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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

  •   这里是城东的一处私人宅院。

      从别院后面一角而行,再沿着一条小巷穿过去,就是护城河道。这段河道上架有座白玉石桥,东宫的一处宫门就落于河桥对岸。

      因为靠近太子东宫,这里居民稀少,行人更是罕见。在栽满槐树的宅院里,符添正在很积极地为带来的花草腾地方。

      之前在侯府的时候符添闲得没事干,还将那平日里浇水施肥的杂事抢过去做,做着做着,倒还真做出兴趣来了。

      将手里的最后一根狗尾巴草安顿好,符添肩上又抬举着一株桃花树过来问她,“姑娘,这个还是种到最里头去吗?”

      这是从疏雨院带出的那株桃花树。

      将才种了没两月的花草再次从疏雨院的地里挖出来时,清姑娘指了指中间的那株小桃树,“把这个也挖出来,一同带走吧。”

      所以当时她们走的时候,马车后头还神奇的拖着一根滴着土壤粒子的新鲜树干。

      “种到那围墙边上吧。”她说,“等它长高了,我就不用爬墙了。”

      不爬墙改爬树了?符添想着,清姑娘她还真是别出心裁。

      不过都不住在侯府了,到了自己人的地盘,姑娘她不走大门,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爬墙。符添挠了挠脑壳:清姑娘她行事还真是奇奇怪怪的。

      就这样栽栽种种的过了几日,清姑娘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这日清晨,她无事出去闲逛,正好碰到了斜对面那家的院门打开,里面出来个老婆婆。

      “哎?这宅子终于有人住啦?”那老婆婆有些惊讶地问道。

      清姑娘便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这是这条街上唯二的一户人家,大门上也同她这宅院一样,没有挂牌子,不知其主人姓氏。

      待清姑娘走后,那院门内又跟出一老头子,“你刚跟谁说话呢。”

      “咱们对面那家住进了一年轻姑娘呢!”老婆婆说:“刚刚坐马车出去了,驾车的那壮汉子看着也不像她男人。”

      云英未嫁的小娘子与赶车的年轻马夫,单独搬进这个地段的院子是不是有些不妥?老婆子正想着怕不是这主人家的小姐与长辈闹了矛盾,带着仆役偷跑出来了。

      老头子“咦”了一声:“姑娘?长的趣活不?”

      老婆婆瞪了他一眼,但也知老伴问这话并不是在打人家的主意,按实了说道:“漂亮着呢!”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水灵水灵的。

      老头子这回“哦”了一声:“那应该就是对面那家主人养的外室吧。”

      他俩老口在此宅院看守多年,对面那宅子一直空置着,无人居住也从未见有人来过。

      后来这宅院连带着他俩口子被前主人转送给了如今的主人,才从主人口中听说对面乃是被朝中一官员所购。

      也不知是哪位惧内的朝官,竟将外室养到这里来了?

      老婆婆摇头道:“那姑娘可没梳着妇人头。”

      “哎呦,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这外室都喜欢作未婚小娘子的装扮哟。”老头子说。

      无媒无聘,连主家的门都进不了,何须与男人家的后宅妇人一般作打扮?更何况,那些官家还就喜欢这样的调调呢。

      这老两口八卦的内容清姑娘是听不到了,她此时正与符添坐在月市内的一家茶馆,边品茶听着说书先生的早书。

      堂上的说书先生正拍案开腔。

      她笑着调侃道:“这都城里养的闲人还是比窑城多的。”至少窑城午后茶馆里坐着的人,还没有这里大清早的人多。

      符添没去过窑城的茶馆,自是无从比较。但他也听说过,这都城的早书内容都是新鲜刚出炉的,很少讲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客人自然都会赶早来。

      这不,堂上那先生正道了一句:“上月闹的沸沸扬扬的流金楼一案,昨日以死去戏子为凶手结案了,其余无关之人全都无罪释放。”

      他就只提了这一嘴,便又说起哪位富商少爷昨日在赌坊输了,连裤头都被人扒了下来。毕竟新鲜归新鲜,说书先生再怎么讲,也不会讲到牵扯到贵人们的因私上去。

      那窑城天高地远,贵人要算账也算不到他们头上,都城就不同了,不说下头坐的就是他嘴里说的当事人,或者被有点关系的一传,不得大祸临头?

