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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走背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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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咬咬唇,没再说话。
皇后对着白玉冷眼,又看向坐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的许婕妤,吩咐道:“这会儿宫宴还没有结束,本宫不好就走,你快跟着宫人去看看王婕妤,有什么事记得几时回禀,本宫再周旋一会儿,马上就来。”
许婕妤赶忙起身应诺,跟着白玉走了,皇后转头,仍旧是一脸笑容,对着席上的夫人们说些祈求国朝风调雨顺,稻谷丰收的吉利话。
宫宴上的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上首突然发生的变故。
而另一头,于守义又心急火燎的跑去了勤政殿,这事谁都知道,必须先下手为强,把皇后拖下水再说。
杨皇后也是好下作的手段,当初就是皇后宫里的人四处散播常宁宫和昭德宫不和,他们婕妤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还犯了呕,这事不找杨皇后算账找谁算账?
皇帝对后宫发生的事毫无所觉,他一天到晚要过问上百件政务,每天晚上去后宫关心连连和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已经消耗掉他打算花在后宫的所有精力,所以其他的事情他都是丢给皇后看着的。
也是杨皇后运气不好,于守义没来之前,皇帝就正在为了政务上的事发火。
相州知府上折子,参了武安侯刘恕和皇帝派去西北督战监军的太监高大宜一本。
为什么参他们,很简单。
西北大捷,周焱命刘恕与高大宜回京述职,并且还想好好赏赏他们。
结果这两个人,居然在相州知府招待他们的宴席过后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皇帝先是两眼瞪大了,逐字逐句读那一段话,“高大监与武安侯酒后互殴……俱伤面……”
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周焱当时就是一声怒吼,“这两个该死的王八蛋!”
他两手齐上,几把就把相州知府的折子扯了个稀巴烂。
整个勤政殿都是皇帝暴走的怒吼声,
“竟然还打起来了,刘恕打赢了鞑子,下一仗是不是就要直取中京啊!!!”
周焱“啪”的一声将撕的稀碎的折子残骸掷在地上,他暴跳如雷,跳起来几脚狠狠踩在折子上,简直像在踩高大宜与刘恕的脸!
严守规宿卫在皇帝身侧,听了一耳朵,这时候心里叫着“完了,完了!”,然后赶紧就跪下去了。
皇帝还在咆哮,“朕的人都敢打?他是耗子药吃多了,把人给吃傻了吗!”
“骄兵败将,骄兵败将,刘恕如此狂妄,朕以后岂敢用他?”
“还有高大宜这条狗——!”
“和主将互殴,他是生怕边将不对朕生怨是不是!”
“朕让他去督战,没让他去比武!”
皇帝振臂怒喊,真是恨不得立刻把刘恕和高大宜两个人给剁成渣渣!
“陛下!陛下息怒!”
皇帝脸喊得通红,严守规不得不顶着雷上,膝行两步上前劝皇帝,“您小心圣体啊,陛下!”
“这……这其中或有别的缘由……”
他牵强的为高,刘二人找着理由,心里为自己捏一把辛酸泪。
这样暴怒的时刻,他顶雷而上,皇帝肯定不会放过他。
果然,原本暴怒的周焱见这种时候还敢有人上前,他瞬间集火严守规,指着严守规的鼻子大骂道:“他们能有什么苦衷,刘恕看上高大宜,把他给干了吗?不是这个理由,朕一定要剐了他们!”
主将和监军互殴,基本上可以等同主将有不臣之心,皇帝有杀大将之意!
虽然监军的确是有那么点监视的意思在,但在明面上,那是皇帝的精神化身,是用来鼓励边军的!
谁许他们把皇帝的脸皮直接撕下来的?皇帝没脸了,他们还想要命吗!
周焱的理智直接被这两二货一把火给烧光!
“严守规,去!”
“传朕旨意,高大宜恃主恩凌虐边将,命即刻押解进京,交皇城司处置,武安侯刘恕依仗军功大不敬,褫夺一切职位,许他上折自辩,朕倒要看看这两个现世宝能给朕说出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来!”
一脚将地上残存的纸屑踢飞,皇帝满脑袋都是剁了这两混蛋的念头!
就在这时,于守义被人领进门,上门就是哭诉:“陛下,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我们婕妤吐得可厉害了!”
“什么!”皇帝被接二连三的蠢货震惊到,“不好了?”
“吐了就叫不好了!要是晕了岂不是快死了?!”
