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又在多管闲事了》酉时鸡叫

111、第 111 章

　　态度变得也是快。
　　束嘉无奈笑道：“还是逃不过姑娘的妙眼。”

　　他话音刚落，清姑娘刚想接着开口，周围的一切瞬间消失不见。

　　仙乐消失，仙人们觥筹交错的宴厅如梦幻泡影，取而代之的是绵延无际的高山远洋。

　　眼前山壁陡峭，一侧是耸入云际的寂静雪山，另一侧是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
　　整个山谷空空荡荡的，连一只活物都看不见。

　　清姑娘冷眼环顾四周，开口说道：“可能因为我们都反应过来这里并不属于自己的梦境，幻境便扭转了。”

　　这里是……
　　昆山！

　　所以他们这是从梦境出来，直接被送到了昆山？

　　清姑娘并不诧异，她很早就知晓昆山山脉比较特殊，在她以前进去里面寻找彼苍魂魄时，就曾亲眼目睹过它的壮观。

　　这从混沌之初盘古大帝开天辟地起就存在的昆山老祖宗，可从地底深处延绵了千万根生命的命脉，几乎连着整个华夏大陆，用以给世间万物生灵供给养分。

　　离境虚便是从它山脉的一根分支所伸出的地盘，那根分支源源不断灌溉着仙地之下的土壤，给上方输送去大量的灵气使仙者修行，这也是为何修仙门派要建立在离下界如此近的缘故。

　　身旁的人久久未说话，清濯奇怪地扭头去看他，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

　　束嘉此刻眼中的女子，与认识的那个清姑娘很不一样，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却精致了许多，更不似凡人的气度。

　　她浑身都散发着一层透明的光芒，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凌绝孤高感。

　　他目光一时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这会见她奇怪地看过来才开口问道：“这是你原本的模样？”

　　清姑娘低头瞥了眼身上的松花色仙裙，又抬头看了看他。
　　束嘉依旧还是彼苍太子的外貌，想必自己现在也没有转变回来。

　　于是清姑娘满不在乎地说：“那幅模样太惹眼，下界时便抹去了三分。”

　　“方才在大殿听说了姑娘不少的故事，便一直想着姑娘如此身份为何要久久在人间逗留。”束嘉顿了顿，又问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无论何时何地，这厮都要同自己套话，清姑娘默默翻了个白眼。

　　“只是聚魂珠制造的梦境罢了，那梦境里的话不必全部当真。”刚想这样回他，清姑娘却突然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所处昆山正下方灵泉，发出的气竟隐隐参杂着一丝混浊。

　　如今世间所弥漫的魔气都是从魔域裂缝涌出，可是……这参杂着魔气灵气是从何而来！

　　清姑娘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怎么会这样！为何双气又会重新出现在昆山！

　　竟和当初一般无二，彼苍太子那时与她途径此地，发现气息异常便前去查看，但眼前的景象已远远超出他们的预判。
　　这些未知令神仙也感到恐惧，所以后来才会……

　　束嘉已看出了她神情的不对，“姑娘可否同我先解释这一切？”

　　清姑娘这次没有丝毫隐瞒。

　　“灵泉所散发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滋养这世间万物生灵。它本为双气同生，灵气温润平和，魔气凶狠好斗，同养六界不同族群的力量。”
　　“不过天道为了维护六界安定，往往让灵气涌出的远比魔气要涌出的多。”

　　她迅速说着，眉目越来越重。

　　下头的口子眼看着愈发变大，灵泉为对抗突然变强大的魔气，也渐渐打开灵口，两者相互对抗，会一发不可收拾。

　　情况诡谲，彼苍那时瞬间召唤出神器，以身献祭冲入泉眼。

　　以前她多么希望当年能有谁来支援一把，不至于让彼苍将气力耗尽，魂飞魄散……
　　可现在彼苍不在，她该怎么办。

　　为何聚魂珠要将他们带到这里，让往事再她眼前重演一遍。

　　清姑娘心里无限下沉，她的头脑和身体全是冰冷的，手被冰冻，重的抬不起来。

　　她忽感不对，迅速回头。
　　“束嘉？”

