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善心》绚烂的寂静

1、第一章

　　楔子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云髻峨峨，修眉连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明眸善睐，辅靥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曹植《洛神赋》

　　洛神宫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传说上古时天地造人，之后将人群中分出了国家，在各个国家中设置了君主，但又怕君主会因受万民敬仰，而迷失自己，施暴政于民，生灵涂炭。所以设下洛神宫。
　　它建在被人们称为神址的圣莲山上。每13年开一次洛神祭，这时各国君主会前往以求得洛神宫中某一位神女的契约。洛神宫中究竟有多少神女谁也不清楚，各国君主皆将求得神女作为自己拥有权威和能力的标志。神女们也会在洛神祭上选择合适于自己的国君，然后在洛神宫主公的见证下在契约书上与君主签下尽心辅佐，生死效命的誓言。
　　第一章
　　日近黄昏，夕阳斜照在幽竹谷中，映得谷中一片霞光，微风习习，竹影措措，四周一片静寂。在一棵高大的竹木下面静静挺立着一个人，一个女人，只见她衣袖下垂，脚分丁字，美目微合，长发披肩，微泛着墨绿色的头发上不着一丝装饰，白皙的脸上毫无表情，呼吸若有若无，仿佛与风的律动相和。突然头上传来了呜咽声，寻声望去只见高高的竹木顶端竟趴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只可惜现在已经哭花了一张脸。
　　女人抬头以幽幽的声音缓缓说道，“唐‘小球’，古贤人有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已经过6个时辰了，你还是下来吧。别将我激怒，到时候我可不管什么家规不家规。还是说你一定要我亲自接你下来？”
　　小男孩一听泪流的更急了。“呜~，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喂这好像是形容小女子的吧）。你若上来，我就叫爹。大不了一个鱼死网破。”
　　“唐小球，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女人一阵谩骂。
　　“若言，怎么了?”一个男人走进竹林。同样白皙的脸，端正的五官，眉宇间似蕴藏着无穷的智慧，额头宽广，一双眼眸清澈如水，却好似能看透世间一切纷扰。
　　女人一见立即扑入男人的怀中，呜咽道“哥，你看小弟，我将精心熬制的药送于他，他竟然……，我是他的亲姐姐其会害他…”
　　男人皱了皱眉头，扳开唐若言的脸，问“什么药？”
　　唐若言无辜的闪了闪眼睛“笑绝散，我熬了三天三夜才熬成，我本是抓了一只猫来试验，但实在分不清它是哭是笑，所以…”
　　竹木上传来抽泣的声音，唐语白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树上的小弟，又看了一眼哭的梨花带雨的妹妹，“小弟你…你先下来。”于是可怜的唐笑囚坠落竹林。
　　唐语白飞身过去接住唐笑囚，一看他吓晕过去了。
　　“哇，老哥就是厉害，一句话他就下来了。”唐若言捡起一枝竹枝捅了捅他怀里的小球。不醒，再捅，还不醒，再再捅……，最后扔下竹枝出门去了。——————唐笑囚从大哥的怀中慢慢睁开眼睛，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再说唐若言刚来到了山下街市，只听街上人的一声尖叫，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菜果乱飞。不一会街市平静了，只是除唐若言外在无他人。
　　这就是世间第一药师，唐门二小姐——唐若言。
　　唐若言是一个奇怪的人，她喜欢制毒更甚于制药。心情好时即使身无分文的人也救治，心情不好时腰缠万贯一掷千金也不救。而且如不是快要挂了，可千万别找她。否着她一定折腾你到快挂了再说。所以人称‘几度善心’。其兄其弟在中原也是盛名威望的正派人物。可惜不知为何出来这么一个亦正亦邪的姐妹。只能慨叹家门不幸了。
