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又在多管闲事了》酉时鸡叫

69、第 69 章

　　贺公子拉着周季沅走到一边，扭头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人，方才说起来。

　　说完话他又磕磕绊绊地道：“……我先也没准备自己去报官，觉得直接告诉你会比较好，毕竟这个女子是你的……”

　　贺公子摆明不想再招惹上这种复杂的事，但若是之后被查出来，要是落得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可就完犊子了。这事跟周四的关系可比自己大了去，告诉他去烦恼才是明哲保身的正道。

　　贺公子心中这么一计较，也就更加有底气起来。

　　他说：“这总之也算是你的家事，还是由你来决定要怎么做好了。”

　　周季沅听着突然问了一句：“贺公子还记得那个女子当时的装扮吗？”

　　“不太记得，反正挺花哨的，那里头的姑娘不都那么穿吗。哦不对，季沅你没去过那种地方也不知道她们是啥模样。”

　　周季沅后来就没再问什么。

　　贺公子走后，零哥儿气的脸都红了。“少爷你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得快些告诉世子大人。”

　　周季沅的脸色随着贺公子的离去慢慢沉了下来，“对于自己未看到的事，即使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也不要当时就信。”

　　零哥儿不解道：“那贺公子也不会拿这种事情来说谎吧。”

　　“就因为此事甚大，才不可轻易就下定论。”周季沅神情严肃，“去疏雨院，我得去找清姑娘当面询问。”

　　如若不是，那贺公子就是随意指证，诬陷他人。

　　去往西院一路上周季沅都安静无话。零哥儿也是不懂，少爷他怎的就这么能沉得住气呢？

　　周季沅院里的仆从正好抱着一个空盒子对着走过来，“沅少爷，您要的衣服已经送到里面去了……”

　　零哥儿直接将他扒开：“没看见少爷有事呢，等等再说！”

　　这仆从看着他们停在疏雨院前，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
　　奇怪，沅少爷既然自己要来，为啥还要让他去送？

　　疏雨院内，小丫鬟冬儿正一脸兴奋地招呼着他们。“四少爷您是来找姑娘的吗！”

　　今日四少爷要款待那么多客人，居然还念着姑娘。也是，姑娘与四少爷最近天天一同出去，这突然没看见人，肯定是心中思念，忍不住过来了。

　　可惜，清姑娘这会儿不在呢。冬儿好难过的：“姑娘好像是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啥时候回来。”

　　零哥儿突然觉得这个剧情很是熟悉，似乎在之前的某天发生过。

　　当时他就是和四少爷一同从窑城周家赶去几首村的，只不过现在是将窑城周家换成了都城侯府，几首村换成了疏雨院。

　　那时候四少爷还怀抱着一丝对她的良善，觉得她有苦衷，可现在又是如此，为什么总是四少爷找她问？她又总是闭门不见人呢。

　　这真是太过分了。

　　**

　　三司会审的地点仍在大理寺。
　　此时刚刚结束初次案审，但官员们竟全都坐立没动，无人离场。

　　众人的目光都望着堂中央那个大红大绿的女子。

　　‘真是好笑，怎么还把怀恩侯府给扯进来了？’堂上的官员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也是各有各的小心思。

　　甄国舅此时的面色很难看：“李大人，这不会是你找来的人吧？”

　　李厘‘毫不犹豫’地选择‘卖’了太史青：“当然是那日与我同去的中郎将大人找出来的。”

　　甄国舅瞬间没话说了。

　　一同被审问的人还有甄府小厮，这小厮那日曾在流金楼内伺候，药也是他看着甄公子找参家班子的人拿的，但下药一事不利于自己这方，他只字未提。事情被这样揭穿，颜北陵似乎又在某一点上变成了受害者的角色。

　　“受害者”颜北陵刚至寺内牢狱要解下手中镣铐，又再一次被押送上来，看见正堂中央的人就眼泪汪汪。

　　“小娘子，我盼你盼得好辛苦啊，比盼星星月亮都难呜呜呜。”

　　清姑娘懒得理他，要是这些人看不见，她早就给上这憨蠢的纨绔一脚了。

　　堂上坐得近的那些官员们重新开始交头接耳，探讨起来。

　　甄国舅突然道，“我看还得请怀恩老侯爷过堂一叙吧？这可是牵扯到他府上女眷了。”

　　“这就不必了吧。”清姑娘笑了一声。“民女只是自己死皮赖脸的借住在侯府，让没关系的人过来算是什么事呀。”