　　空荡无际的雪山间，竟只有自己一人的回声。

　　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消失不见，让她心中的不安更添几分。

　　诡谲，怪异。
　　如今想来这事情反倒蹊跷，她稍稍稳定了下心神。

　　束嘉刚才还在自己的身边，清姑娘唯一能确定的真实就是他，她更不可能借着梦境重回三千年前。

　　她得赌一把。

　　看着脚下暗藏波涛的水平面，清姑娘闭了闭眼，毫不犹豫一个飞身钻进了深潭。

　　**

　　灵泉泉眼处一片漆黑，清姑娘从怀里拿住一颗照亮用的双面镜，使其中光滑的一面对着前方，她周围大半圈便有了光，并在水中为她劈开一条路。

　　借着这光，清姑娘沿着轰隆隆的水流声，摸索着往前走去。

　　有些奇怪的是，她从前走过山底下的无数条山脉，但对准泉眼正下方的这条路，她似乎从未成功踏足过。
　　但前方一直有水流的声音传来，在这陌生空荡的地方，竟带给了她一丝安定。

　　走了不知道多久，清姑娘慢慢放缓脚步，扭转了下镜子的角度照去前方。

　　黑暗尽头处，有一位男子墨发散开遮住了脸，他瘫倒在角落，衣衫上全是血，已看不出白衣的白。

　　清姑娘这次迟疑地停了下来，试着唤了他一声。
　　“束嘉？”

　　他低声应了一句，似乎还有意识。

　　清姑娘有些着急，恼火道：“你怎么进来的，一会就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她伸出手去想把他的脸转过来，还未触及，便能强烈感受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制着她。

　　眼前突然变得一片猩红。

　　清姑娘又猛然弹回了手，定眼重新朝地上的人看去，但是这次她低头时，猝不及防和一双眼睛对上。

　　她浑身一凛。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有一双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眼睛，如夜空中的流星那般闪烁。他看着她，对视的瞬间，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

　　**

　　“清濯上神。”
　　漫长的无暇宫道上，背后轻传来一声呼唤。

　　她一转头，便撞进这样一双深邃的眼瞳。

　　她眨了眨眼：“太子殿下是在叫我？”

　　男子几步走上前来，微微朝她点头，问道：“此番宴会结束后，上神是准备直接回去吗？”

　　他不像是会无故寒暄的人，清濯秒懂，反问他道：“太子殿下有什么事吗？”

　　白衣太子清浅一笑：“是公事，顺路送上神一程。”

　　清濯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她这次过来还捎带了别的任务。
　　看着对着自己微笑的彼苍，她特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是我疏忽了，还请殿下带路。”

　　天界与神域间互相往来的业务不少，上次还是三百年前紫越师兄去天界参加西圣母寿宴时，对接了几项重要事宜。

　　待她走马观花地翻阅完一大柜子账本，再重新签盖好印章后，揉了揉过度疲惫发胀的眼睛，想移开看看窗外风景，却从中瞟见了远处对面站着的两人。

　　她看见彼苍站在大殿门前目送着黄袍帝君甩袖离开，背影显得有些孤寂。

　　说了什么？是跟天帝吵架了吗？
　　清濯只恨自己从不认真听师兄们的八卦。

　　但他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进来天庭书房简单寒暄后就领着她走了出来，然后同她往南天门飞去。

　　看着身旁又开始四下张望的少女，天界太子忽然问道：“清濯上神这是第一次来？”

　　“啊？”清濯没注意听，扭头过去看他的眼睛水汪汪的，还藏着一丝迷茫。

　　彼苍换了副了然的表情，轻笑一声说：“上神在家里必定是最受长辈宠爱的孩子。”

　　正说着，他又伸手替自己拨开了前方一团碍眼的小乌云。
　　乌云灰蒙蒙的，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清濯没注意到男子忽然落寞的眼神，她嘟了嘟唇，心里嘀咕着：“我岁数也不一定比你小呢。”

　　熟人面前就是一副爱理不理的高冷模样，生人面前就像个懵懵，“又装懵。”紫阳说她这样叫做贱兮兮，“没人比你更两面派了。”

　　可能在彼苍眼里，对于这里什么都不懂还感到新奇的自己，就是个懵懵孩子。

　　刚行至南天门，他突然停下脚步扭头问她：“有兴趣去人间玩玩吗？”

　　“啊？去哪……”清濯又被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天界太子搞愣住了。

　　“多耽搁了上神几天，做为东道主理应接待一番。”彼苍笑着说道：“过来一趟不容易，来都来了，不去人间看看挺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