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贵妃的一生》闪闪发凉

25、恩威并施

　　停了一会儿，杨皇后又笑着道：“本宫也给太后娘娘选了几件衣服，想着这份孝心不该一个人独领，你们也陪着我一起给太后送过去吧。”

　　可以讨好太后？

　　下头所有人的眼神都亮了起来，后宫三大领导，皇帝，皇后，太后，讨好之后，回报率最高的就是邓太后了，她对周焱的后宫一向慈和，总是笑眯眯的，私底下，宫嫔们都亲昵地管她叫“老娘娘”。

　　等把衣服送去庆寿宫，邓太后那里还是几个老太妃们陪着，正笑眯眯地看底下几个小宫女踢毽子。

　　儿媳妇带着一堆人来给她献孝心，和许婕妤出自一家的许太妃就率先“哎哟”起来，夸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孝顺的儿媳妇，事事都想着婆婆，也是难得了。”

　　旁边陈王的生母胡太妃也笑着凑趣：“谁能有太后这般福气，陛下至孝，皇后夫唱妇随，也一样孝顺。”

　　邓太后见有人捧场，面上更觉得有光，活到她这个份上，也就最在意这些细节了。

　　“辛苦皇后了，平日里忙着打理后宫不算，还这样想着我这个老婆子。”邓太后拍拍儿媳妇的手，又拉着皇后对众人笑问：“你们看，我这个儿媳妇比女儿也不差什么吧？”

　　众人都赶紧附和，说皇后体贴，和亲女儿是一样的。

　　直夸的杨皇后满面红光，对着大家谦辞，说不过是本分。

　　连连站在一旁，笑得脸都有些僵了，看看旁边从凤仪宫开始就一直木着脸的冯婕妤，用胳膊推推人，小声道：“经才抄完呢，你别作死。”

　　不给邓太后面子，那不是忌惮碰石头吗？

　　“别说了……”徐美人却出声阻止连连，她看着连连摇摇头，脸上有些不忍。

　　“怎么……？”连连有些不明白，她提醒冯婕妤，还提醒错了吗？

　　这时候邓太后的眼神扫过她们这三个臭皮匠，连连和徐美人动作一致，赶紧把冯婕妤挡在身后，露齿而笑。

　　演技很拙劣，谁知一向抓着冯婕妤不放的邓太后居然没说什么，就把眼神转向别人了。

　　连连大松一口气，冬天要是断荤食，冯婕妤就只有冬眠去了。

　　等出了庆寿宫，连连还是和冯婕妤她们一路而行，冯婕妤的轿子打头，徐美人其次，连连则缀在最后。

　　想了又想，连连还是没想明白徐美人今天为什么阻止自己，她拍拍轿子的板壁——

　　“美人，您有什么吩咐？”外头传来于守义的声音。

　　“走，咱们撵上徐美人的轿子。”连连探头出来，对于守义说道。

　　于守义却低下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神情也有些犹豫，没过一会儿，他低声问连连：“美人，奴才看今天冯婕妤出凤仪宫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对，您是不是想问这事儿啊？”

　　“你怎么知道？”连连顾不上于守义没听吩咐，神色有几分惊奇，这人的本事她已经见过了，但难道他还是个包打听不成？

　　于守义见自己猜对了主子的心思，也不自傲，只是笑笑，又小声道：“美人，这块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您问徐美人也问不出什么，等一会儿回去了，臣给您细讲，成吗？”

　　于守义的表情很恭敬，说的话也实在，连连也觉得路上不是该好奇的地方，便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都是臣该做的。”于守义笑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连连满意地缩回头去，她现在还是最喜欢素衣，但是入宫这三个月，她面前近侍的三个人，能力孰高孰低已经显现出来了，于守义才是其中最强的，繁英殿里潜移默化的，现在是于守义和素衣同当老大，素衣还要加上自己的加持……

　　唉！

　　连连愁眉苦脸，她倒是没感到宫斗有多凶残，但是学习委员和班长两个人互相争宠，她真的好烦恼啊！

　　回到常宁宫，于守义堂而皇之地走在素衣前面登堂入室。

　　素琼看了，心里发急，“姐姐……！”

　　她拽拽素衣的袖子，素衣回一个警示的眼神，随即转过头去，正好看见连连已经被于守义扶着坐下，她此刻内心也有些复杂，但要说怪连连是没有的，她自己也清楚，连连已经非常偏袒她了。

　　里头，于守义正在给连连讲古，素衣端一杯热茶进来，连连把人拉住，“一起听，多知道些该避讳的地方，没坏处。”

　　回过头去，于守义还是在笑，美人是个善心的人，现在偏心，以后肯定会给他好处，他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

　　清清嗓子，他开门见山，“美人可能不知道，冯婕妤的三公主就是十一月里殁的。”

　　“什么？”连连一声惊呼，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知道这件事，她今天不会对冯婕妤说那句话。