　　心情不太好的若言一个人踱步出了城，慢慢走向一条小径，这条路是通往唐门禁地——幽香谷。突然一阵追打得声音吵扰了清幽的小径，若言迅速跳上一棵树，蹲在树上向下望，几个身着异族服装的男人再追杀一男一女，男人显然已经体力不支，一路上磕磕绊绊却又死死护住怀中的女人。
　　男人退到幽香谷的入口停住了，这时那群男人也追上来了。“站住，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要追杀我？”
　　那群异服男人放声大笑，“无极皇子，你中了‘血妖’之毒难道还不知是谁要你死吗？哈哈~~是你的亲生父亲。小人也算长了个见识，这世间还有这样的趣事！”
　　“哼，我会信你吗，想栽赃吧？说，父皇怎么了？嗯，皇兄”被追杀的男人也笑着抬起头，树上的若言借着月光向下一看，那个男人脸上虽然沾满了血，可仍掩不住他的俊美，剑眉轻佻，整张脸楞角分明。
　　异族男人中唏嘘了一阵，一个男人从中缓缓走出，拉下面具，“好久不见了，无极。”
　　“为什么这么做？”
　　“不为什么，你挡了我的道。”
　　“那父皇呢，他也挡了你的道吗？他不是已经下诏立你为储君吗？”
　　“人总是贪得无厌的，我想早几年任位，何况我已经将神女领回来了。”
　　“什么？莫要胡说，没有开洛神祭，你怎么可能请来神女？”
　　“没有胡说。”那个男人阴阴一笑，“听彤，动手！”
　　“什么？”无极暗叫一声不好，回过头来只见，站在她身后的女人竟扯下一张面皮，伸手将一个小环套入无极手臂上。
　　女人一幅妖艳的打扮，双手作揖，“素闻夏国二皇子俊美，今一见果然不凡，对女人也很温柔呢！”
　　“ 洛凡呢？”无极双眼怒睁。十分骇人。
　　神女听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洛凡皇子妃，被我们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你听话一切都会如意。”
　　“哼哼~~，皇兄想要我做什么？”无极苦笑道。
　　“简单，如果父皇还反对我登基，你就暂时做一下证人，证明‘父皇失足跌落湘池’，等我登基后你便作我的臂膀，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有福同享。”
　　“如果我说不呢？”无极挑了挑眉。
　　神女听彤走过来，蛇般缠绕在大皇子身上，向无极翘了翘手指，无极便像木偶搬走了两步。“你不会有机会那么做的，你手臂上的环叫做‘妄’，他会控制你的意识，再说你身上的毒两个时辰就会发作，你还是乖乖的听我的吧”
　　无极什么也没说，从身后抽出宝剑，剑起剑落斩断自己的手臂，顿时血溅四方。
　　“呜～恩～，皇兄，轼父逆天这个仇我会向你讨回。”无极牙关紧咬转身跳入谷内。
　　大皇子骇得愣了一会，神女听彤先反应过来，娇嗔的叫道“主上快追呀，我们的棋子跑了。”大皇子也才反应过来。“来人，进谷。”
　　树上的若言也不禁打了个寒颤，那个叫做无极的男人竟如此果敢，对自己也下得去手。地下那只手范着血光。唉，戏也看够了，有人要闯进自己家的后院，岂能不管？若言按念咒语，招徕蝴蝶，双脚踏蝶而下 。落在那些人面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大皇子看着面前这位踏跌而至的白衣美人，作了作揖。“请问姑娘有何事？”
　　“大胆，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哼，夏国人竟如此无知，这里是唐门禁地—幽香谷，岂是尔等之辈可进的地方？”唐若言立眉喝道。
　　“你~~~！”大皇子刚要发作，却被神女听彤拉了回来，听彤小声在大皇子耳边说“主上息怒，看这女人美若天仙，举止不凡，身边又有蝴蝶护驾，估计她就是唐门药师，几度善心。我们在人家的地盘还是不要太轻举妄动，再说只要外人进入唐门禁地就没有活着出来的，我看无极恐怕是要葬在里面了。我们先撤了吧，天快亮了，惹得人尽皆知就不好了。”大皇子轻轻点了点头。向若言说了句“冒犯了。”便领人撤退了。
　　若言弹指叫出只蝴蝶，去通知哥哥。之后转身进谷。
　　血迹沿着小径洋洋洒洒的淋了一路，若言皱了皱眉头加快脚步向前走，这时天已经几乎完全黑下来，谷底中有的是大面积的黑森林和坑坑洼洼的沼泽，人一不小心就会迷路。若言有些着急，地上的血迹已经渐渐消失，那个男人的血很可能已经吸引了一些喜欢鲜血的动物。若言终于在一棵大树下面发现了他，周围围着一群破败的狼，他的血与狼被打伤的血迹容在了一起，铺在地面上。唐若言迅速从腰中抽出一撮粉末洒向狼群，狼便嚎叫着离开了。看见狼离开。无极无力的跌倒在地上，扔下手中的剑。“～～你是仙女吗？”伸手向若言，中途却又放下“我快要死了吗？～～不甘心啊！我不能输阿~~~~。”呜咽着说完后就渗入浓浓的睡意中去了。
