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苹果派引发的惨案》阿明Akira

51、鹭草之时·第五十一章

　　光是肉眼追上格里斯的动作，便已经很辛苦。
　　那沾染上不知是谁血污的金发即使乱糟糟地黏在一起，都无损金发少年的俊朗。格里斯甩着剑，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技能，仅仅是单纯的剑技便让人应接不暇。
　　在黑暗中，他是无声游走收割生命的死神，手中那裹挟强韧斗气的剑是照亮这片世界的唯一光源。

　　阿碧瑟没有什么武器可以抵挡格里斯越来越快的攻击，也要节省着体力。把身体交给了本能，他几乎每次都是堪堪躲过那闪着寒芒的利刃。几次想要覆手搭弓都被首席看穿意图而打断，弱势的刺客故意营造出一种被逼上绝境的窘迫感。
　　即使将金发少年引导向自己所期望的路，阿碧瑟也不敢放松演技，生怕对方意识到自己是故意的。

　　可仅仅是一瞬间，这样的拉锯便突生意外。

　　原本应该是从上向下劈砍而来的剑击，阿碧瑟方才侧身闪过这一剑。而格里斯却突兀地改变了剑的流向，向阿碧瑟的腰侧挥去。
　　在这样近距离下的突袭让本能也跟不上大脑反应，阿碧瑟硬生生按下想“瞬移”逃走的念头。

　　他必须掐准时间，让塞拉有足够的时间赶去补给点，甚至可以和李他们汇合并商量偷袭战术。自己距离补给点的距离要比塞拉近不少，因此必须一边应付格里斯的穷追猛打，一边尽可能拖慢战斗的拉锯。
　　逆转的时机是自己进入补给点后的无敌时间。

　　作为佣兵，阿碧瑟并不相信运气的眷顾。
　　他不喜欢冒险，只是将科尔泽的任务当作工作。从远古地下城的探索再到在深山中独自追踪狩猎，支撑他熬过孤独与恐惧的是自信。坚信自己不会于此失败，成功以后就能吃到一口喜欢的甜点。

　　因为是雇主的任务，所以成败与否都和自己无关。作为佣兵团的一份子，他所取得的从来不是荣誉与金钱。可每次成功归还时，就算养父再怎么不乐意，他都能得到属于自己的蛋糕。

　　巧克力，香草，草莓，芒果，红茶……这些平日连多看两眼都不行的柔软缤纷的点心被摆在他之前，是阿碧瑟为之努力的动力。
　　越大的功劳，便会有更多的奖励。不知不觉的，阿碧瑟养成了现在这种不服输还爱搏命的性格。

　　就算没有变强的目标也没关系，他只是不想输。

　　而为了让格里斯深信不疑地跟着自己，那就只能接下这一击！

　　在决定好的瞬间，阿碧瑟甚至都没时间用斗气强化身体，只得硬生生接下格里斯的剑。

　　“为什么不反击？”
　　格里斯意识到阿碧瑟不自然的停顿，本来用剑尖刺向对手的动作也在瞬间改变，换成刀背。即使使用了刀背，双开刃的剑也足够划破腰间的衣物，画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被怪力打飞五六米的阿碧瑟只能下意识地抓紧手边的灌木，才停下狼狈的姿态。就这一会儿，浑身上下都是泥污；比起对面的“恶灵”格里斯，更加狼狈。
　　他没打算回答格里斯的话，强迫自己站起身，却忘记手上正死死抓着布满尖刺的灌木。那同样带有恶咒之力的木刺划破了防护手套，扎进掌心，一滴滴血顺势下淌。

　　一双黑靴进入了阿碧瑟的视野，他抬头看着收剑走到眼前的格里斯，咬紧下唇。

　　“你明明能够躲开的，”金发少年很是不满，“你是在蔑视我吗？还是根本不把我们之间的决斗放在眼里。”

　　阿碧瑟松开手，顿时放松下来。事情的发展还在掌控之中，格里斯似乎还没发现自己诱敌深入的计划。既然如此，他就不和格里斯多费口舌的，默默地抬头观察着金发少年，将那板着表情的脸刻在视网膜信息层上。

