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chapter 2 ——微风中心动的含羞草花语 ...
-
【1】
米白色的哥特式建筑，安静地伫立在夕阳下，蓝紫色的余晖绚丽而显得忧伤。
整幢别墅并不奢华，却大得惊人。只有唯亦和管家，以及几个佣人一起住，空虚得可怕。
“嗒嗒……”
此时别墅几乎一片黑暗，苍伍夏摸索着前进，手上端着一杯热牛奶，借着大厅明亮的灯光走上二楼。可是要照到唯亦房间也实属不易。此刻，苍伍夏已经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她伸手在墙壁上探寻，终于找到了开关。
“啪！”
过道上的灯亮了。苍伍夏打开门，看到了靠在落地窗边似乎睡着了的少年，快步跑到他身边。
“唯亦，醒醒！唯亦……”苍伍夏蹲下身，轻轻晃动着少年。
唯亦的脸色很苍白。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他虚弱地睁开眼，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声音有些沙哑，透着一股子空灵：“伍夏……你怎么会来？今天，不是月考么？”
苍伍夏望着唯亦，轻轻地把牛奶递过去，抿着唇不说话。
这是唯亦第五天没有去学校，可是他怎么会那么虚弱？
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气息微弱的唯亦仿若日本漫画里最令人怦然心动的吸血鬼骑士。一贯涣散的冰蓝色瞳眸因为夕阳的折射，更似绝世的蓝宝石一般瑰丽夺目。
唯亦伸手接过牛奶，浅浅地凑唇倾倒在嘴里，慢慢滑进胃里。手中的热度不知源于牛奶的余温还是她的体温。
或许，她该渐渐明白，唯亦本就是这种迷人、高贵、诱人犯罪的综合体。
“唯亦，邱叔说你今天什么都没有吃，告诉我，为什么？”苍伍夏握住他略显冰凉的手，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唯亦微笑地看着苍伍夏，视线变得深邃辽远，暖暖淡淡地开口：“其实，也许……伍夏你不知道，能够等到这杯牛奶，就够了……原谅我真的不是任性。”
有些事，并不是说出来就会不难受的。
“不，唯亦你听我说，你说你需要我，所以我愿意照顾你，但是起码不应该像现在这样，你明白么？还有……凉奈和雪禅，甚至邱叔都很担心你这样。虽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希望你坚强！唯亦，你可以答应我的，对吧？”苍伍夏看着如此迷茫的少年，希望可以给他勇气。
唯亦望着苍伍夏漂亮的剪瞳里浓浓的希冀，嚅嚅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冰蓝色的瞳眸带着淡淡伤痛渐渐黯淡下去……
半晌，苍伍夏才发觉他竟然已泪流满面，呆呆地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吱——”房门被打开，但是出现的人完全出乎苍伍夏的意料。
没错，是夏木凉奈！
夏木凉奈看着巨大落地窗边的两人，视线最终落在那杯不知什么时候打翻的牛奶上，在黑色的瓷砖上格外刺眼。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竟莫名地“刺伤”了苍伍夏和夏木凉奈的眼睛。
“夏木……凉奈？”苍伍夏站起身，惊讶地睁大眼。
夏木凉奈抬眸，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呈直线交汇。
“我想，亦他需要安静，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同样也不是靠说的……就能解决。”夏木凉奈倚在门边，恬淡的语气又仿若似有深意般难以揣测。
苍伍夏意会，有点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唯亦一眼，无奈地走出去。
但是……
胳膊突然一收紧，她转过头。
于是，她听见唯亦低低的呢喃——
“伍夏……绝对……绝对不可以……离开我……”
“嗯。”
苍伍夏笑了，伸手帮唯亦拭去眼角的泪珠，轻轻地走了出去。
夏木凉奈挑衅地看着苍伍夏，关上移门轻佻地说：“没想到，你还蛮有一套的嘛。”
