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苹果派引发的惨案》阿明Akira

66、赤星之时·第六章

　　阿碧瑟和柯克亚一人顶着一脑袋的包走出了训练室。在贝奥教授的课上，挂彩受伤都不算大事。

　　之前还有皮糙肉厚的鬼族学生被贝奥教授一拳打断了脑袋上引以为傲的双角。那是十年级的毕业生，竟然当众哭着跑出教室冲向医务室。

　　“那可是我的魅力点啊！”

　　目击的学生们对这句话印象尤为深刻，这名言甚至一度流行在所有年级学生中，一度成为圣德鲁斯年度流行语。
　　至于，这个传说的鬼族学长，他现在在“飓风”工作。如果在东岛或者南岛上遇见一名独角的鬼族男人，那肯定就是他了。

　　虽然还不及这名学长，但阿碧瑟自觉丢人，加快脚步。他想趁着其他学生们拖堂的时间赶快回主城堡，可柯克亚却还跟在他身后。

　　“和我说说看嘛，”精灵叽叽喳喳地问，“我肯定不和别人讲。就算薇妮瓦伦蒂她们问，我都不会说的。呃，最多就是……忍不住告诉贝特雷。搭档间是没有秘密的，你也知道……”

　　阿碧瑟烦不胜烦。

　　如果说他一个人脸上挂着彩并不瞩目，可要是后面再加一个同样挂彩的小尾巴？

　　他干脆用起光学迷彩隐去身形。

　　这一招果然管用。精灵在失去目标后扫兴地撇撇嘴。

　　他们正在城堡二楼的东侧回廊，十点的明媚太阳顺着窗户洒在地板上。

　　“你下次可别想再跑掉了。既然你不打算说，我就问格里斯。”
　　柯克亚气急败坏地抱怨道。

　　可处于隐身状态的阿碧瑟根本不会回答他。见周遭无人，柯克亚抬手揉了揉眼睛。

　　“真是的。他们炼金部门的产品就不能更靠谱点嘛？这才戴了多久，眼睛就开始发疼。”

　　他放下手，掌心多了片群青色的隐形镜片。再仔细一看，他的眼睛竟然不同，左蓝右绿。群青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和格里斯的瞳色很像。可另一边，便是传统的精灵族深绿眼。
　　右边的眼睛中布着浅浅血丝，眼角湿润，似乎是难以适应隐形眼镜。

　　“干脆我今天也去趟东岛好了。”

　　说完，他走向前方不远处的台阶。

　　“救，救命——”

　　其实根本没走远的阿碧瑟解除伪装。他张大嘴巴，整个人都傻了。

　　他说柯克亚中二病只是顺嘴而已。毕竟对方和自己一样，喜欢追着强者不放，对战斗也不服输。那并不是说，柯克亚就是真的中二病。
　　就像他喊塞拉傻狗，格里斯大金毛，这都是没有恶意的外号。
　　可谁能想到这只精灵竟然是异色瞳？

　　和金发蓝眼的天族一样，精灵们的外貌也是有固定模板的。浅淡发色配深绿眼。发色越是浅淡，说明血统越纯正。精灵族以接近月光的铂金色为美，只因那是王室的尊贵象征。

　　阿碧瑟原先并不清楚这点。他以前从未和正统精灵打过交道，自然不清楚他们的风俗习惯。这还是历史课上，教授随口一提，他才清楚。

　　现在看来，要是柯克亚明天向全学校宣布，自己是高贵的混血种，控诉纯血统治阶级拆散自家爹妈的纯爱恋情；阿碧瑟一点也不奇怪，他甚至还要前排搬小板凳吃瓜。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阿碧瑟讨厌别人一天到晚追着自己屁股后面，神神秘秘地说“格里斯”，“格里斯”的。可要是换成八卦别人的秘辛，阿碧瑟自己也控制不住心底痒痒的欲望。

　　窥视他人心底最隐晦的想法，揭示他们丑陋的一面，满足自己的猎奇欲。

　　阿碧瑟不得不承认，这或许就是他，也是所有生灵的劣根性吧。

　　“众所周知，迫于时代和技术，祭祀文字的原本要么记录在石碑上，要么刻在魔兽的甲壳上。以这些遗物为证据，考古学推断至高神的实际诞生时间比魔王，梦神之类的远古神明都要晚。有人认为，海欧德是被造物主所创造的最后一名神。创造完他后，造物主消耗完全身的力量，化作奥拉克的山水花木，飞鸟走兽。而随着造物主消失，神界尊位空缺，这也是原初神战的导火索。”

　　就算下面只有三个学生，金鱼云切丸依然讲得很投入。

　　“同样。你们也知道魔偶，又称格雷姆。它是炼金术的产物，基础定义是人工生命。关于它的记载，最早可追溯到四百年前的一本手札。一名人类炼金术从妖精的诞生获得灵感，试图用粘土造出类妖精的生命。就结果而言，他的实验很失败，创造的只是一团会动的土块。”

　　阿碧瑟打了个呵欠。他并不陌生格雷姆，又可以说，它是现阶段人类文明的基础。

　　尽管炼金术所创造的魔偶，只是由魔力驱动，只是笨拙地遵循主人行动的元素块；可现代制造学将魔偶的概念发扬光大。由鬼族，侏儒和人类三方共同研制，以魔晶石为源动力，能够产生思想的人工生命。

