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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孪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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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蔓殊翘首看着尉迟惇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定定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待尉迟惇缓了过来,才听他开口说道:“小舅子,你怎么躲这来了,害我到处找你不着。还别说,你现在这模样跟蔓殊小姐还真的是有几分相像,真不愧是孪生姐弟。”“别再叫我小舅子,不然,我听见一次打你一次,知道吗?”独孤蔓殊带着几分恐吓的意味说道。
“这都快成一家人了,怎么还这么客气!”尉迟惇看上去十分热络的说道。“有事说事,没事滚!”独孤蔓殊毫无表情的说着。“小,不!阿蛮,我昨日让你帮我转告蔓殊小姐的事情你转告了没有啊?她可曾说什么时候方便与我见面?”尉迟惇喜滋滋的等着独孤蔓殊的回答。“恐怕,你已经等不到了!她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家里正在帮她准备后事。你还是另择良偶吧!”独孤蔓殊看着他正色道。
尉迟惇张着一张嘴巴,久久不能合拢,眼眶瞬间便红了起来。“你骗人!蔓殊小姐那么好的女子,怎么会如此薄命!你带我去看她,我要去见她。”“这样不合适,她并不认识你!况且她现在在病中,要是突然来了个陌生男子,那不得把她直接吓咽气了。到时候后事也不用准备了,可以直接入土为安。”独孤蔓殊有些悲伤的说着。尉迟惇沉默不语,但站了一会竟呜咽了起来,见他如此,独孤蔓殊被吓到了,她只是想让他打消不必要的幻想,竟没想到会是现下这个样子。
独孤蔓殊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又将嘴巴闭了起来。就这样站了半晌,尉迟惇忽然招呼也不打就自行离开了。独孤蔓殊心想,这家伙该不会自寻短见吧!她有些担忧的看向他离去的背影。
“竟然这样诅咒自己的姐姐,你也算狠毒!”杨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麻烦,说说又何妨!”独孤蔓殊轻声说道。“但你现在似乎是把麻烦扩大了!那家伙这样离开,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杨坚将独孤蔓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哎,谁知道那个家伙会这么死心眼。不然是偶然见过一次,竟让他存了这样的念想,这么多年来打打闹闹也未曾听他说起。这要是一般的纨绔子弟听了我刚刚那番话,定然觉得十分晦气,跑得连头都不回。哪会像他这样,当真是个异类啊!”独孤蔓殊十分的感慨。
“所以,你打算将事情的真相告知他,然后当他的小舅子?”杨坚探究的看向她。独孤蔓殊听出了语气中探究的意味,然后一副懒得理会的态度,说道:“这就要去问独孤大人了!这些事我可管不着。我先走了,恕不奉陪!”“走哪去?别忘了你还要去看大夫。”杨坚叮嘱着道。“知道了。”独孤蔓殊头也不回的走着。
见独孤蔓殊回来了,萧安和独孤颎纷纷站了起来。“尉迟惇向我们打听你去了哪里,方才回来眼睛红红的,风风火火的就离开了。你是不是揍他了?”独孤颎看着独孤蔓殊问道。“没动手,我就跟他说独孤蔓殊已经病入膏肓,家里正帮她准备后事。之后,他就变成那样了”独孤蔓殊叹了口气说道。
萧安忍不住笑了起来:“阿蛮,不得不说你真是个狠人啊!狠起来连自己都诅咒,小弟我真是甘拜下风啊!”“好了,别贫了!那家伙指不定会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但现在顾不上他了,我这脸还得要找大夫瞧瞧,不然很有可能下半辈子就要戴着面具过日子了。”独孤蔓殊正色道。“那知道要去哪个医馆吗?我出去找辆马车。”独孤颎问道。
“阿熲,你不用跟我们一起。你现在先回府看看有什么异样,有什么事情先稳住等我回来!”独孤蔓殊轻声说道。杨坚在独孤颎离开之后才走了进来,他走到独孤蔓殊身旁将一张信笺递给她,说道:“当真不用我一起?”独孤蔓殊接过信笺,答道:“不用,谢了!萧安,我们走。”说着,便领着萧安往外走去。
独孤蔓殊和萧安前脚刚进医馆,杨坚后脚就跟了进来。独孤蔓殊看向他,脸色有些不悦。不待她说话,杨坚便开口解释道:“首先声明,我不是特意跟过来的。我是忽然觉得有些不适,所以便也过来找大夫瞧瞧,绝对没有其他意思。要不,我先出去候着,等你看完我再进来?”