　　明明那么可爱的一张脸，为什么板着表情的时候就和杀神一样了？

　　小刺客永远会在奇怪的地方发散思维。

　　在注意到身1下之人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后，格里斯发现那双猫瞳中一如既往的平静。视野的尽头不知在何方。

　　明明这般近了，为什么没有在看着自己？

　　“如果只是这样的水平，那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了。”
　　一股失望之情涌上心头，他闭上眼不想再看下去，抬手举剑刺向阿碧瑟的头颅。

　　“贝希摩斯”剑身1下端镶嵌的七个凹糟全都保持着灰色，阿碧瑟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自己的倒影衬在刀剑的寒光中。就在利刃贴近脖颈肌肤的瞬间，时机到了。

　　小刺客却是笑了起来，只可惜格里斯没能捕捉到这一幕。

　　技能“瞬移”发动。

　　在意识到挥空的瞬间，松懈了的格里斯睁开眼，感知到杀气的他想要转身却被人从后背踹了一脚，力道不大却足够让他握不住剑。
　　反应过来的首席反手想抓住袭击者，却被那如同泥鳅般圆滑的家伙躲开。阿碧瑟轻巧地用双脚勾住格里斯的脖子，凭借自身的重量，后腰一甩，将格里斯甩出好几米。

　　而首席不愧是首席，于空中侧翻后落地，卸掉属于他人的力道稳住身体。他半弯下腰，深呼一口气地望向阿碧瑟。蔚蓝色的眼睛中蒙上读不头的阴翳，仅仅是被他注视着便叫人倒抽一口寒气。
　　阿碧瑟清楚自己的攻击不能怪皮糙肉厚的剑士带来多大的伤害，抓紧时间继续向前冲，想趁格里斯还没恢复的时候偷袭。只是刚一近身便被格里斯抓住手腕，首席笑着将额头亲昵贴了上来。
　　这笑容实在太具欺诈性，让阿碧瑟当场愣住。

　　紧接着，脑袋一片天旋地转。

　　格里斯选手使用了技能【头槌】！
　　效果拔群，一击必中！
　　阿碧瑟选手倒下了！

　　小刺客龇牙咧嘴地躺在地上，尽管眼中的世界还在旋转却还是不服气地用脚踹向首席身下命门。这样的垂死挣扎自是被格里斯当场擒住，首席轻轻侧身躲过，抬脚踩住阿碧瑟的大腿，随即用力一捻。

　　他真的是纯人类吗？没有混合什么兽人血统吗？

　　阿碧瑟因疼痛而扭曲了脸，却依然没有危机感地在东想西想。他的手摸到了后背的复合弓，在手触碰到那绷紧的刚弦的瞬间，有了主意。随即，将魔力凝聚成一道细微的风刃割断两头。

　　“这样你就跑不掉了吧？”
　　首席保持着压住阿碧瑟大腿的动作准备蹲下身。

　　“是啊。”
　　阿碧瑟终于回应了格里斯长久的单箭头问话，面上根本不像是弹尽粮绝之人的笑容。
　　他双手攥紧被割成线的弓弦，在格里斯凑上来的同时暴起，不顾腿上的疼痛，用上身撞倒主席。
　　力道不大，却打了格里斯个措手不及。金发少年在他凑近的瞬间，紧张到心跳加速，瞳孔微缩。

　　将绷紧的弓弦抵在首席的脖子上，阿碧瑟反客为主地跨坐在格里斯身上。
　　“我哪里也不去。”
　　深谙不能手下留情道理的阿碧瑟毫不犹豫地用力将锋利的钢弦按下去，“还没有打倒你，抢走年级首席的名号，我怎么可能认输？”

　　一层蓝色斗气勾出的屏障突然出现在格里斯的脖颈和弓弦之间，阻碍了阿碧瑟的攻击。

　　“哈哈。”
　　格里斯轻声笑起来，嘴角微微上扬。他看上去不打算立刻反击，游刃有余地想要拨开碍事的刘海却被阿碧瑟用膝盖顶住手腕。
　　“说是要抢走首席的名号，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阿碧瑟咬住下唇，松开了弓弦。在格里斯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小刺客再次瞬移不见。

　　格里斯惊讶于对方那毫不恋战的态度，尽管两人之间的战斗局势流转迅速，可方才阿碧瑟却握着优势。按理来说，不该那么放弃才对。
　　为了让阿碧瑟打过来，他还特意嘲讽了一句。