      说书先生不说,耐不着下头桌上的客人们不议论。一个粗犷的嗓音便接着这话题八卦起来:“我今日还看见那定远小公子在街上晃悠呢,大摇大摆的。”

      “就被放出来了?甄府公子当真不是他杀的?”

      ……
      真正的局内人正饶有兴致听着旁边人各种乱七八糟的大舌头,突然有个高大的身影不客气地坐在了方桌另一侧。

      符添忙起身拱手,低声叫了声:“将军。”

      清姑娘慢慢饮了一口茶水,“青大人怎么没去围场?”

      他道:“奉旨守卫都城,年年如此。”

      太史青依旧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好生叫人觉得他是因为没能参加秋猎而不高兴。

      “姑娘别再这样叫我了。”太史青木着脸:“上次不知是谁在公子面前嚼了舌根,说姑娘对我不太一样,很是亲热。”

      清姑娘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符添在一旁摸了摸鼻子,实有些尴尬。

      这倒是他多想了。清姑娘说:“多想不说,符添这多嘴的毛病还越来越严重了。”

      太史青第一次来竹屋时,并未告知具体身份,总不能揭穿只能含糊地喊他大人。而且她一华夏朝故交也出自太史一族,再叫太史大人很容易串人不说,太史青一身武气根本没有半分太史氏的门风,那得多奇怪呀。

      这青大人青大人的一顺口,便一直叫下来了,没想到在他们眼里倒还成了个专属称呼?

      至于束二公子,她实在是敬畏不起来。

      可能是因为辰光的缘由,面对他的时候,自己总是很容易生气,没什么好脾气,有几次在别人看来都是在莫名其妙地对他发脾气,但可能潜意识里,她是把他当成熟悉的人了。

      有时候也可能不是因为辰光,而是因为那个人。
      比起辰光,他像那个人更多一些。

      即使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

      清姑娘倏而沉默下来,旁边桌上的人根本没注意到她们这边,还在劈哩叭啦着:“那定远公权势也太大了吧,连国舅爷都奈何不了他儿子?”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说不定人家真是清白的。”

      “可不是嘛,听说定远公一场庭审都未出现,就为避嫌呢。”

      ……
      “小爷我本来就是清白之身,还容你等庸民在这胡诌?”

      这声音年轻不羁,众人闻声看去,果真是那张年轻不羁又眼熟的脸,永远都不好好穿着衣裳的锦衣小公子。

      满座俱是一静,只有他的声音更响了些:“欸欸,刚才力挺本公子清白的那几桌,茶水钱我请客了啊!”

      客人们哪敢当着他的面再议,纷纷作鸟兽散去,没一会儿茶馆的人就溜光了。

      说书先生张着嘴,又很识相地开始自顾自的说起书来。

      颜北陵很不见外地在太史青旁边坐下,他拉长音调,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小娘子,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清姑娘一阵鸡皮疙瘩,转脸就道:“太史青你卖我?”

      太史青:“这位颜小公子太烦了,还威胁说再不见到姑娘的面就带人去侯府闹事,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清姑娘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们还得谢谢这位烦人颜小公子,若不是因为他突然插进来,参家班子的人不会这样临时办事,露出马脚。

      什么都不知道的颜北陵“嘿嘿”一笑:“好郎也怕本公子缠嘛~”

      听颜北陵在这一通说,她才“哦”了声,“原来如此。”

      平民百姓不知晓这其中有她插了一脚,但这档子事却渐渐在上层世族里流传起来。

      那日在场的官员颇多,总有几个嘴上没把门的会去和婆妇一提,就在女眷们直接流传开了。

      人人都在骂她,可怜着那位年轻的解元郎。颜北陵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派人跑去侯府偷偷打听过。

      “听说小娘子因为我,被那解元郎家里退了亲?”颜北陵愤愤不平,“什么读书人啊,一天到晚只听那圣贤书里胡诌的一些道理,自己女人的品行都不能相信吗!”