“不必了!”独孤蔓殊和萧安坐在一旁,完全没有要搭理杨坚的意思,杨坚也识趣没有凑过来。
这时,大夫从后堂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圆脸的丫头,独孤蔓殊看着觉得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待她正要想起来的时候,却被大夫的话打断了,“这位公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独孤蔓殊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是脸磕伤了,淤青不散。劳烦您帮忙瞧瞧!”她边说着边将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
“唷,这么严重啊!是怎么弄的?”大夫皱了皱眉问道。“不小心碰到的。”独孤蔓殊随意回答着。“这位公子,不小心碰到可碰不出这种伤势!所以,你无需对老朽隐瞒。”大夫一副了然的样子。独孤蔓殊回头看了看杨坚,杨坚知道她什么意思,装模作样的将耳朵捂了起来。
“呃,其实是从树上摔下来的。大夫,怎么受的伤跟治疗没有关系吧?”独孤蔓殊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夫却直截了当的回答道:“没有关系。把手伸过来把把脉。”独孤蔓殊没再问什么,只是顺从的将手伸了过去。随后,便听大夫说道:“好了,抓几服药回去煎。阿坚公子给你药继续擦着,不出两天便可散瘀。也没什么,阿坚公子就是太紧张了。”“我这不也是害怕这么抢手的小舅子,后半生无法以真容见人嘛!”杨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笑着说道。独孤蔓殊站了起来,没有理会杨坚,直接说道:“如此便多谢大夫了!萧安,银子在你那吧!去付账。”萧安闻言便站起来付账。
从医馆出来,独孤蔓殊偶尔回头看向身后,发现杨坚没有跟过来。想来,他当真是去看病的吧!却听萧安说道:“方才那家医馆跟杨坚恐怕关系匪浅?”独孤蔓殊看向她,问道:“何出此言?”萧安理了理思绪,然后说道:“关键就在那个小姑娘身上,我们第一次见到杨坚的时候,杨坚就是带着她过来寻亲的,当时还在府里住了几日,虽然我们那时候不太搭理他。”
“听你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难怪方才看到她还觉着有些眼熟,原来是她啊。管他们什么关系,反正跟我们没关系。”独孤蔓殊很是洒脱的说着。萧安感觉今天这事好像哪里不对,却又想不起来不对的地方在哪里。
回到独孤府门口,看见眼前的一幕,她忽然有种想要把自己砸晕的冲动。只见尉迟惇一声不吭的跪在独孤府门口旁边,任由别人怎么劝怎么说都不肯走。独孤蔓殊知道事情已经不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于是索性跟萧安躲在墙角静观其变,一拨又一拨的人围着尉迟惇然后又散去,他都始终无动于衷。独孤蔓殊有些疑惑,他这样跪着膝盖不疼吗!
没过多久,独孤大人也回来了,似乎也被眼前的画面惊到了。只见他看看周围,见没有人要靠近的意思,便径自走向尉迟惇。只见他腰身稍稍向前倾,说道:“这位小公子,你这样跪在独孤府前是有何事?我是这里的家主,你有什么事先起来再说,不必跪着。”尉迟惇抬头看了看独孤信,然后又将头垂了下去。独孤信站直了腰身,往大门口看去,随后说道:“有没有人过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独孤颎急忙从人群走了出来,不消片刻便来到了独孤信跟前。只听他对着独孤信说道:“伯父,这里面有点误会!”独孤信提高了音量,“误会?是不是阿蛮招惹了人家。她呢?叫她过来。”独孤颎觉得脑袋有些疼,却只得解释道:“她和萧安还没回来。但这次真不是阿蛮惹的事。”“没回来?是惹了事躲起来了吧!”独孤信气极。独孤颎有些无奈,只得凑近独孤信的耳旁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于他。独孤信眉头一皱,“这小兔崽子,真是胡说八道。”
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尉迟惇,轻声安抚道:“尉迟小公子,事情我都了解了。你想见蔓殊是吧?我安排你们见面就是,你赶紧起来。要是被你父亲瞧见了,恐怕会责罚于你,赶紧起来吧!”尉迟惇抬头看向独孤信,眼睛燃起了无尽的光芒,但下一刻便消散无踪了。
“晚了,我已经看到了。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这是做什么?”尉迟迥气急败坏的将尉迟惇拽了起来。“父亲,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娶蔓殊小姐,不管生病与否,不管活着与否!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她!”尉迟惇挣扎着。“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尉迟迥见他还准备继续说下去,抬手就给了他一下。尉迟迥是何许人物,武将出身,打过的仗不计其数。尉迟惇哪里经得起他这一下,当下就晕了过去。
尉迟父子走后,人群也跟着散开了。独孤蔓殊和萧安快步的走回独孤府希望不被发现,却仍是被发现了,而且是她此刻最不愿面对的人。独孤信在她身后叫住了她,“打算上哪去?随我来。”独孤蔓殊朝着萧安努了努嘴,凄然一笑。然后便认命的尾随独孤信而去。
书房里,独孤蔓殊站在书案前已有些时辰。独孤信从进来就一直在翻看文书,像是忘了跟前还杵了个人。当独孤蔓殊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个木偶时,便看见独孤信将手上的文书放下,然后缓缓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过来吗?”独孤蔓殊猜想应该是和尉迟惇有关,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知!”
