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ce Catch》理葵

4、猫罐头

　　chapter 4

　　“我以为你们是正儿八经去约会了。”
　　好友看着樫野撕开红豆面包的包装袋，咬了一口后嫌弃喊着“太甜了”又塞回给了自己。
　　“因为发生了点事，好像被他注意到了。”
　　“然后你就躲在他怀里哭起来了吗，”好友张开双臂，装作把樫野拢进自己怀里的样子，学着男生的样子温柔道，“好，不哭了，裕美。”
　　“好恶心啊你。而且黑尾也根本没有说这种话。”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樫野抢过好友怀里的便当盒，忽然笑起来，吓得对方抖了抖，直喊着“你好瘆人啊，能不能不要这样”。
　　其实倒是什么也没做。说起来她自己也意外的是竟然哭得很安静，虽然眼泪直流，但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最后把男生的衬衫浸湿了一大片。事后还被他吐槽说像是又回体育馆训练了一次。
　　为了缓解一下哭完之后的尴尬，樫野哽着喉咙凶巴巴地扯住他的衣领喊：“烦死了！那我帮你洗一次就是了！你有本事脱下来啊！！”
　　“喂你认真的吗？！我没有带换洗衣物啊。”
　　黑尾作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樫野手一滑，径直掉了下去，差点就碰到了什么，吓得她赶紧缩回手。
　　罢了。这样算不算扯平了？

　　“黑尾前辈怎么了？”
　　列夫望着站在柜子前，盯着里面揉皱的校服已有十分钟之久的黑尾，凑向夜久小声道。原本已经收了声的夜久再次笑出声来，全然没顾气压阴沉的男生。
　　“昨天晚上他差点被女生抓到□□，太糗了这个人。”
　　“喔——好厉害……”
　　列夫不自禁地喊出来，立马就被黑尾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阔步跨来捏住了头，眼神凌厉地微笑。
　　“臭小子，今天你练五百个接球。”
　　“欸为什么！？不是说今天让我练拦网吗？？”
　　研磨坐在另一边轻微地叹了口气。

　　樫野把小猫崽带到学校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放学时去看却发现没了踪影。扒开附近的草丛找了好久也没看到那个黑色的小影子。樫野和好友坐在廊边看着一点一点沉下去的夕阳，像渲染开的橙红色水彩颜料，浸透饱满。
　　“黑尾又不见了。”
　　樫野嘟囔了一句，朝后仰起了头。未等好友应声，视线上方蓦然出现男生好奇的脸，垂下的领带拂到了她的脸，有点痒。
　　“你在干什么？”
　　樫野眼疾手快地扯住他的领带：“你别动，过来帮我找猫。”
　　黑尾被站起身的女生拉着往前踉跄了几步。夜久有些热情地和两个女生打过招呼后，退到研磨耳边悄声道：“不觉得黑尾这样被扯着领带带着走像宠物一样吗。”
　　墙角的猫砂盒在光线下显出和煦的暖色。樫野仍不死心地趴进草丛里，裙摆在微风里荡漾了一下。站在她身后打哈欠的黑尾抖了个激灵，迅速上前一步俯下身，手臂直接环过女生的腰有力地把她带了起来，下意识地轻轻往下扯了扯她的裙子，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学校的制服裙原来有这么短吗？
　　在后面观望的樫野的友人差点没忍住要吹出一声口哨。黑尾的男友力果然赞爆了。
　　樫野有些没好气地捏紧了拳头，话锋却被语气有些慵懒的黑尾抢了过去：“我说啊，猫这种生物只有在它想被你抓到的时候才会出来。所以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只要猫罐头还摆在那儿，它就走不了多远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还是个幼崽啊。”
　　“说得你有多了解它一样。”
　　“大家都叫黑尾铁朗，彼此彼此。”
　　走廊上原本坐着的友人已经招呼着夜久他们一起走远了。研磨的脚步略顿一顿，朝还在庭院里站着的两个人望了一眼。
　　对于小黑来说，樫野前辈就是那个猫罐头吧。

　　哪怕是对成猫来说，罐头的诱惑力也还是很大的。

　　“啊我肚子饿了。”
　　黑尾和樫野两个人远远地落在后面。男生伸了个懒腰，把脸转向一旁的女生。樫野提着少了猫崽重量的稍显空荡的包，还是忍不住去呛他：“那就吃你的鱼去呗。”
　　其实倒也不是气没找到猫，只是在意起先前好友说的“你们俩原来还没确认关系吗”这句话。
　　“喔，说起这个，”黑尾从包里翻出洗干净的便当盒还给女生，语气是毫无介意的爽朗，“明天也能麻烦你帮我做便当吗？”
　　“为什么你能一脸不客气地说出这种话啊。”
　　“什么啊，不行吗？不是挺好的嘛。”
　　“哪里好了。”
　　“因为樫野你做的鱼很好吃啊。”
　　女生怔了怔，投过视线。黑尾已经漫不经心地移开了视线，像是完全没在意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其实她讨厌吃鱼的原因除了小时候总是被鱼刺卡住从而觉得吃鱼很麻烦这个最主要的因素之外，另一个不太显眼的原因是她的酒鬼父亲非常喜欢吃鱼，也很会做鱼。
　　母亲离开之后，家里的三餐基本都是自己来做。偶尔父亲没喝酒意识清醒的时候会用一张福泽谕吉来贿赂她，以讨得她的欢心换来一顿鱼。虽然在做鱼时父亲总是在一旁指手画脚觉得很烦，差点就要摔下锅铲朝他吼“那你自己来做啊”。但终究还是因为收下了福泽谕吉放进了自己的小金库，所以忍了下来。
　　整日喝得醉醺醺的，软弱无能只会暴躁发怒，用砸东西来发酒疯的父亲，大概也从来没感受到过足够的温情，尤其是家里只剩下她这一个也只会对他横眉冷对的女儿后。所以与其说是用钱收买樫野想吃鱼，倒不如说是在乞求温情。
　　而樫野之所以在做鱼时容忍下他的喋喋不休，也终于只是觉得自己的这个失败者父亲的一生，都太过悲哀了，悲哀到令她的怜悯取代了父女之情。

　　然而黑尾的夸赞，忽然让她意识到其实她也可以并不只是为了那一种孤独的悲哀而做鱼。

　　樫野停下脚步，换了一种嚣张的语气对黑尾道：“那如果明天我给你做了便当，你用什么来交换呢，黑尾同学？”

　　“这个世界上只有等价交换哦。”

　　如果你没有福泽谕吉，那你用什么来换？

　　男生看着女生挑衅的神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同样嚣张地用双手叉住腰，看起来颇有自信道：“那自然是用黑尾铁朗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