      颜北陵之后又死乞白赖地偏要跟着送清姑娘到家。

      “小娘子现在住在此处?”
      他也知道,沿着王宫的这几条街平民百姓是没法买卖的。

      清姑娘道:“太史将军能找到我出面,必是想好了可能的结果,不然还真让我被休了露宿街头?”

      这行武粗鲁之人竟还替着准备好了她的落身之处,颜北陵很是感到稀奇。但他环顾了一圈,有些瞧不上:“这块地儿好是好,就是太偏了些。”

      “我要进去了,颜小公子自便。”

      颜北陵还不想走:“小娘子不请我进去喝口茶的吗?”

      清姑娘皮笑肉不笑:“孤男寡女被邻里看见了是要说闲话的,我可不想被说刚退了亲就有了入幕之宾。”

      颜北陵朝对侧的院门看了一眼,不在意地道:“那家主人又不在,你我也光明正大,有啥好怕的。”
      再一回头,清姑娘的宅门已经“砰”地一声关上了。

      娇气的颜小公子吃了一鼻子灰……

      院门内,符添突然反问她:“姑娘可知对面那户宅院的主人是谁?”

      “恩?”清姑娘很给面子的看了他一眼。

      “这位主人,姑娘想必也认识。”符添居然跟她卖了个关子。

      “哦?”清姑娘斜了他一眼。

      要说她认识的人那可还真不少,不过时隔久远,这些人现在大多数都已故去,符添更是不知其她的过往,却很是笃定。
      想必是个名人。

      符添道:“这处宅院,本是鸿胪寺寺卿齐曾大人的一处祖产,后来便将这个空置已久的宅子转送给了郢国的曲大神医。”

      曲康前些年云游列国,四海为医,还曾在束王都待过一段时间,期间由齐曾大人安排接待,二人私交甚好,送他个宅院对于富得流油的齐曾来说也是小事一桩。

      清姑娘接着他的话,淡淡地道:“据说天下医者全以这位曲神医马首是瞻,都想成为他的弟子,付授其衣钵。”

      “可惜人家早已被郢国王室所招揽,应是无缘再来此了。”

      清姑娘与这个曲康虽然未曾谋面,但三年前给周四少爷治病时,就一直在听周家下人用这位曲大神医来讽刺她。而且后来时不时的就会被刘婆婆拉出来叨叨两句,让她不记住这个名字都难。

      符添惋叹不已:“是啊,真可惜啊。”

      若是曲神医还在对面居住,这邻里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清姑娘若能得到这位神医的一丝指点,想必会收获颇多吧。

      她蹲下拨弄着土里的药草,随口问道:“那曲康就放两老夫妻在这替他看宅子咯?”

      “姑娘怎么知道?”

      清姑娘笑了笑:“这么大个宅子,里头人气稀无,我还是感受得到的。”

      “这也能有感觉?”符添十分好奇地也跟着蹲下去,“早就听说姑娘道法高深,那能算得出我能活到多少岁吗?”

      她摇头:“我若是能一眼看出人的寿命,还学医做什么。”

      反正是要死的,医不医有什么用,若是阳寿未尽,那更不必理地府那些小白脸了。

      清姑娘想到这里便朝内屋的方向看了看。

      那里面放着召唤阴差的铜钟,可这几天无论她怎么敲打那地上的铜钟,它都发不出声响来。

      白脸鬼差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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