“言之令·禁！”
只见一个透明的罩子飞快地从她的剑身处蔓延开来，迅速地膨胀和变大，最终完全将她和柳芊，还有冉阿让包裹了起来。
柳芊惊讶的张开了嘴巴，没忍住小声的问林夏天道：“这，这是什么啊？”
林夏天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索性把自己怀中和小树人的信物拿了出来，放到了柳芊的怀里，对她说道：“你现在呼唤小树人试试。”
柳芊不明所以接过了绿色的树藤，认认真真地唤了好几声小树人。
“在吗在吗？！小树人，小哑巴！小秃头！！！”
却不想她这次都这么叫了，小树人竟然都没有理她。
林夏天看着她那因为没见过世面而整个人显得有些懵的模样，没忍住笑了起来，解释道：“这是言之令中的‘禁’，当我张开这个罩子的时候，几乎就没有人能听到我们在说什么了。”
“几乎？”柳芊重复道，“那就是还是有可能被听到的吗？”
“是的。”林夏天发现自己有些喜欢看柳芊因为不解所以有些呆呆的模样，她好笑地摸了摸柳芊金色的头发，解释道：
“因为我的魔力很弱，所以这道言之令是……用魔纹帮我刻上去的，所以只要偷听的人能力把刻的人高，那这道禁令就失效了，他就可以听到我们在说什么了。”
柳芊眨了眨眼睛，她没听清林夏天说的刻上这个魔纹的人：“谁？谁帮你刻上去的啊？他厉害吗？”
林夏天听到这个问题后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脸上不由地溢出了一丝开心的神色，却还是不说话。
而柳芊看着林夏天不说话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害怕是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是谁啊……我是不是不应该问啊。”
说着她整个人紧张地拽住了林夏天的衣服，像一只进入戒备状态的小幼兽，可怜兮兮的，完全不具备什么杀伤力。
但是，可以把路过的人们的心都萌化了。
反正林夏天被萌化了，所以她没忍住清了清嗓子，脸上浮现了点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和柳芊解释道：
“是父亲给我刻上去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魔纹刻印师！”
林夏天说着金色的眼睛中迸射出了快乐的神情：“不论是什么东西只要在父亲的手里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起来，你不是怕黑嘛，到时候我们和父亲说，让父亲给你做一个永远都不会熄灭的小灯，还可以模拟成魔萤的样子，也不打扰人，却也一直亮着。”
说到这林夏天顿了一下，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看向了柳芊的眼睛，开心的说道：
“这么说来，给我锻造这把剑的时候，父亲还专门为你做了一把洋伞，上面的所有魔纹也都是父亲亲手刻的，她怕你的魔力也不够强大，用不了魔法，所以专门给你备的，不过你的魔法天赋非常好，倒也不一样用的上它……”
林夏天还在说，而柳芊却一时间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了，她所有的精力都落在了林夏天说的那句“父亲还专门为你做了一把洋伞”上。
她略带懵懂地侧过了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晕晕的，她不由自主地想着：“这……这是礼物吗？专门给我的礼物？可是，为什么是我的啊……”
在柳芊很小的时候，她便从书籍之中得知了“礼物”这个东西的含义，但是那时候的她所拥有的东西太少了，更何来礼物呢？
但是，人都是会委屈的，总是会有想法和……奢望的。就像现在的她如此地贪恋林夏天温暖的拥抱一般。
所以那时候的柳芊会告诉自己“从缝隙外边进来的光是礼物。”“路过的魔兽是礼物。”“来她这边唱歌的小鸟是礼物”以及……
从天而降的林夏天就算属于她的礼物。
但这些礼物，哪怕是林夏天后来为她抓来的魔萤，也从来没有一个是“从很早，甚至是不知道她存在的时候，就专门只给她的，只给她一个人的。”
柳芊晕乎乎地拽着林夏天问道：“是真的专门给我的礼物吗？”
林夏天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啊！”
“为什么啊……”柳芊觉得自己更晕了。
林夏天却回得理所应当：“因为父亲真的真的很爱你呀，芊，父亲一直一直很想你。”
那一瞬间，柳芊觉得自己仿佛飘在空中，整个人像长出了翅膀，变成了一只小鸟，只想快快乐乐地，叽叽喳喳地叫着，然后去告诉所有人：
“这是给我的礼物哎！！专门的！提前的！只给我的！！”