苍伍夏没好气地送他一个白眼：“你嘴巴积点德会死啊！”
夏木凉奈淡淡地笑，一反常态地没有回嘴嘲讽，他静静地走向露天阳台。
鬼使神差的，苍伍夏被他的神秘兮兮挑起了好奇心，跟着他走向阳台……
【2】
夕阳已经完全被满天星所取代。华灯初上，耳畔是很柔和的微风，若有若无地拂过脸庞。这一瞬，让苍伍夏觉得有一种家的安详。
夏木凉奈把手插在迷彩裤口袋里，站在苍伍夏的东北方向。微风掠过他俊美的脸庞，黑发柔软帅气，额前的碎刘海调皮地轻轻跳跃，更加加深他优美的五官比例，宛若希腊神话中俊美非常的阿波罗。
他身上的感觉是与唯亦截然不同的，让苍伍夏想到了一种植物，集美丽、妖艳以及恶毒于一身的蓝色妖姬！
“你不好奇么？”夏木凉奈平视前方，邪美的轻扬唇角。
苍伍夏一愣：“你是指唯亦，还是指你？”她的目光有些遥远。
“一切。”夏木凉奈皱眉，转过身正视苍伍夏。
而她也才刚发现，原来夏木凉奈的瞳眸是琥珀色泽的，但又与纯琥珀相比之下突兀迷离，仿佛蒙上了一层水纱。
“我好奇，你就一定会告诉我么？”苍伍夏很认真地问。
夏木凉奈不语，怔怔地看着苍伍夏。
苍伍夏突然觉得很好笑，她微微一笑，走上前大刺刺地拍了拍夏木凉奈的肩膀，大咧咧地狂笑，好像真的有那么好笑：“笨蛋，我刺激你的，你还真当真啊！凉奈殿下！”
苍伍夏特别强调最后四个字，脸上完全是一副“你被我耍了还不知道”的表情。
夏木凉奈不语，只是望着她的脸，像是要看穿她的灵魂一般地望着。
“好了，不陪你们玩了，我要回学校了。”苍伍夏转过身，冰凉的唇颤抖起来。她不回头地走着，最后跑起来。
“咚咚……”脚与地板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特别清晰。
“等一下！”沉默许久的夏木凉奈望着苍伍夏离去的那条过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皱眉，“苍伍夏，你给我讲清楚！”
黑暗中的那个人影握着楼梯扶手，没有丝毫想走回夏木凉奈身边的迹象，手中的华美扶手上渗上了些许她的汗水，但是她还是犹豫了。
夏木凉奈所处的阳台是整个二楼唯一一处有光亮的地方，苍伍夏处在黑暗里可以看到站在月光下的夏木凉奈，是如此美轮美奂，就像暗夜里降临凡间的天使。
苍伍夏想这个角度夏木凉奈应该看不到她吧。于是她蹲下身，将头埋在膝盖里轻声地哭泣着。那个时候的苍伍夏感觉世界静极了，只有她一个人在难过。
此时，苍伍夏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小小的身子，最温暖的笑容。
“苍伍夏，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头顶是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是夏木凉奈。
苍伍夏站起身，怔愣地看着他，然后他伸出一只手，唇畔的微笑干净而温暖。
他的笑容是那么明亮，在黑暗之中照亮了苍伍夏的整个世界。
“小Ｙ哥哥……”苍伍夏泪眼朦胧之中叫出了这个名字，然后大脑一片空白，失去意识的同时也失去了身体重心……
“伍夏！”
是夏木凉奈么？还是……
【3】
记忆中那是一个忧伤的日子，家里极其安静。仆人们都整齐地站在大厅中央，爸爸在二楼房间里陪着妈妈，他也不说话了。也许是柯姨小声告诉我妈妈死了吧。
可是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了呢？
“砰砰！”
五岁大的小女孩拍打着红色的泡泡球，小脸小巧白皙，相当惹人喜爱。
她手中的球很漂亮，是妈妈买来送给她的。妈妈知道她喜欢玩球，所以买了好多送给她。仆人们都说妈妈死了，可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妈妈只是生病了而已，休息一会儿她就会下来陪我玩的。
嗯，一定是的！
“伍夏，别拍了，快放下，乖孩子……到柯姨这儿来，乖！”柯姨站在大厅，压低声音叫她过去，她看到柯姨的眼睛红红的。
五岁的苍伍夏抱着手中的球，看着柯姨伸向她的手还是走了过去。
“柯姨，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怎么都不陪伍夏玩呢 ？你们为什么要哭？妈妈到底怎么了？”小伍夏歪着头，冲进柯姨怀里，一边问一边帮柯姨擦眼泪。