这种时候跑上来争宠,真是既没有脑子又不会看眼色,不管是谁,周焱都不会给好脸色看的。
“来人呐!”周焱一挥手,两个小黄门应声进来,于守义只见周焱的手指点到自己身上,冷脸说了一句,“拖下去给朕打!”
没说数,那就是打死不论了。
于守义被人拖着往外走,简直快要吓晕过去了,万接福这个杀千刀的,没给他说龙颜震怒啊!
“陛下,陛下饶命!我们婕妤是真的吐得可厉害了,太医都过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于守义害怕的直接带了哭腔,刚走上人生巅峰就要去死,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慢着!”
周焱的理智慢慢回笼,主要连连也真没有借孕争宠过,这时候真打死了于守义,岂不是白白给连连没脸?
他是被高大宜和刘恕这两个蠢货给气疯了。
揉揉太阳穴,看向于守义,他不耐烦的道:“王婕妤怎么了,如实给朕说。”
连连怀孕的时候一直都很省心,虽然偶尔也有些反应,但她也都能自己调节了。
作主子的没想过恃宠生娇,倒是底下作奴才的矫情上了,周焱手心痒痒,他是真的想替连连清理门户了。
皇帝不吃这一套,于守义当即就老实了,“皇后娘娘在延福宫宴请今日入宫参加亲蚕礼的命妇,命我家娘娘作陪,娘娘去了,受不了席面上的酒臭味儿,身体十分不适,还犯了呕,难受的都哭了,臣等是头一回见婕妤如此,所以慌了手脚,还请陛下恕罪。”
他边说边恭恭敬敬叩下头去。
皇帝立刻就抓住了重点,连连哭了,居然因为犯呕哭了,这明显是随便抓了一个借口,在全谁的面子。
连连位份也不低,还有谁欺负她,让她底下的奴才不敢开口,还帮着掩饰?
除了皇后,怕是没谁了。
皇帝心下烦躁,也不想多做理论,连连既然和冯婕妤交好,皇后的针对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挑着连连有孕的时候为难人,皇帝觉得皇后就很过分了。
他招招手,示意严守规上前,“传辇,朕先去看看王婕妤,你不必跟着,去延福宫一趟,帮朕把事情的原委搞清楚。”
周焱是打算拉偏架了,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以保证他在拉偏架的时候,不被杨皇后反咬一口。
夫妻做到这个份上,互相防备,其实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周焱紧赶慢赶,一刻钟都没到,就到了常宁宫。
常宁宫里,连连吐完了,正在里头休息,皇帝没管外头跪着请安的徐美人和冯婕妤,先是大步进了里间,询问太医连连可有大碍。
隐隐的说话声传到外间,徐美人和冯婕妤有些紧张的对视一眼,刚刚她们已经派人去和杨皇后交涉过了,顺便还进行了“友好”的甩锅。
杨皇后非说是她们带着连连到处乱逛,才致使连连不适,她们则是努力说是杨皇后举办的酒宴嘈杂,惊了连连的驾。
可惜了,杨皇后不是吃素的,白玉最终败北。
现在的皇帝更加不好糊弄,他谁也不问,抓着太医就是一通薅,太医那里,她们两个还没来得及打点,万一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那就不好了。
连连这里现在是四个太医,四个里头除了许不歇是常宁宫自家人,其他三个都是皇帝的亲信,要是有得选,他们肯定不会特意得罪有孕的宫妃,可没人和他们通气啊!
以杜玄妙为首,都说连连是因为有孕多思,又兼吹了三月的凉风,才会引起胃部不适。许不歇跟在后头,也不敢就和其他的三个人唱反调,那样痕迹就太明显了,所以当时也没有别的话。
皇帝听完,未置一词,只是挥挥手让太医们出去。
连连倒是不怎么害怕皇帝,她隐去宁化郡主一节,抓着皇帝就开始告皇后的状,“都是皇后吓得我,您可不能怪徐美人和冯姐姐……”
皇帝就斜靠在床上,悠闲的看着连连,脸上带点“朕就看着你演”的戏谑。
明明是自己偷懒,溜出宫宴,才受了凉,这是谁教她颠倒黑白的?
连连被皇帝看的心虚,就把头低下去了,但是她心里还是不服,不是皇后两头挑拨,宁化郡主不会为了保护女儿大发雌威,自己不会怀着孕还要一天疑神疑鬼,总之皇后实在是太烦人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周焱,你老婆是个神经病,你快把她带走啊啊啊!
正在这时,严守规回来了,皇帝负着手走到窗边,听严守规讲述整件事的流程,其实这事也很容易打听,宁化郡主和连连说了那么久的话,后头冯婕妤又加进来,路过看到的宫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