“他爱我哎……”
从来，从来都没有人和柳芊说过爱。
哪怕是林夏天也不例外。
而这般温馨美好的氛围，最终却是被冉阿让给破坏掉的。
这个高大且瘦弱的牧师，弓着身子，双手打着结，浑身绷紧着，似乎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敢开口说的话。
但是他真的开口了，哪怕声音依旧很小很小。
他问：“小，小姐，什么是礼物啊？”
他近乎于茫然的睁大了眼睛，看向了林夏天也看向了柳芊，说着：“是什么也可以治疗小姐的魔兽吗？”
柳芊望着冉阿那小心的，害怕的，无措的神情。
那一瞬间，她恍惚地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良久无言。
*** ***
最后柳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很少叹气，此刻却也只有这一个反应。
然后她努力的笑了起来，和冉阿让解释了起来什么叫礼物。
毕竟，哪怕是曾经的她。也不至于觉得“礼物”是什么能治疗人的魔兽呀！
而冉阿让缓缓的盘腿坐了下来，极为认真的听着柳芊的解释，他越听眼睛睁的越来，越听越开心，最后竟然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他说：“哦！我明白了，所以每次小姐来我这治病都是给我的礼物对吧！”
柳芊愣住了，她想到冉阿让之前那熟练的拽掉胳膊的模样，想到冉阿让一遍一遍地拿金色的鲜血涂在林夏天的眼睛上，以及他给自己治疗断臂时舍不得的模样，只得嘴巴张了又张，一时间完全说不出话来。
还好林夏天接下了话茬。
林夏天先是捏了捏柳芊的小脸蛋，然后坦然地转头对冉阿让说道：“不是的，冉阿让，我和你说外面是什么样子的这件事，才是礼物呀。”
听到“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冉阿让忍不住鼓起了掌来，他的思绪完全被这个玩意掌握了，提高了音量的问道：“所以！现在外面是什么样子呢？”
林夏天把柳芊抱了更紧了一下，然后沉声的告诉了冉阿让她是怎么去的魔兽森林，是怎么在那个下午遇见的柳芊，她说了魔兽森林满地的落叶，也说了那一条条湍流不息的河流，每一处都说得很细致。
而到了后来她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时，是柳芊接过了这个讲故事的大任。
柳芊很认真，很认真地和冉阿让讲了那个漆黑的夜晚，还有马车内满室的魔萤。
“就它们是闪烁的发着光的，而且频率完全不一样，所以有时候这个魔萤亮着，另个魔萤就是熄灭的状态，一暗一亮的显得很神奇。”
“那天夏天抓了许多许多的魔萤！所以哪怕有的是暗着的也没关系，总有的是亮着的，我躺在床上就像在看银河！银河你知道吗？东方人的书上把夜晚天空中连绵的那片星系叫做银河，好像所有的星星都汇聚到了那条河中，一起缓缓地流淌着。”
“而我那天晚上，只在马车里就看到了银河！”
柳芊还告诉了冉阿让那些她找到的花。
“魔兽森林那儿的落叶都是红色的，就很奇怪你知道吗？当然，我其实也没见过别的的落叶，但是，我在树上看过，正常的落叶应该都是金黄色的，金黄色，就是我头发的颜色。”
柳芊开心地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然后更开心地指了指林夏天的眼睛，“夏天的眼睛也是金黄色！是特别漂亮的金黄色。”
“啊……我跑题了，让我说回来，那时候我就在那一片红色的落叶里走着，因为我是偷偷跑出去的，所以都不敢到处乱砍，但是！我就是在那一地的红色中，看到了那朵红色的玫瑰，就是夏天现在头上戴的这朵！”
说着她转头指了指林夏天头上，以及有些颓势的红玫瑰。
柳芊有些尴尬于这朵玫瑰的状态，她挥舞了下双臂，努力地想和冉阿让描述这朵玫瑰曾经有多么多么地漂亮。
却不想冉阿让会眼睛一红，说出了这段时间里，他说出的第一句话：
“哦……神灵啊，这就是玫瑰吗？真的，真的太漂亮了。”
冉阿让的眼睛红透了，他倾过了身子，伸出了巨大的手，看着是想触碰触碰这朵玫瑰的。
但最终他还是在半路就停了下来，只是不住的红着眼眶摇着头，呢喃的自语着：
“真美，真美……哦，冉阿让看到了什么？”
“是玫瑰哎，哦冉阿让看见了玫瑰……”
柳芊看到冉阿让那从眼眶之中缓缓流下的眼泪，看着他颤抖的身躯，和无声的哭泣。
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浑身也发着麻，眼眶有些发涩，却还是努力地将她这段时间所有见到的美丽，全部努力地说了出来。
“是的，很美，外面，玫瑰，都很美。”
柳芊听到自己这样呢喃地说道。
只是说到最后，柳芊已经有些不敢看冉阿让的眼睛了。
*** ***
林夏天把柳芊抱出教堂的瞬间，柳芊就忍不住地开始哭。