　　再次醒来，无极发现自己靠坐在一个水池中，水池边上轻卧着一位长发少女，白皙的脸庞，美目微闭，呼吸匀称，额前的头发轻柔的贴在脸上。美得让人不忍心叫醒她。无极贴近她，从她淡淡的呼吸中竟传出一股药味，十分清爽。
　　“阿，你醒了。”无极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不高的小男孩撩开池边的轻纱走了进来。这一声也把少女从梦中惊醒，少女起身伸手摸向无极的胸膛，无极皱眉想躲，可少女的手法却如此得快，水面上连波纹也未曾留下。少女回头向着小男孩走去。
　　“情况暂时的稳定住了，你服侍他吃下一些药，之后让他再在水中呆两个时辰再让他上来。明白没。”小男孩嘟着嘴，“知道了。”少女在经过他身边时出其不意的给了他一脚，小男孩一个踉跄跌入池中，惯了好几口水，才浮上来。“你~~干什么？”小男孩伸手撩住无极的脖子暂且将它当作扶手。
　　少女头都没回，答道“我不是告诉你，他一醒就叫我吗！”抬手撩帘出去。
　　“呸，唐若言，我诅咒你，你最好有一天吃到自己制的药却又不知道解药在我手上，哈哈哈~~~爽！”小男孩抱着无极的脖子，毫无形象的大笑。
　　无极忍住身上的痛将他放到了岸上，小男孩立刻向他道歉。无极无力的摆了摆手。“请问……，这时哪里？”
　　“ 啊，我忘了告诉你了，你…先躺好，要不然那个女人又要骂我了，这里是唐门禁地幽香谷了的圣池，池中的水是从山上的泉眼中流出来的，本很普通，但这池底中有一棵圣雪莲，所以水有愈伤的疗效。你一旦离开水后体内地毒就会复发。”小男孩笑了一笑。递给无极一颗药丸。无极咽下。
　　“请问恩公的姓名？”
　　“啊…啊…救你的不是我，是那个女人。我是唐笑囚，她就是几度善心—唐若言，我姐姐。昨天好可怕呢，她和老哥把你架了回来，你当时满身血，老姐说你中了‘血妖 ’好可怜，老姐喂你一些稍有作用的药之后又接好你的手臂，就将你塞到这里了。”
　　无极惊然摸了一下左臂，完好如初，上面的环也不见了。“我还能活多久？”
　　“为什么这么问？”
　　“几度善心会救人吗？”
　　“你放心，老姐的脾气虽然有点怪，但在她手上还没有死过人呢，她既然救你回来就一定会医治好你。”
　　“这次可能不行了吧，‘血妖’不是没有解药吗？与其留在这里等死，不如回去。”无极突然从水中站起来。顿时一阵钻心的痛袭来。
　　“坐下去，想死我给你一个痛快，你别污了我的池子。”清澈冰冷的声音从帘外传来，唐若言和一个冷着一张脸的男人一同进来，无极看着有几分相似的两个人，心中猜想这人一定是唐门三怪中的唐语白。
　　“若言，你真的要去，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唐语白微微皱着眉看着无极。
　　“不只是为了救他，还有一些别的事情需要处理。再说‘血妖’是我制得的，当初夏氏写下契约决不用血妖去杀人，他们违诺了。”若言冷漠的说着。
　　“好吧，早些回来，别让大家担心。”唐语白转身，出去。
　　不一会，无极被人扶上了一辆马车，车上很宽敞，里面铺满了绵垫，车内的正中央有一个小火炉咕嘟咕嘟的再煮着什么，香气溢满整个车。不一会，唐若言也迈上了车，唐语白撩开车帘将一些棉被拿了上来，“唉，替我向缨络问好。”“我也是。”又挤进来一个小脑袋。
　　唐若言贴近唐语白，将唇印在他的脸颊上，“哥，谢谢你，放心我会回来的。”唐语白笑了一下放下帘。唐若言招手唤了一只蝴蝶，放在牵车的马的耳朵上，马便似有人在牵引似的跑了起来。
　　车上，无极因为身体剧痛所以只能躺着，若言用棉被将他严严的盖好。之后自己也盖上了一层。无极盯着若言，却又不知应说些什么。
　　“我知道，外界叫我几度善心，不过我会治好你的，你可以放心，你也最好别想逃跑，你的皇兄可能已经知道你还活着，毕竟唐门众人多口杂。”
　　“可……可……，‘血妖 ’不是没有解药吗？”无极疑迟的问出。
　　若言轻轻笑了一下，“不是没有解药，只是解药是洛神宫的圣雪莲。”
　　“什么，那岂是凡人可轻易求得的？”无极微睁双目。
　　“我自有办法。”说完若言便望向窗外。
　　无极见她不语，也闭上眼暂且不去想那看不见的未来。…………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