　　此话一出，官员们纷纷皱眉。
　　这女子果真和那浮夸的外表一样，素质也极低。

　　甄国舅不听她说话，直接对着正中的大理寺卿拱手：“怀恩侯府对女眷管教不严，让这女子擅入烟花之地，怎能说是无责任！”

　　清姑娘立马反驳道，“那请国舅爷说说，我与侯府能有什么关系？侯府对我又有什么责任？”

　　她语速比甄国舅还要快，却字字清晰。

　　“周四少爷只是旁支子弟，我又还未与周四少爷成亲，侯府心善，给我个临时落脚之地罢了。要算也顶多算我是个不收钱的房客，这种关系也能硬扯的吗？”

　　“要这样扯，颜小公子的亲姑母好像还是贵妃娘娘吧，这关系可比我近多了，怎么不见您找王上说理去呀。”

　　这堆线被她噼里啪啦地一捋，甄国舅的脸上五味杂陈，上首坐着审案官员的脸色也都有些尴尬。

　　宫里的关系盘根错节的，每家不是送了妹妹就是送了女儿进去，要攀关系岂不是人人都能攀的上了？

　　这姑娘也是大胆，直接就反将了甄国舅一军。还拿王上说事，甄国舅哪敢真去找王上哟，他怕是连二公子都不敢去找。

　　见甄国舅不再发难，庭上的官员又重新向她询问起一些细节来。

　　清姑娘没想到这些审案的官员这么好说话，或者说……是根本没打算为难人。

　　其实刚才她还准备了好长几段话，就等着后面逐一再反驳。

　　正所谓见招拆招，可只一招就结束了，还是死者方发出的，于是她想好的那些应对之言瞬间就没了用武之地。

　　上任君主制造的冤假错案多不胜数，其手段酷烈，朝局动荡国基不稳，更导致王室子弟互相陷害残杀。到了束沥继位后，对刑狱之事变得十分敏感，久而久之，下头才形成了一个小事不受理，大事不敢管的奇特状态。

　　这还是她听老瞎子每日叨叨说的一些话，本没太往心里去，此时却又不知不觉地浮现出来了。

　　见到这样的场景，她才真实感受到这些藏在表面的问题。但证已作完，接下来的案审就不关她的事了。

　　**

　　怀恩侯世子周璋应该是从哪儿得到什么消息，自己找来大理寺的。

　　周璋过来时脸色十分难看。对她说了一句“你在外头等等。”便大步进去了。

　　大理寺主殿外有些空旷，远处官员议论的声音不时飘到她的耳朵里。

　　“就是那个姑娘吧？连周璋大人都被惊动了……”

　　“……不说这位周少爷家族显赫，如今更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再娶一乡野女子，怕是不妥吧？”

　　唏嘘的声音时断时续：“……人家多年前定下的亲事，据说当时周少爷还瘫痪在床，所以找了这么一个乡野医女……周家那时候哪能预料到现在哟。”

　　待周璋从里面出来时，脸色更难看了些，她就这样一身大红大绿的被怀恩侯府的车接了回去。

　　马车直接从侧门驶入侯府，清姑娘乖巧跟着这位第一次见面的世子爷身后走去了东院书房。

　　“我与这位清姑娘有话要说。”周璋对迎上来的汪氏交代一声，又示意后面的她进来。

　　汪氏转头就去问身边的嬷嬷：“她不是早上还在后林里闹出事了吗，下午不好好待在疏雨院反省反省，又跑出去做什么！”

　　跑出去不说，还被世子爷带回来了？

　　嬷嬷当然无从知晓。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呀，世子他接了那个清氏一同回来的？

　　嬷嬷呐呐道：“好像关在里头骂着呢，总不能是早上府里的事情传去世子爷耳朵里了吧？”即使传过去了，这些女孩子间的矛盾本该是夫人做的事情，世子他也犯不着亲自来训斥呀。

　　**

　　书房内男人的声音不大，但包藏着狠劲。

　　“此事待我禀明周家老夫人，想必也不会允许有你这么个不守妇道的孙媳，万万容不得你，这婚约怎么样也得解了！”

　　“不用你告状了，我会与你写一封信交给周老夫人。”她往一旁的书案桌前走去，很是不见外地拿起上面铺着的纸笔写起来。

　　周璋道：“你还想挣扎什么？难不成真以为给周老夫人服个软哭个惨就会原谅你了？天真！”

　　周璋还在骂着，她早已写完递了过去。

　　她在信中只写了一句话。

　　‘婚约可解，之前恩德一笔勾销，再不相欠。’

　　清姑娘说：“你不将我的信一同带去给周老夫人，这门婚约她怕是也不会轻易同意解除的。”

　　周璋看着信上的字满眼不敢置信。

　　“你竟同意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