　　随即，她想起今天冯婕妤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皇后，好像懂了点什么，又问：“那这事又和皇后娘娘有什么关系？”

　　“皇后娘娘和这事的关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于守义讲故事是娓娓道来，语速很慢，他道：“先帝薨逝，三公主体弱难以支持哭灵，冯婕妤去找皇后娘娘求情……皇后娘娘守规矩，没免三公主哭灵，冯婕妤又去找陛下和太后娘娘，谁知太后娘娘抱病，陛下伤心先帝薨逝，哭得都咳出血了，这事竟没人理会……冯婕妤先前是东宫良娣，又是皇亲的身份，这时候要做表率，也不敢私自免了三公主的孝道，哪知道真就这么巧，三公主灵前守了三天，偶感风寒，居然真的殁了。”

　　于守义想到这些事就叹一口气，这事怎么说呢，皇帝和冯婕妤肯定不想弄死自己的孩子，皇室重礼，小孩子灵前守孝，再生点小病，这不就顺理成章可以免了大礼了，宗亲们看着，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令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场病最后越来越重，居然真的要了三公主的命。

　　连连听得入神，心下恻然，对这种礼数大于天的宫俗她不知该如何评论，好半天她问：“所以冯婕妤从此就恨上了皇后娘娘？”

　　“不止……”于守义摇摇头，脸上也有些怜悯之色，“就那么一个独女，哪里是一个恨字可以说完的，冯婕妤恨皇后，更恨陛下，听说三公主死的时候，冯婕妤发了疯一样要掐死陛下，还问陛下，虎毒都不食子，你怎么能害死自己的孩子……”

　　连连捂住自己的嘴，相处这两个月，她知道冯婕妤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但没想到她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她迟疑着，试探性地问于守义，“所以……太后娘娘才说不给冯姐姐高位是吗？”

　　“是。”于守义点点头，眼神里透露出很深的怜悯，“不然，按冯婕妤的身份，进宫一个二品妃位是少不了的。”

　　蜀国公主，这么一个小国封号，是邓太后亲定，理由是小儿夭折不详，燕国大长公主也是同意的，她们浸淫宫闱一辈子，深知皇室体统为重，可冯婕妤深受丧女之痛，哪管得了这些，她直接就掐上了周焱的脖子，这一掐，直接就把她自己的前程给掐断了。

　　连连沉默下去，想起今天皇后和邓太后对冯婕妤的包容，她有些胆寒，这些人，衬得冯婕妤像一个恶人。

　　于守义见连连这样，眼神示意素衣上前去安慰，自己先退下了，免得连连一看到自己就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心里膈应。

　　不过，他觉得素衣她们太哄着美人了，有些忌讳，怎么能不讲，今天这种情况，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冯婕妤，岂不就是和燕国大主为敌？不过也幸好她们不讲，自己才捡了这个缝子和美人有了接触。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掸掸衣袍，于守义望着远处高远的天空淡淡一笑，素衣才智有限，本不该在自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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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寿宫，许太妃正在向邓太后赔不是，“太后，您是知道我的，就是没想那么多，我不是有意的。”

　　“好了，好了……”邓太后脸上有些不耐烦，坑她儿子，她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你侄女儿也大了，你就好好修福吧，少掺和后宫的事。”

　　许婕妤依附皇后，所以许太妃自然为皇后站台，可只夸皇后，又把皇帝置于何地？

　　再有，她还是太后，都不大管后宫的事，许太妃难道比她还尊贵？

　　许太妃实在不是个聪明人，直到这时候她都还在为皇后说话，“……我就是瞧着皇后可怜，她孝顺知礼，怎么陛下就是不喜欢她呢？”

　　邓太后听了许太妃的无脑发言，心里直想叹气，杨皇后可怜？

　　看看今天她这一招，拉拢后妃，讨好太后，做得多顺手？

　　皇帝不喜欢又如何？

　　后宫听她的，大臣之中亦有美名，要让邓太后说，自己的儿子不一定能成为千古圣君，杨皇后肯定能成为千古贤后。

　　不能和许太妃说的太深，怕她转头全秃噜给侄女儿，皇后就全知道了，邓太后耐心和这个多年的傻姐妹解释着：“皇帝不去她那里，她回头就给嫔妃们赏料子，做的多大气，多聪明？”

　　许太妃点点头，邓太后看她一眼，“你让侄女跟着皇后，这个举动是聪明的，皇后是个明主。”

　　怎么向后妃彰显自己的身份，又怎么用一点小恩小惠让后妃们俯首帖耳，这对皇后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

　　这个儿媳妇，心大，皇帝不喜欢，但她觉得很好用，有所求，才会尽心竭力的办事，不就是要孝顺名声吗？

　　她给！

　　只是这么挤兑皇帝，会不会被反噬，这些事，她是没有义务告诉皇后的。