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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吁——”只听一声铃铛轻响,不远处一名女子坐在马上,勒住了缰绳。

      她抬手擦了擦汗,拍拍小马驹的头,转头对不远处一人道:“殿下,这马果然十分温顺。”

      一个高大的营帐外,李建深已经换了一身衣衫从里头出来,他见了女子,笑了一下,淡淡嗯了一声。

      风吹过小马驹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从青葙的视线看去,两人郎才女貌,好似一对璧人。

      不远处就是马球场,许是有人又进了球,锣鼓声又响起,夹杂着众人的欢呼声传过来,十分热闹。

      青葙与李义诗所站的地方与李建深的营帐之间隔着一列高大的旌旗,风吹过,旌旗哗啦啦在空中响动,将两人的身影完全遮住。

      青葙隔着缝隙注视着对面。

      那女子似乎是身体不好,坐在马上不住拿手捂嘴轻咳,她应当是要下马,一只腿绕过马背落地,然而衣摆却夹在了马鞍下,身子一晃,眼瞅着要摔倒。

      就在那一瞬间,离她几丈远的李建深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

      青葙转过身去,没有再看。

      原来真有这么一个人,长得同她这样像。

      自李建深回来后,柳芝总是给她穿红色衣裳,就是为了叫自己更像她。

      像她,是可以讨李建深欢心的。

      青葙想起他与李建深几次同房,她若是身上穿红色,他的兴致好似都会好些。

      “这么浓情蜜意的。”只听一旁的李义诗嗤笑一声,“真叫人看不下去啊。”

      青葙装没听懂。

      “这就是卢听雪,太子殿下,哦,也就是你的丈夫的心上之人,前些年两人错失姻缘,如今终于旧情复燃,真是可歌可叹。”

      青葙继续没有反应,原来李义诗说的捉奸的捉是这个‘捉’,她还以为是捉奸在床的‘捉\'。

      是她想多了。

      李义诗见青葙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好似全然听不懂自己的暗示,不由一声冷哼。

      青葙方才给她编织的草环已经被捏坏了,软哒哒地搭在手上,上头的草粒扑簌簌往下落,像是一场无声的春雨。

      青葙露出心疼的表情。

      落在李义诗眼里,却完全变了味。

      “在这里伤心有什么用?”她双臂抱胸,神色冷淡。

      软哒哒的性子,怪不得总被人欺负。

      青葙还在心疼自己好不容易编制的草环,听见她这一问,不由抬头:“嗯?”

      李义诗带她过来,其实是存了坏心思,她就想叫青葙亲眼瞧见李建深和卢听雪在一起的样子,想看看她这个好像什么都不懂的皇嫂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若是她暴跳如雷,立即过去闹起来是最好,这样丢人的就是李建深,她倒要瞧瞧她这位素来受人仰望的阿兄到时候会如何收场。

      然而青葙全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路走,半点气性也无,只顾着用那双黑黢黢的眼睛看着她,叫她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子见不得人的歪心思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她觉得自己成了个恶人。

      她闭上眼,安静了一会儿,将心中的燥郁按压下去,面上恢复镇定。

      青葙有些好奇地瞧她,“公主?”

      李义诗睁开眼,斜撇了青葙一眼,十分利落地将手中草环随手向空中一抛。

      “真没意思。”

      她跟个‘二傻子’较什么劲,弄了半天,竟是白费功夫。

      青葙见她走了,也不想在那里多待,毕竟她站的地方虽有数十面旌旗挡着,但到底离李建深的营帐有些近,若被他发现,怕是有些尴尬。

      她正要走,视线中却出现一双黑靴,再往上瞧,又出现一把拂尘。

      冯宜略略欠身,恭敬地道:“太子妃殿下,太子请您过去。”

      青葙扭头,瞧见李建深正幽幽看着她,一双眼睛喜怒难辨,手里还拿着她编织的草环,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影印在一片草绿色之中,十分赏心悦目。

      卢听雪在他身旁站着,也向她瞧过来,青葙触及到她的视线,对她淡淡一笑,卢听雪愣了一下,随后也笑起来。

      到底是世家贵女,即便是一个简单的笑,也是如此端庄恬静,跟她的随性散漫全然不同。

      青葙收回视线,跟着冯宜过去。

      今日风大,李义诗方才扔那草环时,草环在空中打了个转,直往卢听雪而去。

      卢听雪刚刚站稳,正由着婢女整理衣裳,忽见一坨绿油油的东西直往自己而来,一时之间忘了动作,幸好李建深手疾眼快,伸手将草环接住。

      青葙有些庆幸,幸好没有吓到人。

      她走到李建深跟前行礼:“殿下。”

      李建深拿着草环,问:“这是你编的?”

      青葙点头:“是。”

      李建深倒是没有说什么,只随手将那草环扔了,拿帕子擦掉手上的草粒和碎屑。

      “马球不好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叫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青葙老实道:“好看,只是瞧累了,出来散散心。”

      李建深淡淡地瞧了她一眼,青葙抬头看过去时,他已然转过了视线。

      青葙垂下眼,她知道他并不在意她的想法,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她听见李建深对卢听雪说:“你身子弱,这里又起了风,不宜多待,再玩儿一会儿就回去吧。”

      原来冷淡如李建深,也是会关心人的。

      人世间的感情果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只见卢听雪温柔一笑,说:“多谢殿下关心,我不打紧,一会儿就回去。”

      青葙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尽量不出声,免得让自己打扰到他们。

      她瞧见李建深的脚踩过她编织的草环,在上头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本来就破乱的草环变得彻底不能看。

      他经过她身边时,说了句:“将衣裳换掉。”

      青葙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明白过来,卢听雪这位正主在这儿,他也就不想看她这个替身东施效颦了,免得惹心上人不高兴。

      “太子妃殿下,是时候回去了。”冯宜在一旁提醒。

      青葙抬头一看,李建深已经走远了。

      她不好意思地朝卢听雪笑笑,微微颔首,抬脚跟了上去。

      卢听雪恭敬地行礼,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才缓缓站起身来。

      她走到李建深的小马驹身边,抬手摸着它的头,嘴角沁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烟雨走上前来,道:“娘子,传闻果然是真的,太子妃与您生得是有几分相像,而且……”

      卢听雪接过仆从手中的草料喂给小马驹,“而且什么?”