　　可对方就是不上当。换做往常的话，那些高年级的学长们早就听不下去魔法斗气乱飞地就要把自己给拍扁了。可看阿碧瑟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怯战。
　　相反，身上的杀气却是越来越浓厚，根本没有认输的打算。
　　如此狼狈，却又不知放弃，真像是孤注一掷的丧家犬。
　　他到底想干什么？

　　格里斯实在好奇，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在他直来直往的思维里，就算对方去补给点解除封印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于是金发少年想也没想地站起身，收回“贝希摩斯”后就顺着阿碧瑟那故意留下来的斗气痕迹跑起来。没一会儿，他就看到了呆在保护光圈的阿碧瑟。

　　此时，小刺客正蹲在宝箱前搜刮着不知会出现什么的宝藏。基本就是拿命在赌博。
　　如果再roll出一个根本不顺手的鸡肋道具，他基本就可以直接投降了。

　　至高神在上，请听我的祈祷！
　　我愿意用搭档塞拉·德拉科的十年运气换一个趁手武器！

　　“要放弃了吗？”
　　格里斯颇有礼貌地敲敲结界，微笑着询问道，完美契合穷追不舍的恶灵形象。

　　在结界的金光衬托下，年级主席单薄地像只讨债的孤魂野鬼。就算是有准备的阿碧瑟，在回头的瞬间还是吓了一跳。他将摸索到的道具背在身后，退到了结界最里层，像是在说不要过来般。

　　看样子，对方的孤注一掷没有得到什么好东西。

　　黑发少年惊慌失措转头的样子让格里斯心中一颤，被黑猫难得的示弱样给萌到了。
　　“要是投降的话，我保证给你一个痛快，”格里斯笑眯眯地俯下1身，内心却完全不这样想，“虽然要我来说有点自吹自擂的感觉，但我在飓风中也做了不少脏活。明白怎么让人在感到痛苦前死亡。而且在你之前，我还拿了些学生来练手，保证不会痛。”

　　如果阿碧瑟投降的话，他会先打断逃跑用的四肢，拿着从尤菲那里借来的幻术符咒，然后让对方活生生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
　　内里都被掏出来的时候，黑发少年的眼睛里会流露出什么感情呢？

　　光是这样想，格里斯就要维持不住表面的笑容。

　　不管怎样，在感到深深恐惧后，他都会属于我吧？

　　结界的金光有了渐渐消散的趋势，看样子无敌时间即将过去。
　　“要投降吗？”
　　格里斯又问了一遍，完全是关心牧羊的野狼。

　　“……”
　　阿碧瑟颤抖着身，绝望地看着金光消失。可即使如此，那双眼睛中还是没有格里斯的影子。

　　再次意识到这一点后，首席有些生气。

　　明明是我在和你战斗，为什么不看着我呢？

　　在结界消失的瞬间，他迫不及待地就要走上前，实施自己按捺不住的欲1望。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阿碧瑟的表情变了，从失落与无力瞬间变成了得意的笑容。

　　“你的对手是我，格里斯！”

　　血族少年扇动着翅膀刚好赶到。他高举着镰刀，带着与格里斯分庭抗礼的力量，自上而下地劈向毫无防备的金发少年。

　　格里斯意识到大事不妙，正想要转身接住这一击的时候，惯用的左手被牢牢抓住。
　　低头一看，阿碧瑟正用身子牢牢抱住了自己。
　　“你说柯克亚他会设置队友伤害吗？”

　　格里斯必须承认，这是他见过最灿烂的笑容。

　　精灵一族的公主，深海的远古人鱼，蛮荒之地的祭司巫女，灰雾迷林的妖冶魔族……她们都不及此时的阿碧瑟。
　　尤其是对方此时只看着自己，漂亮的猫眼中只有自己的身影。

　　那是比千万生灵起源的星魂大河更加夺目的存在。

　　心下得到了异常的满足感，他甚至觉得就这样白白挨上塞拉一击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试试看吧。”

　　格里斯放弃了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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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塞拉（咂嘴）：啧。
尤菲：啧。
李：啧……
科尔泽（微笑）：就是你要带坏我儿子吗？
卡拉（默默送上最新作）：就留一丝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