“伍夏，乖孩子，你知道妈妈怎么了么？”柯姨怜惜地抱着苍伍夏，止不住地抽噎。
“大家都说，妈妈死了。”小伍夏稚气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异常清晰。
童言无忌，几个女仆听了苍伍夏的话怔愣了一下，随后哭得更凶。
“孩子，你爱妈妈么？”柯姨爱怜地轻抚苍伍夏白嘟嘟的小脸。
“嗯！妈妈会买漂亮的小球给伍夏。”小伍夏的眼睛顿时闪烁着光亮，小小的头颅点得像小鸡啄米。
“那伍夏以后还要不要妈妈买给你？”柯姨伸手抹掉眼泪，轻轻叹息。
“嗯！等妈妈病好了，我还要她卖给我！”小伍夏抱紧怀里的球，满怀希冀地看向楼上。
“可是伍夏，你知道妈妈死了究竟是什么意思么？”柯姨柔声说着，经不住又红了眼眶。
小伍夏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疑惑地摇摇头。
“孩子啊，一个人死了就是再也醒不来了，再也不能和她说话，再也不能让她陪你玩了，再也不能买漂亮的小球送给伍夏了。”柯姨抚摸着苍伍夏的头发，眼神变得寂寞，“再也回不来了……”
“不！不是这样的！柯姨你骗伍夏的！妈妈会买球给伍夏的！呜……”小伍夏把头摇得像波浪鼓，甩开柯姨的手，眼泪“哗”的流下来了。
红色的泡泡球因为苍伍夏强烈的反应，从她怀里滑落到地上，小球无力地在地上弹跳几下便滚远了。小伍夏看到滚远的球，眼泪落得更凶了。
呜……柯姨说妈妈死了……再也回不来了……都是骗人的！她才不会相信！可是……爸爸为什么不让她靠近妈妈了呢？
“伍夏！”有人在叫她，是爸爸。
爸爸站在楼梯上，叫她的声音很冰冷，透着一股疯狂。
小伍夏抬起头看向他，从柯姨怀里挣脱，她想走向爸爸。但是……
“苍伍夏！你给我站住！听着！从现在开始，待在你自己房间，你要再给我出来！也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还不快滚！”苍宫井表情阴森到了极点，他伸手一挥，楼梯台柜上的一个水晶苹果从二楼坠下来，四溅的水晶打碎在苍伍夏周围。
“苍宫井大人！您饶了孩子吧，她是无辜的……我愿意带她离开！带她离开您的视线范围！求您了……”柯姨走到小伍夏身边，赶忙跪下，待说完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苍宫井直直盯着苍伍夏，许久他转身背对众人，声音不再咄咄逼人，如所有丧妻的平凡男人一般无力：“好吧，柯姨您愿意带着伍夏，那么请您带她永远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您做得到么？”
“是的，大人。”柯姨点头。
“不！我不要！妈妈！我不要走！呜……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呜……你们都是骗子！都是坏人！妈妈！我要妈妈！”小伍夏泪流满腮，因为挣扎，手上都是被水晶划伤的伤口，眼泪打在滴落的血液上，腥甜味弥漫开来。
“嘭！”苍宫井走进房间，狠狠移上了门。
柯姨快速收拾好东西更一刻不敢耽误地抱着小伍夏离开了苍家。
苍伍夏记得，那天晚上沿路都是她的哭声……
……
“伍夏！醒醒！快醒醒！伍夏！”
【4】
有人在叫她，好像还不止一个，是谁呢？
“唔……”苍伍夏睁开眼，面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然后越来越清晰。
“伍夏！”是唯亦。
苍伍夏转过头，看到了他身后的夏木凉奈和夏木雪禅。
呜……头好痛！
“我怎么了？”苍伍夏坐起身子，沙哑的声音让她有点烦躁。
“睡着了。”夏木凉奈靠在窗边，淡淡地说。
“嗯！可是为什么你会一直流眼泪哦？表情也好纠结呢！”夏木雪禅把水递给苍伍夏。
苍伍夏摇头，伸手接过水：“是么？我没事。”她扬起僵硬的嘴角，拼命挤出一个微笑。
她又梦到小时候了吧，苍家的一切与柯姨。
“你们为什么要帮助我呢？”苍伍夏喃喃着，神情倦怠。
“因为，是朋友。”唯亦望着苍伍夏，冰蓝色的瞳眸复杂起来，参杂着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
苍伍夏温热的手指纠结着被单，唯亦眼里的冰蓝色似乎要将她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