　　它们被大量投放于城市间，进行简单的劳动。价格也不贵，普通家庭也可以负担。尽管它们被禁止拥有自我的概念，被命令无条件服从人类，但它们确实是能够思考。

　　听说，波茨提夫共和国最近还聘请了大量“飓风”的研究学者，想要研发出真正有血有肉的生命。

　　“现在投影上的石碑出土于一千年前的瑟奥罗蔻神国境内，后来被至高神殿的祭祀们保存于首都的地下藏宝室。”
　　金鱼踮起脚，用教鞭指着破损碑文的第四行
　　“看这里。上面明确记载了天族是被创作出来的生命。人类用同胞为牺牲，向海欧德寻求庇护。接受这血腥祭祀的海欧德以他们的尸体为媒介，创造出了最早的魔偶。很可惜，这个惊世骇俗的理论不仅会破坏神国和天族的关系，也会损害至高神的形象。直到神国和帝国合并，我们才能知道这件事。”

　　午后第一节课，永远是最困的。

　　阿碧瑟想着，只眯一小会儿，缓缓地闭上眼睛。

　　谁曾想闭眼的瞬间，睡意便吞没了意识。云切丸教授的声音也顺着飘远。

　　黑幕的天空上挂着缓缓飘动的彩带，折射七彩的极光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照明。它们发出微微怔音，似是来自神明的启示，神圣而威严。
　　阿碧瑟发现自己正站在茫茫雪原上，视野尽头则是此起彼伏的皑皑雪山。

　　一处巨大的陷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熟悉的紫发梦魔正在那儿，仰望着天空发呆。

　　阿碧瑟瞬间知道了这里是哪儿。自从被科尔泽收养后，他便再也没离开过波茨提夫的境内。波茨提夫境内没有雪原，可他却实实在在地生活在这儿过。

　　极北的温度，即使展开斗气护体，也难以抗住。阿碧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迈腿走到梦魔的身边，准备吓他一跳。

　　“嘿，我们的圣子大人在这儿发什么呆呢？不要赶着去拯救全世界做噩梦的人吗？”

　　“阿碧瑟？！”
　　尤菲惊愕地转过头，一下子没能站稳。
　　“你怎么进来的？”

　　“这儿不是我的梦境吗？”
　　阿碧瑟很是奇怪。

　　和每一篇奇幻的设定一样。梦里发生的事情只有在梦中才会记得，阿碧瑟自然想起来昨晚的囧事。

　　“没想到我竟然能梦到这种一片死寂的场景。简直就像是神墓？有或者说是，战场上的万人坑。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可太真实了……说不定，我意外地有绘画天赋。”
　　他说笑着，拍了拍尤菲·米厄紧缩的肩膀，“总之昨晚是我反应过度了。对不起。”

　　经过和科尔泽相处多年的经验，阿碧瑟处世的原则就是抢先道歉。不管你有没有错，只要先把对方的罪给堵上，你就是没错的。
　　走对方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他到后来就是用这种装孙子的态度面对蛮横的家人们。科尔泽自不用说，总会被他咽回去。对露比，这招也是百试百灵。只有沙菲雅，她是个炸弹，阿碧瑟说什么都不对。

　　“从来没人敢那样把我粗暴地甩出去。我的一缕分1身直接迷失在梦世界，”尤菲漫不经心地抱怨着，说不清是生气还是不在意，“那一个我也有些反应过度。我把他设置成了优先使命的模式，所以会显得比较偏执。我也得向你道歉，阿碧瑟。”

　　极北的风吹起他的透紫色长发。

　　尤菲·米厄却不为所动，他继续望向眼前那看不见底的深渊。身上那一股淡漠疏离的气息，比平常所接触喜怒无常的梦魔，更像是神明。
　　一位饱经沧桑的垂死者。

　　“这里是我的梦境，也是五百年前第二次神战……梦神尤菲米厄陨落的地方。换而言之，确实是神墓，也是无数士兵冒险者战死的战场。”
　　这一位尤菲也不像他的分1身热衷于说谜语。他直指要害，“我是尤菲·米厄意识中属于前任梦神的一部分。因此，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可就我而言，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他重重地咬下一个陌生的姓氏，“阿碧瑟·劳尔什，欢迎你来到我的噩梦。很遗憾，有人要叫醒你了。”

　　劳尔什？

　　是个大陆人都知道那是勇者的姓氏。
　　也许大陆上曾经有很多个人姓劳尔什，但自第二次神战后，那便是勇者的代称。

　　阿碧瑟还没来得及细问，便睁开了眼睛。

　　“哎呀，安柏同学。我是知道历史课比较无聊，还是下午第一节课，但现在整间教室只有三个人。你还敢明目张胆在第一排睡觉。”
　　映入眼帘的是金鱼云切丸手执教鞭，眉头直跳的场景。他笑眯眯地看着阿碧瑟，但背后的黑气都要实体化了。

　　“放学后来我办公室。义务劳动三小时。”

　　他笑眯眯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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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都把对方从梦里踢出去过一次
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