      烟雨凑过来,小声道:“而且她的穿着打扮瞧着像是在学您,定然是知道您在殿下心中的位置,想以此来获得殿下青睐。”

      卢听雪不置可否。

      她拍了拍马儿,又骑上去。

      “走吧,再骑一圈咱们就回去。”

      ***
      青葙跟着李建深回去的时候,两个人照旧没什么话。

      李建深一只手斜搭在靠座上,自顾自地看外面的风景。

      青葙猜测,他应当是方才见了心上人的缘故,对她这个随手娶来的替身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来,连看一眼也不愿意。

      她扭过头,转身看向车辇外的宫墙,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念头,也许李建深带她出来,是为了给他与卢听雪的见面打掩护。

      若真如此,堂堂太子连见心上人一面都要如此麻烦,属实有些有些憋屈。

      她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李建深有些可怜。

      李建深看了青葙一眼,只觉得她发出的声音有些吵闹,至于她在想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兴趣。

      不过一个摆设罢了,不值得他费心。

      车辇进了东宫,青葙下去告别李建深,直往丽正殿去。

      她知道李建深很忙,一天的大半时辰都在外头同朝臣们商量国事,回来后也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魏衍、秦仲景他们一直都是东宫的常客,像今天这样肯花费几个时辰去打马球,已属稀奇。

      她松散了头发,吃了饭歪在塌上睡午觉,等着晌午过后张怀音过来。

      李建深处理完政事回来,已经到了酉时,他揉着眉心,稍稍有些疲惫,听见门口的动静,道:“进来。”

      谭琦走进来行礼,李建深把玩着手中象牙扇,有些漫不经心:“说。”

      谭琦道:“殿下,今日在梨园,五公主的小内监曾过来,说五公主要教太子妃骑马,想借咱们马厩的那匹小马驹给太子妃骑。”

      他怕李建深不记得,补充道:“就是今日卢娘子骑的那匹。”

      他当时刚要将此事报给李建深,谁知卢听雪却来了,她身子弱,李建深便让她在马厩中挑一匹温顺的马来骑,正挑中了太子妃看中的那匹小马驹。

      这个时候,原本那些话自然不能再说,否则便是下卢娘子的面子,也叫李建深面上难看。

      李建深只觉得劳累,想找个地方歇歇,“这种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不必特来告知。”

      谭琦一愣,言是。

      这毕竟是太子妃的事,所以他才不敢不报,既然殿下不想听,那他往后不说便是了。

      李建深闭眼在胡床上躺了一会,总觉得身边缺点什么,他睁开眼,眸色幽深,指尖摸着象牙扇上头的雕纹,起身去丽正殿。

      这是李建深第二次来丽正殿,对于他的出现,宫人们显然十分惊讶,刚要高声报信,李建深却抬手道:“不必。”

      他走到廊下,发现院内种满了花花草草,有些地方甚至种上了果树,就要入秋,各种柿子、枣子和石榴挂在枝头,好不热闹。

      这里不像是一个太子妃的宫殿,倒像是市井农家的花园。

      上次来时正值深夜,这些东西他一样都没瞧见,如今才知道,自己的东宫里竟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李建深接着往里走,正瞧见他送给青葙的鹦鹉,那鹦鹉养得白白胖胖,正窝在笼子里睡觉,瞧着好不惬意。

      他移开眼,听里头传来几声轻笑,是青葙在讲什么笑话,逗得里头的男人闷声轻笑。

      他透过窗子看去,认出是宫中的画师,人称小神童的张怀音。

      李建深收回视线,抬脚进去。

      张怀音最先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瞧见是李建深来,心头一惊,赶忙跪下行礼。

      青葙正在低头认真作画,闻言,手一抖,一滴墨滴在画纸空白处。

      她低头一瞧,觉得可惜,一下午的成果,这就废了。

      青葙放下画笔,从书案后走出来行礼:“殿下怎么过来了?”

      李建深手中象牙扇一掀,示意张怀音起来。

      “在画什么?”

      青葙道:“要给林贵妃画一幅山水图。”

      李建深‘嗯’了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信封看起来,只见上头并未署收信人的姓名,只在信封中间空白处写了一个‘收’字。

      这字写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青葙的手笔,他知道她在关东还有亲人,这些信多半是写给他们的。

      他随手放下,并没什么兴趣。

      张怀音怕李建深误会方才的事,想要解释一番,但见他好似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也不敢开口,便行礼退下。

      青葙喊来柳芝:“去送送师父。”

      柳芝应声去了。

      青葙回头,瞧见李建深正坐在椅子上,十分劳累的样子,她净了手着人上菜,等吃了饭,李建深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将两只脚搭在椅子上,衣摆下垂,露出修长的双腿,像是深夜里的猫,显得十分魅惑。

      他冲青葙招了招手,青葙走过去坐到他腿上。

      李建深手搭上她的腰,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说:

      “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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