独孤信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今天的事情,说说看!”果然如此,独孤蔓殊哭丧着一张脸,说道:“父亲,今天这事。我实在是无辜得紧啊!尉迟小子往府门前一跪我就得被问责,就算再昏的官也不会这样判案吧!”独孤信看了看她脸上神色的转变,轻声说道:“我是让你说说对今日事情的看法,没要定你的罪,你这是在慌什么?”
独孤蔓殊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只听她说道:“今日之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尉迟惇那小子犯傻,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以后躲着点他就是了。”独孤信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你就只想到这些?”独孤蔓殊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是啊!不然还会有什么?”
“蔓殊,父亲看着你们三个常常在一起胡闹。竟忽略你们也会一天天的长大,直到今日,尉迟小公子闹的这一出。我才惊觉,你们竟已长大成人,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说说吧!你跟尉迟小公子是怎么回事?”独孤信脸色有些凝重的看着她。独孤蔓殊心想,这话锋转的也太快了些吧!她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半晌才说道:“父亲,你别误会了。我跟尉迟惇真没什么,况且他都还不知道我是个姑娘。而且我现在还在念太学,成亲之事暂且先不提吧!”
“到了年纪总是要成亲的,不仅是你,萧安和阿熲也都是!我看尉迟家的小公子就挺不错的,为人敦厚,日后定会善待于你!”独孤信想了想,然后说道。独孤蔓殊脸色一变,急忙道:“父亲,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跟他真不是一路人,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三个差点死了,那就是他干的好事!可见他命里克我,所以这事我不同意!父女一场,你不会这样眼睁睁的送我去死吧!”独孤蔓殊说到最后,象征性的带了点哭腔。
独孤信摆了摆手,说道:“行了,别演了!你们几个不招惹别人就好了,哪轮得到别人欺负你们!还有,你今日一身男儿装扮戴着面纱是怎么回事?”进来了这么久,终于还是逃不掉这个问题。独孤蔓殊早有准备,只听她不慌不忙的说道:“哦,这个啊!这是萧安帮我挑的,非要我现在就戴着!父亲,好看不?”独孤信没回答她的问题,只说道:“行了行了!走吧!”独孤蔓殊见这么轻松就脱身了,心里十分的愉悦,当下就给独孤信行了一礼。
看着女儿欢快离开的身影,独孤信重重的叹了口气。今日,尉迟惇跪在独孤府的门口不知会埋下什么样的祸根。朝局瞬息万变,况且对方还是皇亲国戚。他没有对独孤蔓殊说起这些,他的女儿只要开心就好。
回到她自己的小院子里,萧安偷摸的在帮她煎药。独孤颎坐在回廊边上,嘴里叼了根不知道从哪里折来的野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见到独孤蔓殊走进院子,马上就乐了起来,“唷,小舅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想来你蒙混过关的本事又见长了啊!”
“去,什么小舅子!”独孤蔓殊斥道。只见她神色一变,笑道:“怎么也要当大舅哥啊!你说是吧!萧安妹子”萧安这时就不乐意了,“诶诶诶,别过来,小心我撒你们一身。”
“今日这一出,我还以为要去祠堂给你送宵夜呢!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萧安笑了笑说道。独孤蔓殊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以为独孤大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但他根本就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不过,他刚才提到的一件事我们都要小心些!”萧安和独孤颎有些紧张的看向她,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事?”
独孤蔓殊见他们这么紧张,忽然想要戏弄他们一下,沉吟了半晌,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们猜!”说完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听完,萧安和独孤颎一下子就泄了气。看着她乐不可支的模样,萧安气愤的说道:“好你个小舅子,小心我给你药里下毒。让你在茅厕住上两日,看你还得意什么!”独孤蔓殊听她此言一出立马投降,“别啊!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知道错了还不赶紧实话实说!”萧安仍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成亲,他说我们都到了成亲的年纪!”独孤蔓殊缓缓的说道。“诶唷。”萧安惨叫了一声,听到独孤信有要让他们成亲的打算,她一不小心就将手碰到了烧了许久炉壁,疼得她后背一时间冒起了一层薄汗。
独孤蔓殊见状,急忙将她的手泡进旁边的一盆冷水里。独孤颎也没闲着,立马就去找来了一瓶药。
本来帮忙煎药的,结果变成了病号。萧安看着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左手,笑着说道:“这下好了,因祸得福,啥事都不用干了!”“你倒是想得美!不过,独孤大人不过是提一句成亲而已,你怕什么!”独孤颎看了看她说道。“就是,独孤大人还把我跟尉迟惇凑一块我都没说什么!”独孤蔓殊接着说道。
话音未落,萧安便哈哈的笑了起来,“你跟尉迟惇?怎么画面好像有些不太对啊!别笑死我了,哈哈哈!”萧安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忽然,语速恢复如常,轻声说道:“其实,也不是怕!只是这些年仰仗独孤大人的庇护,什么都还来不及为他做,一下子说会离开,心中有些不适罢了!”此刻,空气中淡淡的忧伤将他们笼罩着。谁都没再言语,只是静默的坐在彼此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