她拽着林夏天的衣服，也埋在林夏天的衣服和胸中痛哭。
哪怕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这种悲痛的情绪一直挤在她的心中和胸膛，完全不知如何宣泄。
后来好一些了，她便一边拽着林夏天的衣服，一边抽涕的问道：“为什么不能让冉阿让出来啊，为什么只能把他，把他困在那里。”
林夏天看着她哭到话都说不太清楚的模样，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小心地给她擦了擦眼泪后，才说道：
“因为他是‘死瓦丹’。”
柳芊哭到脑子有点发懵，第一下没理解林夏天在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了过来，用古魔法语说出了一个和“死瓦丹”这三个字极为相近读音的词语。
“‘丝瓦丹’（古魔法语）吗？”
林夏天听着她这么标准的发音，有些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
而柳芊突然哭不出声了，她愣住了。
“丝瓦丹”这三个音在古魔法语里的意思是：“奴隶，血包，低贱的动物”的意思。
“怎么可以这样？！”柳芊拽着林夏天的衣服，她有些生气了，“他才不是血包呢！他是个人！他是个，是个，会痛会哭的人！！是可以拥有拥抱的人。”
柳芊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而林夏天轻叹了一口气，她先是把柳芊放在了草坪之上，然后缓缓地跪了下来，一点一点地给柳芊擦着眼泪，就这样安静地陪柳芊平复着心情。
等柳芊不会哭到抽泣和打嗝的时候，她才轻轻地揉了揉柳芊的脸颊说道：
“我知道冉阿让是人，所以我才会专门给他取了一个名字，但他是混血，所以他又不是人。”
“混血？”
“对，人类，精灵和一些血脉已经稀薄到，不知道算不算龙族的龙族的混血，所以他天生羸弱，如果没有种族接受他，他很小就会死去。但……没有种族会接受混血的，柳芊。”
“精灵不会，龙族不会，人类也不会。”
林夏天伸手给柳芊指了指这边一座座小小的，哥特式的，密集得有些像坟墓一般的教堂，说道：“你看这里的教堂们，它们里面都住了一个‘冉阿让’，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说国都里面一定是安全的原因，就是他们提供的安全，你明白吗？芊，人类给他们提供了栖息的地方，故而也换取了一些昂贵的东西。”
林夏天知道自己不应该说出这番话，这番离谱的，冷酷的，不近人情的话，像个高高在上的剥削者，野蛮且可笑。
但，这确实是每一个贵族从出生开始学会的东西，这些东西同时也在保护着贵族们。
而林夏天不希望柳芊以后会因为不知道这些而受伤。
而柳芊不明白林夏天所想的内容，她只是真的，真的很单纯的，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可是，冉阿让，他就是人类啊！你，你们不能这样对他的，他不是，不是‘血包’，他，他也喜欢你的玫瑰。”柳芊忍不住又想哭了，“他一定也会喜欢和小树人唠嗑的！”
“不。”林夏天否定了这个话，“他不可能会和小树人聊天的，如果今天的事被别人知道了，我们两个，甚至是父亲都会进入审判法庭的。”
林夏天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严肃，她望着柳芊说道：“我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而柳芊看着林夏天这副模样，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知道不由自主地摇着头，却也无能为力。
林夏天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惨样，忍不住褪去了严肃的神情，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张极为精致的手帕，先引导柳芊擤出了鼻涕，然后给她擦了擦脏兮兮的小脸，这才略带无奈地说道：
“所以我才会说，我给冉阿让讲外面的事，其实是送给他的礼物啊……”
只可惜这句话的声音太小了，就那样简单地融进了风中，也不知道柳芊有没有听到。
反正冉阿让一定是听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多写了些w
明天~也就是周日，我上夹子ww，所以应该不会凌晨更新，应该是晚上更啦，大家可以晚上来看看
谢谢大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